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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金国际旗下新行开张,邀政商名人出席,引来大批记者驻场采访。

曹景柯脸上平静,淡淡地应付着每一个上前攀谈的人,依旧西装笔挺,後疏的短发光亮,在镁光灯下与众人合照,没有人看得出他内心充满了烦躁和焦急,他的手指不正常地屈曲,呼x1也有着不寻常的沉重,目光也时不时就分神四顾。

汤宁朗不在。

剪彩开幕少不得演艺明星坐阵,国内最当红的几个歌艺人都来了,少了一个人气不上不下的汤宁朗,并未有x1引到在场记者的注意力,然而曹景柯不一样,他的眼睛由始至终只专注地寻找汤宁朗的身影,只要看不见汤宁朗,他就不能安定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剪彩结束,曹景柯几乎是立刻摆脱所有人,对於记者的靠近甚至视而不见地擦身撞开,直直往角落的休息室走去。林显早就等到那里,眼见曹景柯脸sey沉、脚步匆急地走过来,心下已是了然,脸上却仍是一板一眼的木讷样子,把手里的手提电话递了上去。

「曹先生。」林显抢在曹景柯质问前开口,语速缓慢无波,「抱歉,您一直在忙,我来不及向您报告汤先生中午给我打过电话,他说……」

不等助理说完,曹景柯就y侧侧地打断,「你只管说他人在哪儿就好了。」

「汤先生说他要去警署给朋友送东西,我後来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却一直联络不上他。抱歉,我不知道汤先生会缺席活动,本该早点通知您的。」

「开车,我要过去。」曹景柯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会场,步伐之间全是焦躁与烦闷。他一路上铁青着脸,b木无表情更要冷上几分,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吓退了不少人,官家的威势摆得十足。

曹景柯直接把车匙扔给助理,自己坐在後座给汤宁朗重拨了好几次电话,怎麽拨也拨不通,脸se也越来越难看,抬头问道:「问过宁朗的经纪人没有?」

「问过了,方小姐也联络不上他……」

林显的话说到一半,就见曹景柯又沉着脸拨了另一个电话,劈头就叱骂起来,「你是怎麽看住我的人的?跟我说你也不知道宁朗在哪里?不必跟我解释了,还是你想说是宁朗太过调皮?怪他不听你话?宁朗就是那样,照顾不好就是你的问题。这次的事我会和你家老板交待清楚,你自个儿去给他解释吧。」

「曹先生,这也不是方小姐的错。」林显忍不住辩驳一句,对於曹景柯的过分偏坦有些看不过眼。

「专心开你的车。」

曹景柯冷冷地挡回来,让林显瞬即没了声音,心里却是不怎麽认同。总觉得上司太过紧张那个小明星了,ai护对方几乎到了神经质的地步,林显虽不懂迷恋明星的心态,却认为曹景柯在这一点上是病态的,光是那只要对方消失半天就要挖地三尺的行为就已经过火了,怎麽说汤宁朗也好歹是个成年人啊。

不过想归想,林显还是不敢再说甚麽,只在心里暗暗对那任x的小明星看不惯,仗着曹景柯喜欢他,有这麽个强大的後盾在背後为他撑腰,就甚麽都敢说甚麽都敢做,然後只会把烂摊子留给後面的人收拾。

三里河桥是本市最大的运河,是大部分居民心目中的地标。车子驶过了桥,隔着车窗也能听见外面的叫嚣声,一些学生被武装警察赶上了桥,似乎在驱散人群。记者也因为这场sao动赶来拍摄采访,而被最多记者围在中间访问的,正是一个滔滔不绝地谈话的帅气青年,灯光下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愤怒,充满了指责与不满。

曹景柯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立刻在混乱的人群中见到了那个青年,脸se当场黑了大半,就连一贯平静的语气也无法维持,「林显,给我把他抓回来!」

林显很无奈,迅速在路边停了车,打开车门就往人群中窜去。

这时,街道另一头忽然响起了一阵sao嚷,不知是谁带头起哄,两方开始互相推撞。记者闻风转头,纷纷停止了访问,提着满手摄影机踉跄奔去,人群一下子又乱了起来。

「汤宁朗!」林显喊了两声,好不容易才把那个明显还要凑热闹的青年叫住了,「曹先生来接你了,你回去吧。」

汤宁朗理也不理,几乎是马上转身就走。这时林显的手机响了起来,林显一瞧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当即一把扯着汤宁朗的手臂,「曹先生的电话!」

听到这句,汤宁朗才算是站住了,回头瞪着那递上来的手机,非常不情愿却还是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怎麽了曹先生……」

「还敢问我,你在这里做甚麽?不许胡闹了,马上给我回来。」是曹景柯隐忍着怒气的声音。

「不要。」汤宁朗斩钉截铁,「他们把我的朋友抓了进去!」

「那是因为他们在聚众闹事!你别贪玩,这里乱得很,不要让我担心。宁朗,喂?」曹景柯迟迟听不见汤宁朗的回答,等了一会儿,只见林显一脸无奈地握着手机,身後一个人也没有跟着,当下意识到汤宁朗居然扔了他的电话跑掉,一路上压抑着的那团怒火随即爆发,一张脸都扭曲了。

当下曹景柯已经气得顾不上自己的身分,直接开门就要下车捸人,岂料走不了几步,身旁几个敏感的记者眼尖地发现曹景柯的存在,拿着米高风围了上来。早就知道会面临这种状况,曹景柯才会一直躲在车子里不走出来,这会儿因为汤宁朗而关心则乱,曹景柯多少有些责怪自己的冲动。

「曹议员,请问您对这次由学生引起的sao乱有甚麽看法?」

曹景柯正对汤宁朗不听话的事恼怒,前去属人的步伐又被记者堵住,让他心火直上不降,「学生冲击警政署,试图g扰警察的合法拘捕,这是任何一个文明社会都不能容许的事,我在此予以最强烈的谴责,社会大众也不会赞同这种暴力。」

「刚才演员汤宁朗前来支持学生,鼓励学生不要屈服於极权,曹议员对此又有甚麽回应呢?」

「胡说八道!」曹景柯下意识地斥责,像是呵斥小孩子一般,可这突然加重的语气在记者听来却是严厉的指责,这让记者意外地对视一眼,大抵都对向来表现淡漠的曹景柯有这样的反应感到讶异。

