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别怕。”皇帝皱皱眉,慈祥地狭促徐卷霜:“朕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能吃了你嘛!”皇帝乐呵呵,徐卷霜站起来的时候,皇帝居然扶了她一下:“以后不要同五郎来往了。”皇帝说完骤然变脸:“二郎也好不到哪去,私亵押妓,还闹到了好彩酒楼上去!”
皇帝吸一口气,深蹙眉头:“一群子不孝子。”
徐卷霜的手藏在背后,抖得厉害。皇帝脸色的晴阴转换太快,她刚刚从皇帝的眉峰、眼眸、唇上都看到了凛然的杀机,甚至他那眼角的数道鱼尾纹,也忽地寒栗若刺刀,带着慑人的杀气,又似龙头铡,仿佛就要那么一刀铡下来。
徐卷霜这才完全害怕起来:站在她眼前的是天下之主,更是杀兄夺位的武力帝王,而且……以后他对自己的儿子们,也必定不会留情。
徐卷霜情不自禁将目光从皇帝侧面绕过去,去望那稍微远处的鹦鹉灯。鹦鹉灯不管明不明亮,都只是这房间内唯一一盏。
难怪人人都想做这盏明灯呢。
天下在握是什么感觉?
就是皇帝要做什么,就都能做,而且不管怎么做,都永远是对的。
……
徐卷霜那天从鹦鹉酒楼回鄂国公府后,就一直有些浑浑噩噩,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日子渐渐由秋入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寒,日头也渐渐躲在云中不出来了。
腊月的时候,京城迎来了这年冬季的第一场雪。起初只是片片雪花飘,接着地面上绿的黄的灰的就很快变全变成白色,积雪瞬间就厚涨起来。徐卷霜居住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院子,但是地上全是雪,墙头全是雪,万般皆白,竟也有了苍茫之色。
就在这地上看不出路径的雪天,百尺深一脚浅一脚从院外踩进来,给徐卷霜带来了高文的第一封信。
徐卷霜手有些抖,第一下没能成功将高文信的封口撕开。
她撕开后,就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读起来,急切切想要快些再快些,看看高文都给她写了些什么话!读到最后却又慢慢生出了舍不得,一两个字来来回回反复地看,舍不得就这么将高文的信读完。
40第三十九回
其实高文也没写些什么,说是家书,倒不如说是个人生活札记,他大多在记录自己每日做了些什么:听着号角声起来点卯,打仗杀敌,和将士们一起食大灶饭,有时候还有夜行军或者夜袭。
高文的信里又写:殷军节节大胜,鞑人被逼得连连后退,已经快完全退出辽东了。十月末的某一天,高文刚打了个胜仗,正在率军回应的路上,天气寒冷的辽东居然下起雪来,而且那雪花瓣极大,极大。
高文一连写了两个“大”字,笔画流畅,最后那一捺落尾重墨,徐卷霜遥遥在京城握着信纸,也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