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业笑道:“推贤让能,也算得一种聪明。”
“这里是战场,不需要推贤让能之辈。”方子衿道。
赵成业想起了什么,双目染上沧桑,感慨叹息:“将军说的是,将士没有抱负,随遇而安,昏庸度日,便如没有爪牙的家犬,连家都护不了。”
那名要与孟定比试的壮汉高高扬起剑锋一样的浓眉,浓眉下的眼睛深沉果决,藏着饿虎般的阴狠,他进一步,孟定便退一步。
被对方的气势所摄,孟定退的磕磕绊绊,很明显地咽了下口水:“我好说歹说,你咋就冥顽不灵呢。”
“请赐教。”壮汉眼底散出凛烈的杀气,手臂狠辣地击向孟定,拳头划出一道残影,四周的将士主动让开一个场地。
孟定措机突围,疾奔而走,被壮汉一个横踢拦住去路,对方那威势似要一口气把他的腰子砸成齑粉。
只是身上的盔甲被蹭到,孟定便感觉腰部火辣辣的疼,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住这样没完没了的高压攻击。
“兄台,我得罪过你吗?你打算把我往死里揍?”
壮汉目射煞光,叱道:“拿出你的真本事,否则打死你。”
孟定敏锐地往旁边躲,平地移开两三尺,耳边响起破空声,不由大惊,身子猛向后撤,脸上闪过震撼,品味对方的武功路数,突然嘿了一声:“你有这本事怎会是一个小兵,我不信!”
壮汉脸色微沉:“废物,你有这本事不去征战沙场,怎甘心做一个小兵?”
“不打了不打了。”孟定连声求饶,外露的面颊和双手呈现出轻微的擦伤,猱身逃窜,就要躲进人群。
被人群中一个小个子踹回,他满脸不敢置信,“以多欺少,好不要脸。”
壮汉两手毫无征兆地来到孟定的双耳两边,眼看就要拧断他的脖子,孟定一个懒驴打滚翻开身,迅速挡下壮汉凶残无比的手腕,连着急退出他的狩猎范围。
“你该不是想杀我吧?”孟定冷了神色,“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众目睽睽下肆无忌惮地杀人!”
“胡说八道。”壮汉唇角勾起,尽是对眼前这个人的讽刺,“我兵器未用,赤手空拳杀你吗?”
“是啊,至少认真点啊。”
“千夫长别是看不起人吧。”
“把嘴上的功夫分点在拳脚上,别乱窜,是爷们就上去打!”
“他娘的!”孟定环视一圈,发现还真没有人看出他差点被杀,只觉得背脊窜过一抹冷意。
“想杀我是吧。”他脸孔扭曲得变了形,额角青筋暴起,气得脸红脖子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老子让你见识一下山外山楼外楼!”
“那便请多指教。”壮汉眸子里愈发深邃。
孟定远看就是个秀气青年,人瘦腿长,没什么特别的打架路数,除耳目灵敏,身体反应快之外,全靠一股狠劲。
周遭的将士看不出他多次险象环生,这种感觉让他全身发凉。
不仅仅是壮汉带来的压力,他就好像处在一个其他人无法理解的绝境中,挣脱不开,说不出口,满腹憋屈。
孟定打得狠了,便也入了魔,逮着机会就朝对方的命门攻,壮汉身子砰然一震,喘着重气。
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孟定对着他勾勾手指:“来,小子,让千夫长大人教你怎么做人。”
壮汉闭了闭疼得发红的眼睛,方才说道:“平手。”
孟定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得很,勉强能立定脚步,根本没办法继续打,察觉到壮汉的颓势,没有立马顺杆子往下爬。他要表现得愈战愈勇,才能在这场战斗中生存。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是懂战术的,我就没见过像你这般不要脸的。”
壮汉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皱眉道:“再打下去没有意义。还未自我介绍,在下姓沈,讳上残下雨。”
“沈残雨?”孟定身形晃了晃,第一个念头是:奶奶的,您堂堂副将军何苦为难我一个无名小卒。
然后他开始深思,沈残雨为什么要为难他?他们素不相识,也没结怨,何至于要他性命。
沈残雨脸不红心不跳地声明:“你通过我的考验,与我打成平手,很不错,这一千个兵崽子交给你带,我也能放心。”
沈残雨在军中威望很高,孟定得到他的认可,其他人也都心服口服。
孟定不乐意了:“我不想当这个千……”
他还没说完,就被沈残雨打断:“那你便去死。”
孟定:娘的!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
好像还有一个话不投机就喊打喊杀要砍他头的……
沈残雨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鼓励:“我看好你,别让我失望。”
孟定僵硬地笑了笑。还记仇。
“副将军慢走。”
沈残雨点点头,捂着胸口的手放下,走向方子衿和林青青他们。
孟定瞧见这一幕,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人群响起一阵欢呼,无数双手将他抛了起来。
孟定刚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听着将士们的夸赞声,心跳持续变快,热血沸腾,沉没在心脏最底层的雄心被刺激到,呼之欲出。
沈残雨向方子衿抱拳:“我有要事向将军汇报。千阳百姓有不少人身患咳疾,他们的咳疾并不严重,奇怪的是有人死于咳疾。大夫说这是诅咒,无法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