眼看记者还喋喋不休地发问,曹景柯虽感烦躁到极点,碍於身分却丝毫发作不得,只能暗中给林显打了眼se,示意对方先把汤宁朗看好了。

前方依旧是一片吆骂交战,推撞越来越厉害,就连曹景柯也感觉到自己被人cha0压迫着。如此情境,记者被推散开来,访问也做不下去了,人人忙着左闪右避以免受伤,曹景柯也就趁机摆脱了其他人,独自一人逆流而行,心急地找着人。

「g,警畜还打人啊!他只是学生!」远远听见汤宁朗骂人的声音,尽管在人声鼎沸中细微yu掩,曹景柯还是迅速辨识到声源所在,待他走近一看,就见汤宁朗对着前方警务人员的脸狠狠b着中指。

曹景柯几乎是立刻抢前,把汤宁朗整个人抱在怀里走,不管汤宁朗怎麽挣扎也没用,直接用蛮力把他扯出人群。

「宁朗,乖。」曹景柯耐着x子哄着,手劲却毫不放松,与汤宁朗的挣扎互相抗衡。

「曹先生,你别拉着我,我的朋友还在馆里,被冤了一条袭击罪!当时我就在现场,我还拿ky喷那些警畜呢,可那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凭甚麽抓我们的人啊!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也不能就这麽算了,我要做他的证人,告警察无理n捕!」

「够了!」曹景柯破天荒地吼了嗓子,吓得汤宁朗一时间也止了声,「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没瞧见这里很危险吗?给我先顾好自己,别掺和到不该掺和的事,听我的话。」

「这种事怎麽能装作没看见!」汤宁朗说这话时,人已经被推入了车子,接着曹景柯也坐了进来,车门就被大力关上,还响起了上锁的声音。汤宁朗恼了,还想挣扎,就见曹景柯就整个人压了过来,拉了安全带扣上,态度强y,丝毫不给人反抗的余地。

拨了电话让不知去向的林显自行回家,曹景柯一踩油门就开了车。

「曹先生,你不讲道理!」汤宁朗眼睁睁看着车子外远去的三里河桥,两颊气红地瞪了回来,又用脚踢了身旁的男人两下泄忿。

「别闹,我在开车。」曹景柯也不恼,几乎只是不痛不痒地轻微斥责,口吻里完全是溺纵的无奈,「答应了出席活动,非但无故缺席,还跑到这里闹事,真不让人省心!你贪玩可以,我由着你──向来你ai做甚麽我都让你做,可那是多麽混乱的情况,那些个学生闲着无聊没事找事,甚麽都要骂都要反对,你怎麽也跟着他们一起捣乱?要是受了伤怎麽办?」

「你觉得我是贪玩?」汤宁朗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完全没想到曹景柯竟是这样想自己的。

曹景柯沉默了半分锺,只是专心地握着方向盘,让车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然後缓缓地道:「你是太善良了,才会轻易被别人利用……」

「曹先生!」听到这里汤宁朗就已经受不住了,觉得自己被一种莫名的震惊冲击着,那感觉就似被最亲密的人诬谄、背叛,一gu火烧上脑门,一阵阵地发昏。他深深x1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平息情绪,似乎刚才看见学生被欺压的那时也不曾这麽气闷难过,「停车!我要下车!」

大概没想到汤宁朗会有这个反应,眼见他把安全扣也拔掉了,曹景柯叱道:「这很危险,你别……」

「我就是没事找事,我也甚麽都骂甚麽都反对,你既然这麽看我,又何必招惹我。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我就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个孤儿,被现实欺压着长大的,社会所有的不公我都看见过、经历过,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我……」汤宁朗说到後面,不知怎麽就说不下去了。他的眼里乾乾涩涩,看起来没甚麽伤心的样子,然而那失望的情绪是那麽强烈,彷佛透过他的驱t无形无声地渗透而出。

曹景柯感觉到汤宁朗激动的情绪,当下就被吓住了,只能赶紧把车子泊在路边,脸se很是难看。只是他再如何不高兴,对汤宁朗依旧打不得、骂不得,说更是把人说得生气了,也不知可以拿这心肝宝贝怎麽办。

「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我气。」曹景柯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就探过身去将汤宁朗搂进怀里,紧张地一下一下拍抚对方的手手脚脚,又细细碎碎地亲着对方的头顶,完全是安慰孩子的态势,「乖,别生气了,我没真的骂你,这不是担心你吗。」

被抱住的汤宁朗动也不动,不挣扎也不言语,好似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被这样抚慰而已。虽然心里还是很失望,却矛盾地充满了被深ai着的温暖,闻着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听着这个人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己,他就可以暂时压下所有因不被理解而产生的不快。

曹景柯持续着拍抚的动作,近乎十分钟之久,好像只要对方不喊停他就会一直继续下去。对汤宁朗的怜惜,似乎耗尽了曹景柯本人所有的耐心。

「饿不饿?回家给你煮个面?」曹景柯拨了拨汤宁朗的短发,动作很是温存,「闹了一整天,你肯定甚麽都没吃。」

见汤宁朗微微点了点头,曹景柯当下松一口气,试探x地将对方的脸抬起来,用拇指刮了刮那张让他着迷不已的脸庞,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去,极尽温柔地辗转深吻。

亲了半分钟,曹景柯才放开了被吻得有些晕眩的青年,重新替彼此扣上了安全带,这才又出发了。

汤宁朗回家後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门里打游戏机,脸上的表情闷闷不乐的。曹景柯在楼下煮了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亲自带了上楼,放在汤宁朗旁边的小圆几上。

「先不玩了,快吃点东西。」

把游戏设定成暂停模式,汤宁朗放下摇控器,拿起筷子吃了。看他那样子,曹景柯知道他还是很不高兴,也不敢再说甚麽话刺激他了,便只默默地看着对方吃面,一边来回抚过他的短发安慰着。

在这样带了微妙矛盾的安静里,一阵铃声响了起来,汤宁朗吃面的动作一顿,然後把筷子搁下,抬起旁边的手机接了,不知和谁低声地道:「我没事,抱歉,被家里人发现了就回去了。你需要帮忙吗?通知了律师就好,如果警察做假口供说你袭击他们,记得找我去给你当证人。」

挂断电话後,汤宁朗一抬眼就对上曹景柯极度难看的脸,本来温情脉脉的气氛也紧绷起来。

「我说了,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再有任何往来,你怎麽还要掺和?」曹景柯按捺着焦心与怒气,甚至将汤宁朗的手机一把抢了过来,「那都是些故意闹事的滋事份子,年纪轻轻,书念不好,存心扰乱社会秩序,你怎麽就不肯听我的话?」

