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手脚凉得厉害,四肢皆因为惴惴不安而剧烈颤抖起来。
良久,他听见近在咫尺的声音说:“我也一样。”
高文起初不敢置信:她说什么?
他怕是自己听恍惚了,启唇想让徐卷霜再说一遍,但是转念又心道算了,不用重复了!
只一遍,他听得清清楚楚,传进耳中,刻进心里:她说,她也一样。
她也一样不能离。
高文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兴奋地就一把举起徐卷霜,举着她转了一圈。
还是徐卷霜笑着喊停,高文才将她放了下来。待徐卷霜双足落地,停稳,他便将她拥入怀中。就这么默默的站着、拥着,两个人什么都不用说——之前,还未互袒心迹的时候,也许相互之间有感应,知道对方也爱慕着自己,但这知晓到底只是一种猜测。因为猜测,心中便只有五分把握,不得踏实,不见踏实。
这会终得十分把握,便如佛光临末一点,不仅灵台清明,心也清明。又如平地起楼,层层搭了数日数月,此刻便是加盖上最后一片瓦,朱楼落成,从今往后各自放进入一颗心,两颗心在一起,楼中同住双人,百景共赏,任刮风,任下雨,任明媚天晴。
如果要形容徐卷霜和高文此刻心中是什么情绪,那便是一个“懂”字。
懂自己,懂对方。
说什么千言万语,只一个拥抱便已会意。
高文也不知拥抱了徐卷霜多久,反正手臂抬着不累,脖子伸长不酸,更何况他的背向来喜欢直挺,早已习惯……高文目光微微上仰,看天,一张天幕,有浅蓝深蓝,恰好是两种颜色。眼前的白云也恰好是两朵。他再将目光稍稍放低几分,如果不看身后那一面墙呢,眼前院子的墙角也正好两个呢。院中梅树亭亭一株,虽是单只,但他却有影子,所以也是一双。
高文再低头看自己,左右肩头,嗯,男左女右……手一双,腿一双,连靴子和脚也是一双。他再忽然想到自己的脸,上头眉毛有两条,眼睛有两只,鼻孔也是两个……反正此时此刻国公爷欢天喜地,看什么都是好事成双。
“你明日几时走?”徐卷霜依偎在高文胸口问他。
“朱帅说早晨走精气神好,所以明日寅时队伍就要出发,我差不多丑时过了就得离开府。”高文如实回答。
徐卷霜听了,将脑袋在高文胸口来回摩挲几下:“一个士兵最多能带几个包袱,我等下帮你准备一下。”
“不急,再多站会。”
“好。”
“嘘、嘘……小点声音!”广带将右侧佝着腰的几个男人的脑袋逐个敲过去,三个小厮两个丫鬟都一起躲在院门后头,目不转睛的往院内瞧。
……
据后来广带帮徐卷霜记录,她跟国公爷足足在院内站了一个时辰过三刻钟,才进屋去了……
广带笑得诡异:嘿嘿,进屋去了,进屋去了!
徐卷霜猜到广带想歪,无奈瞥了广带一眼。
她跟高文一起进屋,是给他几件梯己的东西,皆是形体不大的器物,高文出征的时候便于带在身边。
广带看徐卷霜一脸清白正经的神色,广带不信,哼一声,继续诡笑:“嘿嘿,可是夫人跟国公爷在屋里待了一刻三分出来后,又去了国公爷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