楚玄国境内,百丈高空之上,一身青白道袍的丹松,此刻一手抓着尚且昏迷不醒的楚月,而另一只手,则掐着术诀,催动前方符箓引路,不断朝着楚玄宫的方向而去。
而就在此时,其身后的楚月,忽然间气息略微改变,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眼。丹松感知到其气息变化,抓着她的手,立时一紧。因为他觉得身后的女子自百丈高空之上苏醒,定然会心惊胆战,万一挣扎过度就这样掉下去,自己可未必接得住。
然而数久过后,身后的女子,却十分安静,让丹松十分意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对于气息的把控,还是欠些火候,身后的女子其实本根没有醒来。
可就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突忽其来的声音,使得丹松心头一颤,而意外之间,一心不可三用,原本分神控制的符箓与飞剑,立时便出现了一阵紊乱,而其身形更是在飞剑之上一阵踉跄,隐约有坠下之势。
可就在这时,其却忽然感觉到身后女子的气息陡然一变,而后自己与足下飞剑的联系,竟然瞬间消失。不必再控制飞剑的他,自然是只要稳住身形即可,瞬息之间便已恢复如初,逐渐落下的符箓,也被其重新祭起,只是心下十分意外。
“道友,你这修为....”
此时此刻,丹松又如何还会再去怀疑,身后女子只是凡夫俗子故作高深,显然已经是认同了对方修士的身份。而且他隐约觉得,身后女子的修为,怕是还在自己之上。
可这样的一个人,未知立场,如今却又跟随自己同行,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他在意。不过看这女子的一身装扮,应该是早前便在此处,其纵使有什么目的,应该也不是为了自己与师弟两人。
只是他却很是担心,此人会与师弟此行要寻的那人有关,若是如此的话,自己真的带她去找师弟,却是有可能害了师弟。
“我身上曾被邪修设下禁制,方才刚刚解开第一重,道友大可放心,我与残阳宫有旧,对你们也绝无恶意。”
其实像是此等言语,楚月平日里绝不会用嘴去说,而是会以行动证明。可是眼前之人,即便只是幻境虚设,却也毕竟是当年救下自己的大师兄,而她面对大师兄时,终是不能像旁人那般沉稳。
丹松闻言,果然心下怀疑更甚,因为单凭这一句言语,他可不会轻易相信此女的身份。不过现下自己的飞剑,不知为何已被对方操控,若此刻惹火了对方,于自己而言可绝非什么好事。
于是衡量之下,丹松做出了他的选择与判断。
“既然道友说与我残阳宫有旧,想必也一定认得师尊了。”
丹松话音至此为之一顿,却是一个陷阱,因为倘若此时楚月当真说出了他师尊的名讳,他立时便会将身后之人当做敌人。因为他从未告诉过身后之人,自己师尊是残阳宫之中的哪一位,倘若对方此刻说出了名字,便说明她对自己不是一无所知。
而一个对自己的信息早有掌握的人出现在这里,便可以说明,今日之事,皆都是一场戏。
然而...
“不知令师道号如何?”
楚月险些便将自己师尊的名字说出口来,好在她出口之前,犹豫了瞬间,此刻回想起来,仍是暗道自己这位大师兄挖得一手好坑,自己险些便跳了进去。
丹松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并未因为对方没有跳进自己的坑,便有任何失落之感,也没有因为对方的狡猾,而有任何反感。此刻只是笑着开口道:
“师尊于残阳宫长老之中,排名第五,想必这位掌管后山诸多事务的长老,道友一定听过他老人家的道号吧?”
而楚月闻言之下,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大师兄,还在试探自己,当即眉头微皱,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丹松,接着问道:
“道友,你确定令师,是掌管后山诸多事务的那位?”
“自然...”
丹松先是一疑,而后淡淡开口,心中却是加上了“不是”两字。可下一刻,其却听身后的女子,淡淡出声道:
“道友不必费力试探,残阳宫之中,只有四名长老,并无第五人。至于后山掌管诸多事务之人,却并不是宗门长老,而是一名外门管事,试问一大宗门,又如何会派一名长老,单独看管因犯错被废去修为的弟子呢?”
此言一出,丹松当即愕然,因为就连他,也是通过门内师兄的一些言语,这才猜到了后山禁地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可是此女,似乎却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多,其中原因,除了她的确是用心了解过残阳宫之外,便只剩下她说言非虚一种可能。
而此时联想起其之前所说的,自己被邪修种下禁制,如今不过解开了第一重封印的话,不禁心头一凛,生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身后的女子,修为不止是凝气境,而她之所以知晓这些信息,乃是因为其真的与门内哪个师叔师伯有故。
“前...”
丹松心念至此,一句前辈差点叫出口来,可就在此时,其却忽然间感觉到一阵劲风自前方席卷而来。当即凝神之下,却是发现原本平空飞行的飞剑,此刻竟然在俯冲而下。
而自己之前所祭出的符箓,此刻也赫然到了飞剑此刻俯冲而下的方位,不由得心下一惊,终是没有喊出那两个字来。
丹松并没有意识到,方才由他驱使飞剑之时,速度可以说缓慢无比,甚至都比不上一些武道后天三境左右之人施展的轻功。可是经由方才女子接手过后,速度却快了十倍不止,而其从未察觉的原因,却是因为速度虽快,却奇稳无比。
直到如今靠近目的地,方才在俯冲而下之时,让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感到了二师弟所在之处,不由得为之一愣。
只是瞬息之间,两人脚踩飞剑,便已落在了一处巨大楼阁之上,距离地面仍有数十丈距离。而巨大楼阁之顶,挂着一只足够丈许长宽的牌匾,其上以金漆写着三个大字“朱雀楼”。
而朱雀楼之下,赫然便是楚玄宫之内,两人此刻已然来到了楚玄宫之中,朱雀楼便是楚玄宫中的眺望之所,于此处可以纵观楚玄宫内全局,因此朱雀楼上,常年有驻军把守,乃是楚玄宫的视听所在。
可是今时今日,朱雀楼顶,除了脚踩飞剑降临于此的两人之外,竟再无旁人。而楼阁之顶,隐约传来淡淡的血腥气味,楚月只是稍稍动念一扫,便已知晓,整个朱雀楼顶的区域,如今已尽数被人血洗,一个不留。
“这..他们都死了?”
丹松此行下山,也不过是在他十指可数的下山次数之中的一次而已,其心境虽然天生稳固,但却也没见过此等场面。此刻虽然看不到尸身,却也能凭借空气中的血腥味,判断出此地原本该有的驻军,只怕已经全数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