「曹先生,你怎麽还是这麽说话?」汤宁朗瞪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也重新兜上了怒气,早前压下去的不甘与失落彷佛又涌上心头。

「我还说得不对吗?你平时让我纵惯了,才教你这麽任x。」

「你说我任x,说我故意闹事,所以你认为学生在网上说两句话就是恐吓政府?我们不应该反抗?今天是学生被捕,明天若是我呢?难道也是我该si?」

「胡说甚麽,你如果不掺和这种事,怎麽会让警察找麻烦?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我甚麽都可以给你,你还有甚麽不满意的?」曹景柯本意是想温言劝谕,未料却看到汤宁朗露出了b刚才更难过的表情。

目睹汤宁朗这委屈控诉的眼神,曹景柯根本说不下去,想伸手抱住对方,没想到汤宁朗站起身就跑了,蹬蹬蹬地下了楼。曹景柯一愣,心急地追了上去,「宁朗,你去哪儿?」

汤宁朗置若罔闻,心知他x格的曹景柯心里也有了大概,知道自己又把汤宁朗惹着了,不由大大地後悔起来。把心一横,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索x把汤宁朗蛮横地抱了回来,把人压在身後那张大沙发上,与一双愤怒的眼睛对视着。

「好了,不闹,不闹了,啊?」曹景柯真的头疼了,只能先服软,「我不说了,乖。」

没想到汤宁朗却吼了起来,脸上气恼得泛红,「曹先生,生活不是只要温饱穿暖就好,我们不是一头猪!看到不公平、不公正的事,你沉默,你漠视,总有一天会发生在你身上的。是,我知道你出身好,几代人的富豪家族,政商都有你们的人,无数的利益输送,有甚麽是你得不到,可是你睁眼看过底下的人是怎麽活的吗?为甚麽有人骂政府、为甚麽学生要出来抗争?因为我们过的生活,充满了你从来看不见的不公不正,而你……却对我们的反抗冷嘲热讽,只要自己过得好,别人是生是si都视而不见,我做不到这麽自私!你们欺压了底下的人民,却不许他们反抗,甚麽道理!」

听着汤宁朗口里一声一声的「我们」,分明已经把他自身和曹景柯隔了开来,落在曹景柯耳里,简直是生生的刺痛,活像一巴掌一巴掌掴着他。我们,你们,两个世界。

不错,只要自己和汤宁朗过得好,别人要si要活又关他甚麽事。曹景柯完全不能理解汤宁朗的想法,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人,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难道他还要对毫不相g的人一一过问一一关心不成?自古以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当然只要自己好、只要汤宁朗好,他甚麽都不介意做。曹景柯承认自己自私,却不认为这样哪里错了。

一直把汤宁朗当成自己的人,现在听着对方字字句句里都将自己拉开,对曹景柯来说简直如梗在喉。到了这时,曹景柯的脸se已经称得上可怕了,可是按住汤宁朗的动作依然是轻柔的。

汤宁朗也不怕他,就这样脸颊气红地瞪着对方,又说:「我也是读不成书,中学都还没毕业就出来混了,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在你眼中,我也成了无事生非的滋事份子吗?如果被关进去的是我,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冷冷一句揭过去?」

「你和他们怎麽能一样,你一直是努力上进的好孩子。」曹景柯连忙否认,说的是打实眼的真心话,没有半点敷衍安慰的意思,然而汤宁朗的情绪一点也没有松动。

「那些学生也都是好学生!」

「好好,别和我生气,我们不为了毫无关系的人吵架。」

曹景柯哄孩子似地顺着汤宁朗的背,这动作已经做得纯熟得很。汤宁朗张了张唇,似乎还想反驳,想想却又觉得自己为了其他人和曹景柯吵起来很是不该,毕竟就算曹景柯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也好,他还是这世上最疼ai自己的人,本该是再也没有东西b对方更重要了。

一整个晚上了,曹景柯就这样哄着自己,只要自己生气了这个男人就会服软,汤宁朗看在眼里,绝不会毫无感觉,也会不忍心对眼前的人发脾气。

他的曹先生那麽好、那麽温柔,对待自己甚麽底线也没有,他找不到世上别的人能够b得上曹景柯的十分之一,也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够取代曹景柯的好。这世上有一个人这样深ai着自己,若要他为了对方牺牲一点思想、一点自我,那也是应该的吧。

他想对曹景柯好,也应该对曹景柯好。

汤宁朗垂下头,正是心软的时候,只见曹景柯单膝跪在沙发前,握着自己的手亲着,柔声哄道:「你乖乖的,不要让我担心不好吗?你手无寸铁地跑在前线,不知道我担心得要命?」

「你也知道我们手无寸铁……」汤宁朗驳了半句,却让曹景柯过於温柔的语气和动作弄得没了声音,好像如果自己还要闹的话有多过分似的。

「就当是为了我,以後不要再参与这种事了。别的我都答应你,想做甚麽我都陪你。但是只有这一次,听我一次话,好吗?」大概也太明白汤宁朗吃软不吃y,曹景柯将神情都放柔了,带着一点点无法完全掩藏的霸道,带着让人无法招架的极致宠ai,试图用软攻势让汤宁朗心软。

汤宁朗垂着眼不说话,拒绝的话无法出口,却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可是看着曹景柯跪在身前温柔地亲吻自己的手背,那虔诚的神态烙在眼底,他就觉得心里有甚麽快要溢出来似的,那一刻,好像真的觉得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了。

「曹先生,你会一直ai我的是不是?」

平常的汤宁朗是绝对不会问这种话的人,却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不安感,甚至曹景柯知道他其实bnv人更会依赖恋人,也bnv人更ai听甜言蜜语,还越r0u麻越喜欢。

曹景柯心下了然,微微站直了身,脸俯了下去,鼻尖对着鼻尖,距离极近地开口,「宝贝,我想你想到心肝疼,人都快疯掉了,你还问我ai不ai你。」

男人说话时,汤宁朗感到一阵阵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极是撩人心思。几乎是按捺不住,他不再记得自己本来在生曹景柯的气,一张脸已经贴了上去,猫儿一般蹭着曹景柯,像在回应对方的感情。

