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童年时也有过一次这样的感觉,皇后娘娘的侍女做完女红后忘了将针线收好,有一根极细的长针插在榻上。段秦山没有看到,身子往榻上一躺,长针直接整支贯穿了进去。取针时,御医因为顾及段秦山身体,选择用镊子一厘一厘慢慢地往外取,却不知针每动一厘,他的身体都是一阵绵绵难受。不算痛,但是那种感觉刺骨难捱,而且给人一种永远都不会终止的绝望。
还好事后有徐卷霜安慰,在王远乔家,她陪段秦山玩了四个时辰,还帮他吹伤口,凉滋滋舒服极了。
段秦山飞速回忆完旧事,浅浅一声叹息,再抬眸,看见徐卷霜和高文手牵在一起,四目相对。
望着徐卷霜的面庞,段秦山心中渐柔,竟然犹豫了一下,在挣扎自己该不该讲接下来的话。
少顷,段秦山还是选择讲出来:“本王静下心来想了一想,瑶峦妹妹嫁给高公爷兴许也是幸事。瑶峦性子温和,又跟高公爷青梅竹马……”段秦山斜瞟一眼徐卷霜,面对高文道:“没准瑶峦嫁过来以后,陪伴你慢慢调养,兴许可以治好你的隐疾。”
“你!”高文的拳头终于克制不住举起来,横拧双眉,犹如两道剑锋,大吼道:“段秦山!”
最近出去打了一场仗,高文越来越习惯用武力说话,跟段秦山言语上交锋,他没那份心情。
“子文。”徐卷霜喊了高文的表字,比“文子”来得体面,却又不失亲近。
而且徐卷霜特意控制了音量,不算响亮,没有想要炫耀的意味,但是朗澈足够让段秦山听清楚。
“子文,莫气。”徐卷霜将手举起来,覆上高文的手背,她的手太小,包住不他的拳头,但是可以把他的拳头按下来。
徐卷霜见高文的耳朵都抖红了,又捏捏他的耳朵。
做完这一切,徐卷霜才回转头,将她停留在高文身上的目光分一两分给段秦山。段秦山的目光她看到了,眸中是设陷待捕,是期待,段秦山等着看她惊诧,讶异高文居然有隐疾。
徐卷霜对段秦山道:“我陪了国公爷这么长时间,就一直在陪国公爷调养。”
她直接告诉段秦山:高文的隐疾她早就知道了。
段秦山一听,心头有些憋,又有些怒,还有些他自己不想承认的嫉妒情绪。段秦山冷笑一声,脱口就想质问徐卷霜:她么,她陪高文调养什么?许瑶峦嫁过来就是妻,妻陪夫调养无可非议,徐卷霜一个侍妾……妾者接也,得接见君子而不得伉俪,也敢贪念忘形?
但是面对着徐卷霜这一张脸,不算美,可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翼、她的双唇……她的五官就是让他流连不能移目。
段秦山又闻着徐卷霜身上若有若无的梅花香,心肠渐渐就软了下来,再狠硬不起。
段秦山心底默叹了一声:唉。
他朝徐卷霜抿唇笑笑:“那就好。”
“而且就算调养不好,我也会在国公爷身边一直陪伴下去。”徐卷霜牵着高文的手,笑向段秦山说。
段秦山本想回以一个微笑,但两边唇角不知怎地,就是提不起来。
“我和国公爷送送你吧。”徐卷霜竟然先提了逐客之意。
段秦山一听,心有些凉:她何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段秦山拂袖一挥,声音无力:“算了,不必了。”
他回转身子,踏雪离去,一袭黑裘行在雪中,犹如素白宣纸上孑孓一点玄墨,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