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回来尽己所能,备给他们。
帝辛看着两个儿子从阴谋厮杀,转向了正面竞争,不禁君心大悦,一面派给武庚差事,一面带殷乐去参与祭祀、议事,询问殷乐的看法。
殷乐想:这可真他妈有意思,两个人,谁不信人权谁完蛋,谁信人权谁活着。人人平等,但帝辛比别人更平等。
殷乐十六岁那年,夺嫡之战落幕。帝辛崩,殷乐为太子。
病榻上,帝辛攥着一块黑色令牌,那是号令影卫的令牌。帝辛眼睛已浑浊了,看着殷乐的眼睛满含警惕:“武庚如何?”
殷乐规规矩矩地叩首,柔声道:“大哥虽罪不可恕,然我与他毕竟为手足,流放吧。”
帝辛放下心来,松开手,黑色令牌落在地上。宫女捡起来,把他交到了殷乐手里。
武庚被流放前,和殷乐见过一面。武庚问殷乐:“为什么是你?我比你大,比你会打仗,至少我能生儿子啊!”
殷乐道:“因为我信人权。”
武庚道:“我也信啊。”
殷乐笑道:“因为我真信。”
武庚目瞪口呆,竟后退两步,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眼光看殷乐。很久之后,这目光仍旧刺在殷乐心里,让殷乐心中不安。那目光到底是什么含义?武庚死了,他也没法问。
武庚看了很久,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殷乐还没意识到自己错了,他觉得自己特别好,特别聪明,特别善良。他一登基就开始防备武庚的反攻,同时对内废人祭。
他跟帝辛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最初听到人权时,是怎样地嘲笑它。他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聪明。天邑商的百姓也嘲笑人权,令殷乐痛苦不已。这痛苦让殷乐都没法画画了。半年后,武庚率领封地的男丁打到朝歌,殷乐才骤然明白自己错在哪儿。
不是人权,是自己蠢。人权是一回事,蠢是另一回事。人权不是用嘴皮子推广的,是用剑推广的。
这又是一个悖论:阻挡人权的人,就该被杀掉吗?
然后有了第三个悖论:为什么他得负责杀?
他被关在鹿台挨饿,一边饿着,一边反思自己的错误。他恨自己远甚于恨武庚。
费玄就是在这个时候,携带着一股山林的风,突然降临的。
那时候,殷乐饿了五天,刚找到一盒蓝草颜料,正在很珍惜地舔着,然后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野人。他一眼就认出了费玄,但是又迟疑——费玄怎么……长高了?难道当年见面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吗?
费玄长高了,长壮了,卷发蓬乱,肌肉结实,眼神机警而迷人。他穿着不合身的侍卫衣服,脖子上挂着兽牙,怀里鼓囊囊揣着东西。旷野的风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小漩涡。那漩涡如同原始海洋的漩涡,令人想要投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