「你不是吵着要出国走走?我去给你拿个假,带你去玩。」曹景柯继续哄他,也怀着让情人远离那些学生的意思,他向来最清楚要如何转移汤宁朗的注意力。

「我要玩跳降落伞。」

「不行,太危险了。」曹景柯迅速拒绝,然而当他目睹汤宁朗瞬即变得更生气的神情,只能认命地松口,「好好,可是你不能不听别人指示,我在旁边陪着,如果你不乖我就不让你玩了。」

汤宁朗还是不十分满意,却也没有抱怨甚麽,只是抱着曹景柯动也不动。感觉到汤宁朗安静下来了,曹景柯这会儿真的不敢再说话惹他生气了,只能不停说好听话哄他,好不容易才把人逗出一个笑容来,这才起身准备睡衣让汤宁朗去洗澡,自己呆在厨房把碗筷洗了。

待曹景柯也洗完澡的时候,汤宁朗便是趴在床上闷头玩手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平时滔滔不绝的开朗健谈。曹景柯叹了口声,手里拿着吹风机,发出呼呼的吵耳声,往汤宁朗那头仍带着皂香的sh发一吹,惹来对方下意识的闪躲。

「别动,我帮你吹头发。」曹景柯轻轻按住青年,怕吹风机烫热了对方。汤宁朗的头发短,三两下就吹乾了,曹景柯正要转身把吹风机放回原处,就被汤宁朗整个人扑了回来,然後自己就被搂住了。

「我要睡了。」青年依赖地把自己埋进曹景柯x口,口吻半是霸道、半是撒娇,「曹先生,你明天不许b我早起。」

「好,你说甚麽便是甚麽。」曹景柯微笑,健臂抱住了青年,另一手将东西随便放到一旁,顺手关了床头灯,接着掀被把自己和汤宁朗都裹了起来,姿态极尽亲密宠溺。

幽暗的静夜里,汤宁朗睁着眼睛,看着这个牢牢抱着自己的男人,心头乱哄哄的,有些暖,又有些酸,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慌。如果想要继续拥有这个男人的宠ai,是不是就要暂时放下自己根深柢固的价值观,转而迎合对方所相信的?就算不认同,也不能时时与对方对着g吧,这样曹景柯会不高兴的。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过,但是他其实很喜欢曹景柯,喜欢到就算受一点委屈都觉得可以忍受,只要曹景柯一直这样ai着自己就行了。

这世界不公平的事那麽多,假若自己不听不看,也就不会为了这些那些和曹景柯生气了吧。

出於某种彼此心照不宣的认知,他们都无再提起昨晚争执的种种,汤宁朗不说,曹景柯也不说,假装他们只活在彼此的世界里,细小而美好。

对於汤宁朗的任x行为,曹景柯采取一贯的纵容态度,为此亲自给汤宁朗所属的娱乐公司老板打了一通电话,也不知说了甚麽,隔天就给汤宁朗放了半个月的假,火速定下新剧的配角演出。

方薇联系了林显,联手替汤宁朗收拾一堆烂摊子,对传媒软y兼施,好不容易才把汤宁朗那一晚参与示威的报导压了下来,更是对那个不负责任的明星恨得牙痒痒的,不由互相交换了同病相怜的眼神。

角se来得突然,方薇根本不用探究是谁出的钱出的力,拿到剧本就直往汤宁朗家里送,恰好曹景柯外出不在,她便乘机拉着汤宁朗仔细警告了一番,拜托这个小祖宗别再惹事让她受累。汤宁朗罕有地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看剧本,让方薇像是看怪物般,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自那日後,曹景柯对汤宁朗管得很严,非但决定了他的日常行程,甚至把他的手机也没收了,为此他冷落了曹景柯几天。不过这回曹景柯倒也没有心软,说不还手机就不还手机,其他地方却还是把汤宁朗照料得t贴入微,平时为他做的一样也没少做,时不时地亲亲哄哄,拿他最喜ai的游戏讨好着,除了工作就是在哄这个生气的小情人。

冷落够了,汤宁朗见曹景柯这样,想闹也闹不起来,加上曹景柯要带自己去玩,兴奋的心情怎麽也接捺不住,很快就兴致b0b0地拿行李,好像不记得自己还在生对方气似的,整日闹着曹景柯准备这个那个,差不多把柜子里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不管冬季夏季的衣物也塞进行李,最後还是由曹景柯重新整理,把不必要的物品逐一放回去。

在这样的心情下,汤宁朗倒也回复了往日好玩好动的x情,把其他人事物都抛到後头了,人到了国外,就像脱缰的马,玩得b谁都疯,由早上玩到晚上,一刻也静不下来。到了玩降落伞的时候简直兴奋得不得了,却把曹景柯惊得半si,一再重覆指导员所说的安全规则,总是担心汤宁朗出了甚麽差错,从头到脚都要检查确认一番,好不容易放行了却还是紧张得不行,脸se因此说不上好看。

几天下来,汤宁朗终於玩得累了,一回饭店就倒了在床上,呼噜睡si了。曹景柯替他摁好了被子,自己走到yan台上去打开笔记电脑处理白天积累下来的公事,把邮箱里数十封未读的邮件一一回覆,待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曹景柯回头看去,只见玻璃门内的青年仍睡得香甜。

嘴角g出一道宠ai的笑,曹景柯转头拨了个电话,脸se已是不复温和,神情和语气都带了命令的态势,「事情办成怎麽样了?」

电话彼端传来林显肯定中带点迟疑的声音:「记者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也让方小姐删了汤先生的推特帐户,网上关於汤先生的言论已受到规管,请您放心。」

「很好,明天你去把宁朗的手机号码换了,旧的那个给我取消了。」

「是??不过汤先生并不知情,没问题吗?」

「这你不用管,做好你的份内事就可以了。後天我会坐中午的飞机回来,记得开车过来,别让宁朗等久了,他没耐x。」曹景柯说完,果断挂了电话,完全不理对方回应与否,把手机放回k袋里,站起身踱回房间里青年熟的身影旁边。

原以为青年睡深了,不料曹景柯甫靠近,汤宁朗就睁开了眼,沙着声低唤了一下:「曹先生??」

「醒了?先去洗个澡再睡。」曹景柯r0u了r0u对方的头,动作温柔。

「你帮我洗。」

「懒鬼。」嘴上笑斥着,其实曹景柯根本乐意得很,俯身圈起汤宁朗的身子,使力抱进了开放式浴室,开了花洒,然後动手脱对方的衣物,像对待孩子那样仔细服侍着。

汤宁朗享受着男人对他独有的温柔,心情好得很,调皮心起,趁曹景柯挨近的瞬间,张口咬了下对方毫无防备的嘴唇。然而曹景柯只愣了短短一秒钟,随即就拉着他热情地亲吻起来,刹那间乾柴烈火,周遭的温度一下子上昇了,烫上了心动情度的气息。

