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后来啊,连着暗中流掉的好几胎都是误诊,赵太医心中愈发愧疚不安。有一日他在宫里替惠嫔诊脉时心神不宁,在自己良心的煎熬与惠嫔反复的追问下,赵太医终是偷偷将此事告诉了惠嫔,并且告诉她,就在前一日,他诊出了姚将军姚远的夫人腹中可能怀的是双生子。”
听得淑嘉突然提及这段往事,我不由得皱紧了眉,脸上亦是微微发白,淑嘉抿了口茶,继续道:“这赵太医,是惠嫔的亲哥哥,惠嫔你大概知道是谁了吧,所以赵太医,亦是我的亲舅舅,据说舅舅年少时还单恋过姚将军的夫人……不说远了,他将此事告诉我母妃后,问我母妃该如何是好,母妃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又和姚夫人是挚友,她听闻这些事后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且对于姚夫人这一胎,她自然万分不愿悲剧发生,因着前几胎所谓的双生子被流掉后发现皆是误诊,所以她思来想去,最终和舅舅决定赌一次,于是舅舅隐瞒了此次诊断,上报我父皇姚夫人腹中怀的是个女孩儿。”
淑嘉再次停了下来,她见我依旧半句话也不说,轻轻笑了笑,继续着方才的话:“后来姚夫人生下的真的是一个女孩儿,母妃得到消息那日的晚上终于睡了数个月来的头一次好觉,一直挂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她又欢喜,又庆幸,因为她和舅舅赌赢了,他们保下了姚夫人的女儿,保下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可惜好景不长,舅舅莫名其妙犯了事被带走审讯,又莫名其妙从宫里头消失了,再也没回来……娘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父皇干的,父皇是要灭口,从娘得知父皇信那巫蛊之术滥杀无辜婴儿时,便清楚昔年令她仰慕的那个翩翩少年郎已然不复从前,容貌本就不算出众的娘再不费了心思留住皇上的心,又过了好几年后母妃才生下了我,至此她再不理外事。”
淑嘉说着这些话时神色一直是淡淡的,此时说到这里却有些哽咽,她并没因此停下:“都说我母妃与世无争,其实哪有女子不愿自己爱的人多陪着自己呢?当年母妃执意参加采选入宫,不就是为了能在父皇身边吗,哪怕父皇的心从未给过她,她也心甘情愿,可当发生了那些事之后,当她心痛得无以复加之后,她发觉自己再没有力气去爱他了,大抵便是真正看清了一个人之后才发觉从前的痴恋都是错的……心便死了吧。”
淑嘉充满灵气的双眼里泛着晶莹,她低头闭了闭眼睛:“又说远了……还是说正事吧。我母妃一直以为姚夫人当年生下的就是一个女儿,从未生过疑心,直到你入了宫。宫里头的人起初都和母妃一样根本不相信世上两处不同的地方竟有生得一模一样两个人,包括皇上。可是后来他们四处查,却查不出东西来,只能被迫相信真的存在这种巧合、这种缘分、这种命运。但惟独我母妃没有信,她终于在事情过去近二十年之后头一次开始怀疑当初他们到底是否真的赌赢了,她猜测当年赵太医那一次其实并未误诊,姚夫人怀上的确实是双生子,而正是因为赵太医上报皇上的错误消息,使得姚夫人暂时保住了这一胎,或许正巧有他人替姚夫人诊脉发觉她怀的可能是双生子,又或许姚家其实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总之究竟发生了什么母妃不知道,但姚夫人最终产下的是双生子,并且其中一个孩子,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了别处……只是没想到世事难料啊,姚家覆灭,活下的只有曾经被送走的那个孩子,而她此刻就坐在我眼前,你说是吗?”
听到她突然这样来了一句,我先是一怔,接着竟感觉方才犹如被石头沉沉压住的心口此刻竟然舒缓了过来,我轻轻端起桌上的茶细细品着,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淑嘉见此也不急,随意地摆弄着桌上瓷瓶里插着的花儿,我借着喝茶的时间将事情在心中过了一遍,片刻终是放下茶杯望向了她,“公主怎么就如此认定呢?”
“换做任何人,若是知晓姚夫人曾被诊出过腹中怀的是双生子的事,应该都会如此认定吧。你与姚家与姚夕儿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信了,是因为他们不得不信,他们查不到证据与线索来证实,但我母妃不同,她知道当年双生子遭暗害的事情,她知道姚夫人曾经可能怀的是双生子,所以当宫里出来这么一个与姚夕儿年岁只差几个月,样貌却一模一样的女子时,她还能去信这一切只是巧合,只是缘分吗?”
我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做无谓的辩解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姓姚。”
淑嘉之前虽是一副万分认定的态度,但在我亲口承认了之后她的面色依旧变了变,我只假作不见。先前听淑嘉如此说起时我以为她知晓了我是姚夕儿,可惜惠太妃只猜到当年姚家人暗中送走了霜儿,却没想到后来霜儿又暗中换出了我,这样也好,惠太妃与淑嘉虽然能将我是姚家另一个女儿的事隐藏在心中这么久,但若是知道我其实是数十年前本已死去的姚夕儿,她们还真的能这般沉得住气吗?我不知道,但也庆幸。
淑嘉此刻又开了口:“既然你承认了你的身份,那你告诉我,你当年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嫁入害得你自小与家人分离、又亲手灭了你姚家满门的皇家、嫁给你姐姐爱上的那个心思沉重又薄情寡义的男人做妾室,你敢说你是没有目的的吗?”
我嗤地一声笑出来,“原来九公主今日说了这么多原是为了问这个,那嫔妾大概要让九公主失望了。首先,不是嫔妾执意要入宫,是那采选名册上有嫔妾的名字,嫔妾不得不参加;再者,嫔妾之所以知道亲自前来会发生什么还依旧自己来了,是因为嫔妾坚信嫔妾的爹是被冤枉的,姚家是枉死的,冤案总有洗清时,嫔妾等着这一日,可是同安离长安真远啊,与其看不见尽头的日日苦等,入宫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当然这些话公主信与不信不是嫔妾能做主的,但嫔妾所说皆为实情。还有一句,你方才的话我不同意,皇上虽然薄情寡义,但对姐姐却深情得很。”最后一句,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是说给她听,还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翊辰到底是薄情还是深情,我从未真正了解,但我知道,当我恢复记忆后,当我知道原来我就是翊辰心底念的那个人时,我竟是有一分欢喜的。
淑嘉听完后亦露出了嗤笑,不过一瞬,她又恢复了冷然的面容,“随你怎么说,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若真怀不轨之心,我定不会像我母妃一样将事情一直瞒下去,你可以将我此次前来当做一次警告甚至威胁,因为我不允许你在这后宫里作什么乱子,我讨厌宫里头那些妖精一样狐媚君上的女人。”
我无奈道:“公主多虑了,嫔妾自然不会……不过嫔妾想问一句,公主是何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