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及时横空降世,予你施以恩惠,你头脑一热,不仅甘心跟了他,还不会像记恨裴玉山那样记恨他……高子文这一招连环计,可是使得阴险得很呐!”
段秦山说到这,脚下近一步,同徐卷霜四目对视:“你说那什么拔剑,依我所见,不过是高子文做做样子,旁人皆唱白脸,独他唱}红脸,你怎能不感动?”段秦山提醒她:“阿霜,你仔细回忆,那高子文虽然拔个剑,可真有伤过裴玉山一根毫毛?”
还不得徐卷霜仔细回忆,仔细想清楚,段秦山已经抢着自答:“他们那南衙十二人一直都是生死至交,高子文怎么可能为你反目!”
段秦山说完,观察徐卷霜脸色渐白,似心有巨震。
段秦山便淡淡闭了眼皮,又睁开,细微一个动作,表示他对她的反应感到满意。他也不催促徐卷霜开口,心中默祝道:让她这样震一震,再想一想吧,最好心里慢慢想清楚,将高文想得越不堪越好……
“五殿下,你又不在南衙担职,缘何对高公爷和羽林郎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谁知徐卷霜默然想了半响,开口竟是质问段秦山。
段秦山始料未及,一蹙眉,却又迅速舒展开,面色自若笑道:“朝中皆知。”
徐卷霜并不知晓朝堂之事,听段秦山这么一答,并不生疑,便点了点头。接着,她不抬头,就低头望着地面说:“也许五殿下你所言不假,高文确是呆里撒奸,可是……不知怎么,就算知道他是奸恶之人,就算知道他构陷我,算计我,欺骗我,我好像……也无法完全地厌恶他。”
段秦山抿紧双唇,两眉上挑。
徐卷霜却仍是低着头,仍然没瞟段秦山,仿佛自言自语般继续说:“我心中奇怪得很,就算知道高文的恶处,却总存着一念,仿佛自欺欺人般,觉得事实并非如此,高文他并不坏。有时候我也糊涂纠结了……”徐卷霜叹一口气:“就算是面对面将他逮个正着,比方说堂姐的事,还有……我居然还不争气地存着期盼,期盼他哪一天能弃恶从善,改归正途。”一直在说高文,说得多了,徐卷霜嘴角竟不自觉扬了起来:“更何况有时候我觉得他这个人挺呆憨的!”
段秦山眸色越来越沉,几似深潭望不见底。他紧紧盯着徐卷霜,问她:“阿霜,你何时便得这样善恶不分?明知他恶,你还近恶人,岂不自寻伤害?”
段秦山先将右手缩回袖中,然后才暗攥起来:“你还是本王熟识的那个阿霜么?”他停语数秒,缓缓道:“本王记得,阿霜你最瞧不起帮亲不帮理的人。”
“现在也是这样啊!”徐卷霜不假思索接口:她现在也一样不会帮亲不帮理啊!更何况高文算是什么亲啊,等等……既然不是亲,她为什么心存一念,还要没有原则的纵容高文?
徐卷霜彼时没有多想,此刻被段秦山一问,才第一次叩问自己:她那心中存着的一念,究竟是什么念头?
究竟是什么念头,竟能让她在遭高文构陷、算计、欺骗之后也无法完全讨厌他?
再比方,前些日子高文重提“紫金葡萄白玉圆”来羞}辱她,她虽愤恼,事后却关切起他是不是还站在院子里。发现他离开了,她竟生淡淡失落……
徐卷霜忽然想起琵琶以前逗弄她的一句:我家小姐怕是要遇着慕着念这思着郎君,才心甘情愿把奴身儿交。
琵琶这句话像一阵风,来得突然,去得突然,停留徐卷霜心上只数秒,却……就用这瞬间吹开了她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