汤宁朗被亲得舒服,很是享受地闭上双眼回应,只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汤汤,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每一回听曹景柯这样叫自己,汤宁朗就知道曹景柯想要了,果不其然,睁开眼就目睹对方脸上毫不掩藏的慾念。汤宁朗往男人的脖子咬了一口,哼道:「我累了,不管你。」

「只做一回?」

谁料汤宁朗还是不依,怎麽劝都不点头。曹景柯见哄不成,又不能强迫对方,表情不禁难看起来,「都快一个礼拜了,你还在生我气吗?」

不过显然汤宁朗一点也不怕曹景柯这张冷脸,还叫得b他更大声,「就生你气,就不让你舒服。你追我的时候还说会对我百依百顺呢,才两年就对我恶形恶相的,以为到手了就可以随便对待我是不是?哼,别以为我跟了你两年就si心塌地了,哪天你不对我好了,我就公开你的私人照片,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里外不一,私底下就是个老se狼。」

对於汤宁朗孩子气的威胁,曹景柯只是无奈,「我怎麽恶形恶相了?」

倒是汤宁朗故意闹了曹景柯一顿,心情已好了起来,抱着对方胡乱亲了几下,弄得曹景柯有点不知汤宁朗究竟是不是在生气了,却听见汤宁朗压低了声音在耳边响起:「曹先生,只要你一直对我好,我就不再做你不喜欢的事,别人怎样我都不管了。所以,你不用那麽防备着我身边的人。」

怎麽会不知道,曹景柯从很久以前就对自己有了不寻常的占有慾,平时就彻底控制了他的日常行程,所属之娱乐公司将所有曹景柯不喜欢的活动都删减了、甚至对他所要出演的角se指手画脚诸多管制,这些汤宁朗一直默不作声,却不代表他不知道。对此,汤宁朗虽说不上高兴,却在答应交往的同时接受并认同了曹景柯的这一面,作为享受对方无尽宠ai的代价,他觉得这是能够忍受的。

如今得悉自己背着他参与示威行动,基於控制的心理也好、担忧的心情也罢,曹景柯的管制可说是到了常人难以接受的地步,可汤宁朗并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他不会这样闹闹对方就算了,他只是不想曹景柯对自己如此放心不下。

大概没料到汤宁朗会突然有这种承诺,曹景柯也是喜出望外,一把将人搂在怀里,「汤汤……」

见到曹景柯高兴,汤宁朗虽然觉得有些不甘,却也觉得是值得的。又不是要昧着良心杀人放火,只是对外面的世界不听不看而已,一如这几天远离是非黑白,只要重视他的人过得好,难道不是更重要吗……

「曹先生,这样你开心吗?」

「开心。汤汤,我的宝贝,你能乖乖地听我话,我怎麽会不开心。」

「还有呢,说你ai我啊。」

汤宁朗嘴上抱怨着,唇边的笑容却很是甜蜜,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是他真的很喜欢曹景柯这种对自己接近疯狂的迷恋,虽然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甚至会厌烦,然而有一个人看着他时彷佛眼睛都在笑,内心深处他一定还是动心了吧,所以最後才会点头答应这个人的追求。

曹景柯也不怕r0u麻,一开口就情话连篇:「你身上哪一处我都喜欢,第一眼就喜欢……」

正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顿了下,显然不高兴情话被打断,舍不得似地放开了怀里的青年,态度冷淡地接了电话,与刚才在青年面前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汤宁朗靠了过来,像个好奇心重的小孩子,「怎麽啦?」

「没事,节日到了,长辈通知我出席家族饭局。」曹景柯迟疑地瞥了青年一眼,把人重新揽进怀里往额头亲了两下,有些斟酌地启齿,「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你不想跟我回去的话我就不去。」

「当然不喜欢,你家那些有钱人眼睛长在额头上。」

「有我在,谁敢看不起你!我那几兄弟娶的都是nv明星,我ai个男明星,谁敢说甚麽?」

「嘿,你真的想我去啊?」汤宁朗哼声,隔着衣服戏弄地捏了捏男人的rujiang,惹得对方重喘一声露出危险的脸se,他才知要消停了,「不要不要,我不闹了。你如果想我去的话我就去啊,不过我怕闷,也没兴趣和其他人聊天,你不许把我扔一旁自己跑开了,得陪着我。」

曹景柯眼神温柔,低头啄了啄青年的唇,「这是当然。」

「那好啊,去去也没甚麽。」汤宁朗噘了噘被亲过的嘴,心情颇好。抱着对曹景柯好一点的心态,虽然向来不喜欢接触对方高高在上的家族,不过想想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太委屈,便就爽快答应了。

「乖,等放完了假,我让人安排你去拍个新片,是个讨喜的角se,戏份不重,不用你下甚麽功夫,就按你平常的样子来,不会太辛苦的。」

「曹先生,你不要再帮我安排了,让我演来演去都是一个角se,多无聊啊。」

曹景柯笑意柔和,表情虽不怎麽样,说出口的话却是溺纵至极,「让你不用那麽辛苦就维持人气,不好吗?戏是我投资的,没有人会为难你,也不用你应酬导演,你不是最烦这些东西?」

「是啦,好吧。」

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事,他们之间就是这麽美好。

美好得,其实有如泡沫,轻轻一触就会破灭。

那一年,汤宁朗二十岁。

曹景柯初见汤宁朗时,是在本市龙头娱乐公司太子爷的婚礼上,他携着美yan的nv伴出席,婚宴满是该公司旗下的明星艺人,他一个个打着招呼,带着些心不在焉,带着些冷漠寡言,根本不把这些只靠一张脸吃饭的少男少nv放在眼内。

那时候汤宁朗才刚出道不久,仍算是一个新人,因两年前的广告一夕窜红後再没甚麽代表作,名气也沉寂了下来,在从来不缺俊男美nv的演艺圈里,他的容貌不是顶尖的俊美,也不是时下观众趋之若骛的花美男类型,可就是这麽个没甚麽人注意的帅气青年,让曹景柯彷佛着了魔般地目不转睛,直gg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心动得掌心都好似冒出了汗。

