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给人添太多麻烦,温煦在京城中的澡堂子里憋屈了几日。
在一堆赤身裸体的酸腐大肉中间混迹,实在令他食不下咽。那白晃晃黑黝黝或细瘦或粗壮的同类身体,当真不如娇媚女子,瘦的可比林妹妹,胖的也能做杨贵妃。
温煦麻木之后也会反省,怎么同白曦一道坦诚相待时并不这般难以忍受?同性相斥的道理到了他这里就如此不统一。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回忆,即便是养儿子也不见得能如此这般罢。
四日之后,温煦估摸第一批急追的人已经离开京郊往南下而去,第二批地毯也快到了。这澡堂子不能再混,他这才偷了旁人的衣服,扮作寻常布衣,在楚氏山庄外徘徊,寻思着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
只他在外蹲点儿不过第二日,便被那守门老倔头发现了。
想来也是,那老头儿能被楚家独自留下看守别庄,难道还能是个老眼昏花之辈?
“二少爷,您总算到了!老爷听说您逾期未到,急得都食不下咽啦。”老倔头一见温煦当即化身忠仆。
温煦心中安慰了,看来楚老爷子耳目清明,早已料到他会上门求助。想必楚家大哥也在来路上赶。
事实上楚修文早在温煦被囚湖心岛的一个月后便动身来了京城,他只交代庄子的老管家留意周遭,而自己则在京城客栈中一住便是两个月,扮作商贾或是武林中人,暗地打探消息。
老倔头姓钟,自上一代开始便是楚家奴仆,他自己的一儿一女也在楚家江南老宅,儿子在账房做了管事,女儿在修红小姐身边做嬷嬷。
温煦在楚家别庄安顿下来,沐浴洗换用过便饭,楚修文已经得了消息赶回来。
“温兄”楚修文见了温煦自是欣喜,但他很快注意到这人异常黯沉的面色:“你伤没好全?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温煦摇手道:“只是躲藏数日寝食难安罢了,不碍事,歇几日即可。何况我在此也不便声张。”
楚修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皇上他猜忌于你?”
楚家虽是朝廷在武林中的暗线,世代发誓效忠皇家,但楚修文与温煦交情匪浅,温煦有没有野心、对啸天有没有威胁他比谁都清楚。这次为了揪出异族内鬼更是差点儿丢了性命,若是这样忠臣还会被皇帝猜忌打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继续为朝廷效力。
温煦不大想提这个话题,只含糊道:“皇上倒不会要我性命,只是我着实不是当王爷的料儿,还是山野人家更和我的胃口,这才跑了出来。”
楚修文:……原来我楚家在你眼里竟然是山野人家?
温煦没有注意到某人的吐槽,又问道:“楚兄总领武林事务人脉广些,可知家弟行踪?”
楚修文不禁感叹这兄弟二人密不可分的情谊:“我只知那日他随你一道回了宫,之后便杳无音信。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武林中独臂书生是江湖百晓生,他还欠我爹三个人情,正好可以一用。”
温煦闻言忙道:“这事还是再观望一下罢,若是有人知道你在打听白曦下落,说不准会顺藤摸瓜寻到这里来。楚老爷子为朝廷一生殚精竭虑,不可为了我一个人惹上皇帝。”
楚修文越发肯定温煦与皇帝之间只怕是生了大嫌隙,否则怎会如此忌惮?他也犹豫起来,他虽然不怕招惹麻烦,但不得不为楚氏一门着想。
温煦也想到了这一层,于是主动道:“楚兄,我在这里不可滞留超过七日,江南也不可去,不知你可有别的去处可容我暂时养伤?”
楚修文皱着眉思索一阵,道:“这事儿不急,我看你身子是大亏之象,还是凡是莫操心的好。这几日我请个可靠的大夫过来给你瞧瞧。养伤之所倒是容易,我楚家旗下的商铺田庄还是有的。”
……
温煦在楚家休整了几日,楚修文早出晚归忙着清理温煦可能会留下的痕迹,又在往江南与出光的路上安排了替身,搅乱视线。
第二日楚家在京城药铺的大夫便从后面进来,为温煦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