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凑近看过来:“快接吧。”
苏缇也便没有避开她,她和周扬的对话没有什么是不能给别人听的。
除非……
“你跟我说说陈屿那小子的事情,我给你分析分析。”
是了,除非他提及陈屿。
苏缇与任何人相处都是清清白白、正大光明的。
而在陈屿……提及陈屿时那种不能言说的酸涩情感总是发酵。
这不能被外婆听到。
苏缇起身,然后走远,对外婆解释是通话结束之后的事情。
周扬在电话那边用肩膀夹着手机,好一会儿听不见苏缇的答复,“喂喂喂”了几声试探,双手空下来撕开即食的面包:“人还在吗?”
苏缇走远,走到路灯都照不到的地方,通话页面发出的微光在黑暗中有些刺眼。
“你在吃什么?”
她听见手机里一阵响动,像是塑料袋摩擦,磨耳朵。
“我在吃晚餐。”
周扬甚至还吧唧吧唧嘴,让她听到声响。
“好了,别扯开话题,你说说那个陈屿跟你的事情,我分析一下。”
苏缇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背在身后,在一条小路上来来回回的走。
“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跟他不是也很熟吗?”
对面的声音一停,咀嚼面包的动作停下:“啊……是啊。”
声音放小了。
苏缇是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虽然自己还是个二字开头的年龄,虽然初见时不是会说出“长大后娶你”之内童言的年龄。
但对上年过半五十的他,也算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那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周扬这样想着。
以至于当苏缇已经到了和“爱情”这一词沾边的时候,他才恍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看着一位相识的人发生变化时,就很容易联想到初见的时候。
比如一个假期过后跟自己玩得好的兄弟个子一下涨得老高,会想之前不是这样的。
又比如父亲在女儿婚礼时,看着对方身着洁白婚纱的模样,会想明明不久前才半点大。
他和苏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感官并不好,但怎么跟苏缇结下的梁子的,他是记不得了。
周扬不大记仇,从小时候就这样。
要是你问他膝盖上的裤子的破洞是怎么弄的,他支支吾吾。
要是问他中午吃的什么,他倒是可以将菜名打成一段快板。
他只记得那时她哭了,虽然他是个老师在成绩报告单评语一栏写着“一个淘气的孩子”,但对于女孩子这样的生物,他向来是尊之远之的。
苏缇小的时候长得乖,哭的时候不会咧嘴,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梨花带雨的,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