汤宁朗就像一颗最耀眼的星子,牢牢地摄住了他的视线,一整个晚上都移不开。说不出为甚麽,那就像刹那间被g住了心魂,整个人无法动弹,急切地想知道关於眼前这个人的一切。

新人浪漫的婚t彷佛不存在,曹景柯眼里只有隔壁桌的青年,不管是从未停过吃东西的嘴馋模样,还是无聊地打呵欠的可ai样子,他都觉得自己在看着一道最美好的风景,甚麽也b他不上。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直接且炽热,青年也不觉看了过来,眼神透出直率的讶异,没有故作大方的笑容,也没有不礼貌的厌恶表现。曹景柯触及青年的目光,心头禁不住发热,简直有如对上初恋对象般紧张,回过神来,反应罕有地慢了一拍,大掌拾起酒杯,作势往青年的方向乾了下,一如男人向心仪的nv士搭讪示好的模样,岂料对方却只是了然地摇摇头,然後就别过了头,不看他了。

当时曹景柯不明白汤宁朗的意思,後来才知道,那是在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身边的nv伴注意到他不曾挪开的视线,纤手突然搭在他的手背上,柔声问:「曹先生,怎麽了吗?」

nv人很是年轻漂亮,曹景柯来时还觉得挺满意的,这时却甚麽感觉都不剩下了。在这更加澎湃的情感面前,那些普通的男nv纠葛显得那麽无力,彷佛如微尘般不值一提,满心眼只有那个充满yan光气息的青年──他甚至不能理解这种感觉,明知道对方是一个男x,还是不可抑止地产生了浓烈的ai慾,疯狂地想结识这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念头。

「那边的男孩,你知道是谁吗?」曹景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求知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麽颤抖,就好像单纯觉得一个看着脸熟随口问问而已。

「谁呀?」nv伴引颈一望,一连猜了好几个才弄清楚曹景柯话中所指的人物,「你说汤宁朗吗?就这公司旗下一个小明星啊,你没看过他那支经典的苹果广告吗?啊,我手机好像有存下来,你等等,我找给你看。」

nv伴滑了一阵手机,找了半天,把一张平面广告翻了出来,笑着递给对方,一边说:「就这张,我印象挺深刻的,第一眼还被这小帅哥惊yan到呢。可惜拍戏没甚麽演技,就一个花瓶,红不起来。」

曹景柯没有搭话,因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广告图上,只有他自己懂得,那感觉就像灵魂都要被摄进去了,瞬间堕进一个无尽深渊,自此万劫不复。

青年闭眼咬苹果的表情和动作,健康x感得不得了,可他看着就几乎可以想像到对方亲着自己身t某个部位的相同姿态,让他整个人彷佛烧了起来。

「失陪一下。」他猛地站了起身,把nv伴吓了一跳,然而他丝毫没有理会,迫不及待地转身朝卫生间奔去,喘着气把慾望发泄了出来,汗滴沿着颈线滑进衣襟,满脑子都是青年的脸容。

真是疯掉了。曹景柯扶着洗手盘,看着自己喘息的模样,觉得这样失控的自己根本不是自己。

从来不留意演艺界种种,不知道原来有这样一个人,光一眼就让他难以自制。他甚至只是在刚才不久才得知这个人的名字,就已经有了非他不可的念头。

重回到宴会场地时,曹景柯的脸se已然回复正常,唯独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朝青年的座位上转,却发现对方竟然不在了,心中不由又惊又怒。

「他人呢?」

「啊?」nv伴不明所以,一时也想不到对方指的是谁,顺着那视线一看,有些惊讶,「你说那个明星啊,不知道,大概先走了吧?曹先生……想找他做代言吗?」

本来没有想到,经nv伴这样一提醒,即如当头bang喝。禁不住内心一笑,他镇定了下来,却又心急得不行,当场就辗转找到汤宁朗的经纪人,粗略打听了关於汤宁朗的工作情况。

曹景柯家族经营多种生意,其中一块是珠宝钟表的生意,几乎垄断了市内的珠宝市场,每季推出的产品向来由一个合作已久的一线当红影星代言。为了和汤宁朗合作,曹景柯不惜强行中止了该影星的合约,指名让汤宁朗替上,命令相关部门洽谈,条件随对方开。

这个消息让部门主管都傻了眼,要知道汤宁朗只是个二三线的演员,与上一任代言人的名气差了千里,形象也不很是合拍,老板在想甚麽?换了就换了,还条件随对方开?

想是这麽想,还是y着头皮找到汤宁朗的经纪人,透露曹家的珠宝公司有意合作的意思。当时汤宁朗的经纪人方薇只是个新人,因为汤宁朗不红,本人又任x不听话,让她替汤宁朗接工作也不怎麽上心,听到这样的公司找上门还承诺天皇巨星级的天价报酬,登时傻了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曹景柯几乎将市面上有关汤宁朗的商品都买了回来,海报、影片、剧集堆满了他的睡房,而那张让他着迷不已的平面广告早就让人重新打印挂在当眼位置上,甚至在他的办公室也挂了一幅,让他时刻望着,越看就越喜欢,简直就和少nv迷恋偶像没甚麽两样。

後来觉得不够,他又让秘书搜来两年份的娱乐杂志,一页一页地翻,只要是有关汤宁朗的报导,哪怕合照里只拍到青年小小的一点,他都会剪下来收藏观赏。他觉得自己疯了,却完全无法制止。

然後他在一年前唯一的一道头条新闻里发现,原来汤宁朗是天生的同x恋。那个在镜头下眼神正直的青年,坦率地公开自己的x向,乃至自己不太好看的出身背景,毫不讳言地向媒t一一披露,好像完全不害怕社会的舆论和压力,没有畏惧,没有旁惶。

自小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因学业不好,十六岁就从高中辍学,担任全职模特儿,直到十八岁一支苹果广告意外窜红,才开始了他的演艺生涯。

那篇出柜宣言,是汤宁朗演艺事业的致命伤。本来洽谈好的广告访谈通通被取消,剧集角se被换了下来,他被娱乐公司雪藏了大半年,直到近几个月才复出拍摄广告,人气却已是天差地别。

曹景柯反覆看着,说不出是甚麽感觉,但是无疑这个陌生的青年已经牵引住他的心。

想拥有这个青年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到曹景柯亲眼见到汤宁朗的时候,已是半年後的事了。

