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低低补充一句,“我叫程彧。”
老人似懂非懂地点头。
回去路上,车厢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氛。
许久后,程彧率先打破沉默:“就知道我妈会喜欢你。”
白露看向他,眼里带着疑问。
说实话,她今天有点受宠若惊。
他笑笑解释道:“除了所谓的个人魅力,你看,老人小孩还有小动物都喜欢你,”他顿一顿,“知道为什么吗?”
白露摇头,他答:“因为你没有攻击性,让他们有安全感。”
白露想了想,“你是说我没用么?”
程彧笑出声,脸上那种挂了一下午的掩饰性的平静也随之散去。
然后,好像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叹口气,一字一句道:“这里我来的并不多,不是没时间,不是不想,是不敢。”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变轻。
“为什么?”白露不理解。
程彧抚着额头,“是我的问题。”
沉默几秒后,略带伤感地解释:“我一直无法接受她变成这个样子,虽然已经很多年了,可还是不能适应……明明是最亲密的家人,却无法交流,有好消息想母亲分享,可她听了一脸茫然。有烦恼想跟她倾诉,说完她却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然后越过一脸茫然的你去找她认为好玩的东西。”
他说着苦笑一下,“让人感觉有点儿无力。”
白露脑补了一下,是有点可笑,可笑的心酸。
低头摸索着腕上的玉镯,绿盈盈,光滑温润,还带着老人家的体温。她想到一件事,“你妈妈好像有点怕你。”
程彧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然后低声说:“你也看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我,越来越不像她儿子了吧。”
说的含糊,白露却懂了。
程彧心中叹气,这是他最挫败的。
这些年来,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即便他的掩饰功夫也逐日加强,但却骗不过某些人的眼睛,就像猫狗等小动物能够感觉出“不干净”的东西,他的变化,也无法瞒过母亲,即便是痴呆了的母亲。
所以,她才会喜欢白露这种透明的像水、干净的像白纸的人吧?
而他每当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内心深处就有一股戾气拼命往上窜,压都压不住。想做点什么破坏性的事情来释放纾解。第一次见到白露的时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所以,才会狠绝地把她往水里按……
有一瞬间他想解释,可这念头立即被压回去。
发生过的事就如泼出去的水。
覆水难收,解释也没必要。
而一旁的白露,似乎更能理解程母的恐惧。
如今已有了些为人母的心理,她也想让自己孩子简简单单,清清白白,不想让它像身边人这样变得坚硬,冷酷,狠戾,可他是父亲,她担心那些东西会遗传给孩子。
忽然有种好奇,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对,她看过照片,青涩少年,眼神纯净,那时候的他应该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吧。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又想起他曾说的,心里装了太多东西。
到底是些什么呢?
这个时刻让人感觉到矛盾的男人,身上有着无数的“意料之外”,本身就像是一道谜题,可她却不是个聪明的猜谜者。
过了许久,白露再次出声,声音平静而缓慢,“我奶奶活到八十多岁,最后那几个月,也是不认人的,脾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