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连连点头,他已经被打得半死,什么尊严都不要了:“我的确一直在房里写字!”
“呵!还不老实!给我打!”护卫一声令下,又是几大板,“你那左邻右舍分明都看见你清晨就出了门,你还敢说一直在房里!”
“冤枉啊!冤枉啊!小的真没有出过门!”夏旻哇哇大叫,最后几板子,他分明就要晕死过去,嘴里喃喃地念到:“有鬼了,有鬼了……”
护卫眉头一皱,挥手让人停下。这夏旻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公子,看来应该不怎么会说谎,分明承认自己去过吕佑书房就好了,这么多板子下去却还是抵死不承认,莫非,真不是他?随即这护卫又是摇摇头,当日是他亲自带人追拿的,断不会看错。
难道真的有鬼?护卫浑身一个哆嗦。
顾鸢和姜眠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照旧是顾鸢讲着话,姜眠就是不搭理。不过今日,顾鸢仔细瞧着姜眠,怎么总感觉师兄有些不对劲。但顾鸢没有多想,路那边一顶轿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吕佑?顾鸢瞧着轿子走的方向,那个方向,等风楼吗?顾鸢收回目光,皱了皱眉。夏木的死,跟吕家脱不了干系,而且照后来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吕佑了。
顾鸢还在家里的时候,曾有一次听顾老爹酒后说过:吕一城那老小子可真厉害,算得上是个英雄了,生的儿子也惊才绝艳,啧啧啧,好事都让他给摊上了。
顾鸢知道父亲夸吕一城是个英雄,是感叹他无权无势凭着知人善用的手段坐到了两州领主的位置上,而生的儿子惊才绝艳?顾鸢回想起之前去梦蝶庄,唯一有点出息的大儿子吕佑还好色自负,哪里算得上惊才绝艳?小顾鸢向来不懂就问,顾老爹打了个酒嗝。
“吕佑算什么,没有吕一城的手段,还要有吕一城的野心,嗝,长子又怎样,那夏木,超他吕一城所有儿子加起来一大截,嗝,可惜咯,可惜咯,是跟别的女人通奸生下的,他吕氏领主怎么能认呢……”小顾鸢看着自己老爹红红的脸,赶忙将酒杯拿远点,那些断断续续的话,他也只听了个大概,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回想起当初那个情景,顾鸢眼睛一眯。如果夏木真是吕佑害死的,无非是为了保证他能继承领主之位,只是——按照琼花钥的个性,吕佑来扬州已经这么多天,夏旻怎么还没有动手?待吕佑回了梦蝶庄,琼花钥本事再大,也没法亲自报仇了啊。
顾鸢脑海中突然想起初来扬州那天,他站在二楼帮夏旻解了围,夏旻站在楼下,抬头望着他的场景。清风吹过来,顾鸢还记得风中那若有若无的琼花香味。夏旻仰着那张白净的脸蛋,一双琥珀琉璃似的眸子看着他。
琥珀琉璃似的眸子。顾鸢眼眸沉了沉。他认出了夏旻,夏旻肯定也感觉出了他,所以他才会一直坚持叫自己“恩人”。但顾鸢选择性地忽略了,夏旻这位夏家远房亲戚,是真实存在的。简言之,他不可能是琼花钥。但他身上却真的有琼花钥的气息。
附身吗?顾鸢看向前方来来往往的人流。怪不得当初人群中要找自己解围,堪比元婴期修为的琼花钥,却没有办法对付几个护卫。看来琼花钥已经要撑不住了。
真正的琼花钥,顾鸢叹了一口气,自己竟然疏忽了,被第一印象定了型。琥珀琉璃似的眸子啊,那位带着面纱倾国倾城的第一花魁,那位让吕佑魂牵梦萦百般想要见一面的青平儿。
只是吕佑心狠手辣,虽自负好色,但有能力干掉一众兄弟登上吕氏领主之位的他,真的会任凭一位别有用心的青楼女子宰割吗?
顾鸢突然对姜眠说:“师兄,我想去等风楼看看。”姜眠转头看着他,沉默半晌,却不问他为何。
“你也要去吗?”话问出口,顾鸢心里有些忐忑,他既希望姜眠可以陪着他,却又不希望他看到自己将与琼花钥对上的场景。
好在姜眠只摇了摇头,他对那种烟花之地实在没有多少兴趣。
顾鸢与姜眠在前面路口分开,顾鸢走远后,姜眠还站在那里。他看着顾鸢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提步朝相反方向走去。
姜眠独自走在瘦西湖畔,在一棵垂柳旁,他终于停下脚步。
“我怎么感觉,你总是跟着我。”姜眠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此时夕阳西下,瘦西湖上正是好风光。
垂柳旁突然多出来一个黑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