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实在是女干臣满朝,横征暴敛,举国晦暗不堪,百姓怨声载道,纷纷拥举楚王,楚王这才迫不得已兴兵,清君侧为百姓做主的。
徐卷霜将这段无论在哪本书上看到都一模一样,字句不改的历史仔细回味了一遍,沉下心来一想,其实可笑颇多:楚王都被贬为庶民了,又是哪里一夜冒出来百万雄兵?领这百万雄兵攻入京师,真的是因为“迫不得已”这四个字么?
“算了。”徐卷霜劝高文:“事发不过三十年,虽有粉饰,但你我好歹还知晓发生过这场变故。过五十年八十年,这变故抹得不留痕迹了,那时的人还有谁知晓发生过这件事?”
不知道和五十八十年后的人比,她跟高文是幸运还是不幸。
高文听了这话,微有怔忪,过来明静下来,狠狠吐了句话:“不管怎样,反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为他伪君子卖命!”
徐卷霜没接话,只把脑袋往高文怀中更靠了几分,偎依在他肩头。高文楞了楞,继而将原本平直伸展的右臂屈起来,环住徐卷霜。
徐卷霜贴在高文肩膀上,看不见他的脸庞和表情,只心里想:他原来并不是真像表面上那样大大咧咧的,他心里原来也有苦,也有沉郁……天威逼慑再加之隐疾,得亏了高文不羁又无心的性子,不然这么多阴郁积攒在心里……真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徐卷霜就侧了身,把手环上高文的腰,整个人与他贴紧。
感谢上苍,让他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依然没有变恶劣,犹执本善。
“唉!”高文突然发了声。两个人说了这么多话,他才猛地想起来,那萧叔则的单子上好像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必须要告诉徐卷霜。
高文就问徐卷霜:“卷霜,王远达是你伯父么?”
这句话高文是依照着萧叔则的单子念的,但话一出口,他心里就默道:这不废话!
明知故问。
“怎么了?”徐卷霜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飘飞到她大伯那去了。
“他跟玉山很熟,曾私下拜在裴含章做门生,你知么?”
徐卷霜的身子猛地就往上抬,似要坐起来,奈何高文的手臂圈着她,还是将她拦在了怀中。
“我不知。”徐卷霜凝视高文面庞,眸中明显带着考究:“你……是什么知道的?”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他就是王远达。”高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嗯,他以前一直都懒得知道那人就是王远达。
高文右手顺势去抓徐卷霜的右手:“不过我对他面相却是熟悉的,我小时候在玉山家里玩,就常常遇见你这位伯父。有时候啊,你伯父跟裴含章在书房商议事情,我跟玉山为着好玩,就躲在桌下偷听,桌布一搭下来,谁也见不着谁。”
“我大伯跟裴老将军商议什么事情?”徐卷霜手脚发凉:王远达不是和裴峨不熟么?只是裴峨登门王家,骗说和她有私情,王远达才迫不得已将她送去裴家做妾的么?
又是一个“迫不得已”,自皇帝天子往下,这满朝文武皆喜欢用一个“迫不得已”啊!
“我……不记得了。”高文内疚道,面色微觑:小时候听到的话,他哪还留份心记到现在,就记得藏在桌子下挺好玩的……
高文觉得怀里的人不对劲,他抱住她感受了一下,方才道:“阿霜,你在发抖。”
高文拉过来被子:“是冷么?扎紧点,脖颈处不可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