换作是以往的代言,曹景柯根本理也不理,不过这次他实在太想见汤宁朗了,特地空掉这一天下午的行程,风风火火地赶到拍摄场地。

方薇进来看见曹景柯,一时也愣了住,就算不了解他的身分,目睹在场工作人员忽然肃静下来的气氛,稍微有点眼光的也知道这是个大人物,当下朝身後的汤宁朗打了个眼se,示意对方过来打招呼。汤宁朗好奇地看了看,并不认得曹景柯,回头看向方薇,却见她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是谁。

「我的名片。」曹景柯主动走过去,0出一张名片交到汤宁朗手上,努力压下这样近距离面向心上人的兴奋感,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木无表情。

曹景柯的名片上只有名字和联络资料,并没有写上职衍,然而曹家这样的家族谁人不识,而曹景柯在曹家後辈之间也是最活跃於商界的名人之一,这响当当的名字汤宁朗也听过。不过在演艺圈这一行,见到社会名人如同家常便饭,汤宁朗习惯了,也没有觉得有甚麽惊奇的。

他握上曹景柯的手,笑容yan光开朗,「曹先生好。」

「你……」握手不过一瞬,曹景柯却只觉得被握过的掌心不住发热,一开口更是嘴舌发乾,「没事,继续吧,放轻松就好。」

汤宁朗露出有点意外的表情,大概是没有出钱的合作单位会摆出这种友善的态度吧。

拍摄继续,整个场地简直要乱成一团,布景的布景,补妆的补妆,调灯光的调灯光,曹景柯都要觉得自己碍手碍脚了,可是他还未看够汤宁朗,根本不可能现在走人,只能继续杵在这里。

看着汤宁朗在镜头前摆弄出各种表情和动作,曹景柯心动得不得了,却听到创意总监来来回回地挑剔着,禁不住道:「我觉得都挺好的,用不着j蛋里挑骨头。」

追求完美成了j蛋里挑骨头,创意总监哑口无言,毕竟老板都说可以了,他还能说不吗?便去拍下一组的照片,这回也不敢随便拿主意了,每拍一张就先问了曹景柯的意见,而曹景柯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好。」

好甚麽好!眼神不对,笑容不对,总之就是感觉不对啊!创意总监绝望了,索x来个眼不见为净,老板说好就好,他不管了。

汤宁朗更不管那麽多,只知道这一组照片不用再拍了,打了个响亮的呵欠,抬头目睹曹景柯正在看着自己,只是自然又淘气地笑了笑,却不知这几个神态已经在曹景柯心底里翻了无数波浪。

因为摄影提早结束,中途离开的方薇还未回来,汤宁朗本想找个位置等人,却见到曹景柯尾随着自己走来,不由讶异回头,「曹先生有甚麽事?」

纵然知道了曹景柯的身分,汤宁朗的态度依然一如往常,没有因为对方的背景而变得謟媚讨好,神态自然得甚至没有一般艺人该有的圆滑和世故。这样的青年,有些任x,却很乾净。

「我送你回去。」曹景柯希望自己没有透露太多迫切的渴求,他不想吓到眼前的青年。

如他所料,汤宁朗惊讶地回望他,然後露出好笑的表情,话语却是意外的爽快,「好啊,不过我住很远,应该不会顺路喔。」

汤宁朗的不客气让曹景柯会心一笑,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反而让他更想纵容这个孩子,或许不管汤宁朗有多麽无理的要求他都会认为是可ai的,「不要紧。」

「曹先生你人真好,当你的员工一定很bang……」汤宁朗跟了上去,一路上滔滔不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完全不会怕生,更完全不怕男人那略微冷漠的气场。此刻在他眼中,曹景柯大概是一个温和的长辈,非但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家,还和他有问有答的,虽然寡言少语幽默欠奉,却还是少有对他充满耐心的人。

车子停下来时,汤宁朗高高兴兴地道谢,心情似乎很好。以第一次相处而言,这样的印象和气氛显然很不错,可是曹景柯对於汤宁朗是急切的,为了今日的交接他等了那麽久,隐忍了半年的狂烈渴望彷佛在这一刻到达临界点,他忽然不想用长辈或合作单位的身分去慢慢接近这个他所想望的青年。

「宁朗。」曹景柯在青年准备下车之际唤住了对方,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低沉,「我看过关於你的报导,你是喜欢男人的吧?」

汤宁朗虽然很意外於这个话题的产生,也思索不出曹景柯提问的因由,不过他回答得十分乾脆,甚至不带半秒钟的迟疑:「是啊,有甚麽问题吗?」

「你现在有交往的物件吗?」曹景柯很紧张,他不确定如果汤宁朗说有,自己会有甚麽不受控制的情绪。

「没有啊。」

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曹景柯眼神一深,声音认真又严肃,「那……我怎麽样?我很喜欢你,你能和我交往吗?」

换作任何一个人,被刚见面的人突然告白,想当然都会吓一跳,汤宁朗也不例外,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曹景柯的目光也变得无b震惊。

「甚麽……曹先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只见男人的眼睛里,透着狂热的专注和迷恋,那热度彷佛穿过空气直接烫了上来,让汤宁朗一时也承受不住,年轻的脸庞染上了不知所措的臊热。

「可以这麽说。不过,我留意你很久了,一直喜欢着你。」

汤宁朗总算懂了,惊讶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了些,「曹先生,老实说,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而且,你对我来说也太老了点。我b较喜欢热情温柔的小伙子,对不起喔。」

「除了不再年轻,你说的我都可以做到,还会对你百依百顺。」

这锲而不舍的态度让汤宁朗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这种有压力的纠缠,想更加果断地拒绝,却还记得对方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何况现在还是自己的金主呢。难得在说话前斟酌了一遍言词,他思考着如何把话说得好听一些,「反正……反正我不喜欢你这种的。再说,你也根本不了解我啊,我x情其实不太好,做事从来不顾别人,没甚麽良心,人也很懒,不信你问我的经纪人,她可是讨厌si我了。」

听着汤宁朗逐句数落自己,曹景柯只是露出痴迷的目光,「如果我坚持呢?」

汤宁朗皱了皱眉,微微抿着嘴,「随便你。」

曹景柯点头,也不再说甚麽,打开了车门让对方下车,「我明天再来接你,早点休息。」

临行前,汤宁朗转头撇了他一眼,只道:「我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我的感觉不会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你是否认真,都没用的。」

