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连珠炮似的训斥,何依依一下子感觉舒畅了,才笑了起来,“姐,你还是这么能骂。”
何瑶将脸上的沉纱一扯,“呸!”
底下的秦三月一瞧,发现这两兄妹长得挺像的,也都是颇为好看那一类,乍得一看去,还以为是对姐妹花呢。
“姐,回去吧。”
何瑶转身,“不回!”
“姐……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敢逼你的。”何依依捏着拳头,“谁要是敢逼你,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着?”
何依依脑袋一晃,硬着头皮说:“谁要是逼你,我骨灰都给他扬了!”
“闭嘴!”何瑶瞪着他,“你就是这么读书的?”
何依依缩了缩脑袋,“读书又不是不能说狠话。愿意听道理,我就讲道理,不愿意听道理,只能在他脸上来一拳,难不成我还要跪着求他听道理吗?”
“谁教你的?”何瑶皱眉问。
“叶先生!”
“哪个叶先生?”
“上次去荷园会认识的。”
底下,秦三月看着叶抚笑而不语。
叶抚只管头望天,“天底下那么多姓叶的,不差我一个。”
“哼,要是有机会,我还真得会一会你嘴里的叶先生!”何瑶冷哼。
何依依叹道,“我也想啊。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两人一样地想见到那位叶先生,但是态度嘛,截然相反。
“这个先不说了,姐啊,你跟我走吧,不回何家也行,我到其他地方去给你找个住处。”何依依说。
何瑶挑眉问:“你是觉得我找不到住处吗?”
“那你这般到底为何啊?”
“我就想到处走走玩玩。”
“这君安府有什么好玩的。”
“你管不着。”
何依依苦着脸说:“姐,别任性好吗。你不在家,我担心得书都读不进去了。”
何瑶转身,迈开大步,“你别管我了,我自有分寸。”
何依依大喊,“姐!你要是再这般,莫怪我给祁大哥说了啊。”
“你敢!”何瑶转过身,眼中杀气腾腾。
何依依缩了缩脑袋,然后又硬着头皮说:“你敢走,我就敢说!”
何瑶高高地扬起手,作势便要打下去。
何依依睁大了眼,“你打啊!”
何瑶手指颤抖,抬得越高越是落不下来,最后,她罢一口气,望着天,眼中的哀意几乎要化作水流出来,“这就是命吧。我跟你回去。”
何依依瞧着何瑶颤抖的眼睛,心中沉闷得很,“不,你不能跟我回去!”
何瑶咬着牙说:“何依依,你耍我!”
何依依摇头,“我知道你回去是想妥协,我让你回去可不是让你妥协的!”
“……”
“祁大哥走之前,让我照顾好你。我答应了他,不能让你受委屈。”何依依坚定地说。
“你才多少岁啊,就敢随便答应人?”
“十九,马上成年了。”
何瑶眼神恍惚,“还是个孩子嘛。”
何依依说,“不管如何,我得给你讨个说法。他们口口声声说这是你的机缘,但在我看来,但凡是姐姐你不愿意的事,天大的机缘都是泡沫!有我何依依在一天,就没人敢强迫你做任何事!”
“嘴上说的好听,但你有什么本事?除了看得来几本书,还有什么?”
何依依撇过头,“你别管我有什么本事。听我的就好。”
何瑶皱眉,“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没点分寸。”
“哎呀,姐,都这时候你就别训我了。你坚定你自己的意愿,别妥协他们,我会给你要个说法的!”何依依说这般话时,眉目间的坚定之气丝毫没有动摇。
那一瞬间,何瑶真的有些被何依依打动。她想,从小,这个弟弟就软弱孤僻得很,一直都是在自己的庇佑下,而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也终于像个男人一样了,难不成他时常挂在嘴上的叶先生对他影响真的有那么大吗?如此想来,倒更是想见一见了。
“唉,能要个什么说法。历代以来都是这般。”
“一直都是这样的,便是对的吗?”
“对错不由你我决定,由结果决定。而结果里,那样是对的。”
“那是他们愚昧,找不到更正确的办法。”
何瑶挑眉问:“你能找到?”
“能!”何依依大声说。
然后,整个茶庄鸦雀无声。
何瑶沉默了许久才说:“算了。”
“怎么可以算了!”何依依急了。
何瑶看了何依依一眼,走开了,步伐幽幽,“依依啊,你回去好好读书吧,不要想些不切实际的。”
“姐!”何依依大声喊。
何瑶充耳不闻,更不回顾。
何依依眼神一凛,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忽地几个步伐冲过去,一个手刀砍在何瑶后颈。
何瑶曾经是个修炼天才,但现在只是个凡人,哪里受得住这么一个手刀,当即身子一软,便要栽倒在地。
何依依连忙将她搀扶住,“姐啊,你一直说我固执,也不想想我的固执跟谁学的。”
他将何瑶身子一览,背在背上,便要离开。
忽地,从楼下传来声音。
“哟,何依依,我看到了,你趁人不备!”
何依依顿时头皮悚然,偏头看去,赫然瞧见楼下,一姑娘坐在那里,侧仰着,抬首,盈盈作笑。
“何公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哦。”秦三月笑着说。
何依依愣了愣,然后朝秦三月旁边看去,见那里有人,眉且和,笑尚温。
是叶先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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