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片烟尘,石屑尘埃漫天,几乎遮蔽了黄昏的天空!
一块块巨岩砸向地面,那震动感让弗因都不得不运劲护体,而处于防御层中的苏菲,双脚已经被震麻木了。
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那座像巨剑一样的山峰,变成了一大堆碎石,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坟。
一个瘦削的男人站在这巨坟之上
即使他在那里看上去只是一个黑点,身上凌厉的气息也张狂的散出来,让这直径起码有上千米的石碓中不断传出石块裂开的声音。
剑的洗礼!
这气息,就是被万剑洗涤之后的涅槃!
“剑峰?我看是剑坟了。”
弗因站在石碓之下,也清清楚楚听见了那男人的声音。
黑色的鬼火如剑气一般,从石碓的顶部出,将这大石碓剖成了两半!
然后,鬼火在弗因面前停下了。
“我够资格了吗。”赫缺的身影在鬼火中渐渐清晰。
“比我强了。”弗因缓缓道。“你的鬼火变得比剑气还要锋利,这就证明,你的法则已经真正进化,灵魂境界也达到了冥帝,而不是单一的力量强度。”
“很痛苦啊。”赫缺拨开了快要挡住眼睛的凌乱的刘海,嘴角浮出一弯浅笑“身体泡在剑气中,灵魂还要被那些讨厌的剑一次一次的切开”
苏菲深深地看着赫缺,身体止不住的抖。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说得很平淡,但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所受的痛苦。
“对你来说,这不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吗。”弗因道“对力量的追逐已经成了一种疯狂的偏执,这样的恶鬼,还有什么痛苦可言?”
“法则破”赫缺抬眼望着弗因“法则支离破碎,然后在灵魂实体中重聚,不息的生长这种由内而外的力量,冥帝才有的境界,比起冥王用外力强行融合法则奥义高明多了。”
“也会有极限。”弗因的呼吸看上去很平静“这种和灵魂境界相依相生的生长,并不是不息的,我就是例子。”
“那是你。”赫缺盯着弗因的眼睛“对我这种为了力量什么都可以放弃的人来说,极限是不存在的,唯一的极限,就是死去。”
“死去!”苏菲浑身猛地一颤,心中莫名其妙的痛了起来
“阿萨在哪里?”那把漆黑诡异的短剑“鬼刃”又开始在赫缺的右手中跳舞了。
“落尘星河。”弗因直接说了。
“再见。”赫缺化成一道黑色的火,瞬间就消失在了残阳如血的天空。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地上。
弗因眉间一动,却没有回头。
又是一滴
苏菲一动不动的望着天,那是赫缺离开的方向。
他走了可心,为什么会这么疼?
是因为他始终都没有看我一眼吗?不,好像不是的,他从来也不在意我苏菲木然的想到。
蓦然间,一股清晰的痛楚弥漫了她的心。苏菲明白了。
是他说的死去!
他会死吗,他是去挑战阿萨啊,冥界历史上最强的剑魔!
泪水终于断线了,滴答滴答的落下,在地面扩散成伤感的形状。
“这是第一次吧,我的女儿”弗因心中叹息着“我第一次看见,你哭得这样伤心。”
摇摇头,弗因转过身,将痛哭的苏菲轻轻搂入怀中“回去准备一下吧,苏菲,我身为冥军的副统帅,已经得到了冥尊陛下的命令。冥军很快就会集结起来,前往落尘星河,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吧。”
苏菲惊讶的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看着父亲。
“我理解了”弗因温柔的看着女儿“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能懂得,心,是最不能勉强的东西。所以,我不会再把你当成一个孩子,你长大了,必须要承受成长的代价。”
苏菲将头深深埋在了父亲宽厚的胸膛上,心里踏实了许多。
深渊最中心的死亡黑泽。暗黑亡灵殿的主殿内。
逸风坐在离亡灵石壁很远的断柱子上,望着那面不断透出白气的巨大石壁。
“那小子怎么那么激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逸风眨眨眼睛“他不像是那种容易表露情绪的人,嗯,他应该是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剑,不动声色的取人性命。”
“可是为什么听到公主殿下的名字就像中了邪一样?”逸风真的有点不明白了“是在演给我看吗,不对,我和他之间完全没有利害关系,就算他说他有达密释赐予的混乱令,也不关我的事,三千多年前我的确为了保住臧风阁接受了席瑟的命令,成为神军的统帅,可我一次都没有参与过战争啊。”
逸风支起下巴,继续思索着“也就是从那以后,席瑟和神界的人被我骗过了,认为我除了修炼之外什么都不管,所以臧风阁才能一直保存下来。我不是告诉那叫撒加的修罗小子了嘛,我不会参与这一次的神冥大战,因为那是臧风阁苦苦隐藏多年最好的机会”
“老师”逸风深深呼吸了一下“你的心愿,我逸风一定会完成!”
“他在想什么?”断柱子旁的璧香微微侧头,看了逸风一眼。
残烙依旧傻乎乎的立着,璧香时不时就要给他来点香气,让他无法动弹,而千叶族一脉单传的这一代族长鸠合则闭眼站在千毒幡上,旁若无人的修炼。
这是鸠合的性格,千叶是深渊一个很有意思的种族。整族就一个人,族人是他,族长也是他,需要传承时随便找一个其它族的异性就行。可是,千叶族居然还有一个特别让人无语的特性,那就是他们这辈子,只会和女人交合一次,而且只是在需要传宗接代的时候!也就是说,千叶族那唯一一根独苗,基本上生命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孤寡状态
所以,鸠合本身的性格是很自我的,不过这位年轻的光棍族长却不得不和璧香这样的女人待在一起,对他来说,这应该比苦修更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斯汀依旧在亡灵石壁中领悟着最高深的亡灵魔法。
离死亡黑泽很远的一处荒芜的山峰。
深渊是一个和地狱截然不同的地方。地狱只有黑夜,黑黑的天空上挂满红如血的裂痕。深渊的白天却比黑夜长很多,但它的白天却真的就是白天天空惨白惨白的,不见阳光,不见云朵,没有其它任何色彩的点缀,就像一块单一到极点的大白布。
黑夜可以忍受,而这种白天,肯定让人疯。
所以,深渊才成了冥界的流放地,被迫留在这里的生物们,每天的期盼,就是那短暂的黄昏和夜晚。
多么简单的愿望,足见这地方环境有多恶劣。
撒加盘坐在一座全是窟窿的石壁前,血刀插在身旁,罗刹在他另一边,整个人被一块阴寒的冰包着。
撒加在修炼,只有修炼,才能让他平静。
逸风告诉他了,依琳的事情可他没有听完就走了,因为他在经历了六道之狱第六狱流年人间后,那些强行封存的回忆就像一根根深埋的刺,不停隐隐作痛。
六道法则第一层,饿鬼轮。
法则奥义就像一个轮盘一样在他灵魂中轮转,而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变成了饿鬼坟地里的那些饿鬼,永远也吃不饱,永远都是那么饥渴。
所以,就算这里的负极能量浓度很低,甚至连奥菲拉尔大陆都不如,撒加依然能够通过法则奥义的轮转吸取到足够的数量。
而且,他现,突破到冥帝境界之后,法则奥义在灵魂实体中生长,感悟全凭灵魂境界的指挥,自由空间很大,根本没有什么环境或者外力的束缚,完全就是一种对灵魂的修炼,由内而外的彻底的不分彼此的融合。
“呃。”
撒加闷哼一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接着,血渗透了白布袍。
哗,寒冰块碎掉了,罗刹原本如冰一样冷的黄脸上全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