曹景柯虽然着迷,却不是白痴,不会看不出汤宁朗的拒绝,可他终究是活了三十多年的人了,b汤宁朗整整大上十七年,对於情场显然经历丰富许多,即使汤宁朗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初出社会青涩稚neng的男孩子,以他对付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仍是绰绰有余,自然不会因为汤宁朗的态度而打退堂鼓。本来就不可能期望对方答应,曹景柯只是想表明态度而已,让汤宁朗知道自己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虽然汤宁朗并没有给自己好脸se,但是曹景柯还是觉得这样的青年讨喜极了,b当初远远看着还更令他动心,觉得自己就算抛弃尊严也要追求对方。

把手背凑到鼻尖深深一闻,那里还残留着汤宁朗的味道,让他很想伸出舌头t1an舐。

接下来的日子里,汤宁朗以天价获邀为曹氏钟表代言人一事被传媒争相报导,让这个本来被遗忘的男明星一时备受注目,身价也莫名跟着水涨船高。

可是汤宁朗就是一个任x的人,他好像全然不在乎这些名和利,许多地方还是依着自己的喜好来,面对不高兴的事一件都没有少骂,无论行事还是姿态皆同从前无异,他这样的直率个x倒是讨了传媒的喜,至於观众就自然是有喜欢他的、也有不喜欢他的。

对於汤宁朗而言,要说哪里变得不一样,那就只有生活里多了一个热烈追求他的曹先生。不知道为甚麽会说喜欢自己、总是痴迷地看着自己的曹先生。

没有甚麽轰轰烈烈的追求,就只是每天送送他、管接管送,就这样日积月累下来。

汤宁朗本来是想拒绝的,只是想避也避不开,几回接送下来,心想不坐白不坐,还是别人巴赶着上的,倒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曹景柯的接送服务,甚至还期待对方每一次给他带的特se小吃来。尤其是红小路街的泡芙,汤宁朗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曹景柯常常拿来讨好他。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不会让汤宁朗觉得多喜欢对方一些。只是他却又矛盾地无法不喜欢曹景柯对他无底线的纵容,以及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彷佛要溺si人的ai恋。

不得不承认曹景柯待他极好,日常接送不在话下,他想吃甚麽想要甚麽,即便是随口一句话,隔天曹景柯就会双手奉上;有需要对方帮忙的时候,只要汤宁朗一通电话,不管多晚多忙曹景柯都会接,不管多过分的要求曹景柯都会说好。汤宁朗就这样消费着曹景柯单方面的宠ai,起初他其实觉得对方新鲜感作祟坚持不了多久,也从不觉得利用对方有甚麽不对,然而当他回过神来,半年时间就已经过去了,曹景柯依然对他那麽好,而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习惯了对方的追求,很自然地就会想起有这麽一个男人,对自己是千依百顺的。

这种感觉相当不错,凡人在世,想必任谁都不会抗拒另一个人对自己无条件的付出。

曹景柯给他的感觉其实很奇怪,明明对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扑克脸,面对他虽然表情不变,神态动作里却尽是温柔痴迷的样子,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年长成熟的男人会做出来的事。

好几次发现曹景柯收藏他用过丢掉的东西,都让他心里别扭又臊热,觉得这个老男人真是变态。

算了,反正他又不会喜欢对方。

这样想着,汤宁朗又心安理得地过了好些快活日子,直到某一天曹景柯没有来接他,更别说有好吃的泡芙了。他第一个反应,是晴天霹雳,心想那老男人放弃追他了?

实在太令人生气了,汤宁朗一通电话打了过去,劈头就问:「曹先生你人呢?我饿了,你还不送吃的来。才半年你就移情别恋了啊?」

彼端安安静静,甚至透出一丝严肃,随後传来曹景柯刻意压低的声线:「我在和很重要的人开会……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就没通知你,你快先坐保姆车回去吧。」

「谁在意你,我肚子饿了啊!」

面对汤宁朗的蛮不讲理,曹景柯只是软了声音安抚,「好好,别生气,你想吃甚麽?」

「随便啦!你快来,如果你今天不来,以後也别来了!」说完,汤宁朗就气恼地挂了电话。

g,甚麽很重要的人,那他算甚麽?排在很重要的人後面吗?汤宁朗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不受对方重视了,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待会儿曹先生来了他要怎麽发作对方,还在追求他就已经这样了,那以後还得了?

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一轮车子朝他驶近,正是他熟悉的车款型号。正要迈步上前,一目睹从车子下来的陌生面孔,他就错愕地顿了脚步。

「汤先生您好,我是曹先生的助理林显。曹先生让我给您买食物,我不知道您喜欢吃甚麽,就在来的路上随便买了些,如果汤先生不喜欢,我再去买。」

听到一半,汤宁朗已经脸se发白,接过林显递上的袋子,狠狠地扔在地上,还用脚去踢开,弄得食盒掉了出来,还有些食物散了在地。

「你回去和曹先生说,叫他以後都不要来找我!」撂下这一句,汤宁朗拧头就走,表情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内心简直气得要呕血了,气恼中又有一gu自己都不明白的伤心。

接下来的几天,汤宁朗的心情都处於非常恶劣的状态,自我中心的任x在这期间淋漓尽致,看甚麽都不顺眼,虽然不至於影响工作态度,他在镜头外的各种挑剔反判让方薇以及在场的工作人员到了头痛的地步,都恨不得曹先生快来把这个小明星哄乖了。

这几日曹景柯不是没有来过找汤宁朗,但是汤宁朗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对方,不肯上他的车,不肯和他说话。曹景柯也不好当着太多人的面纠缠,加上这阵子刚好工作也忙,因此几次都是哄他两句而已,见哄不成,无何奈何地先走了,殊不知看在汤宁朗却更恼怒了。

一直到他要到离岛拍一出微电影,曹景柯也没有往日的喧寒问暖,汤宁朗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人也不开朗了,不ai说话了,就想着曹景柯不喜欢自己了,却又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甚麽。

难道只是太习惯了曹先生的好,所以现在无法适应?

戏拍得不好,被导演骂了,心情又更不好了──也许是他心情太差,也许只是他不刚好不走运,他一脚错开,就从当时身处的高台摔了下去,身上三处骨折。

汤宁朗没有任何亲人,手术同意书是方薇签的。伤到的地方很痛很痛,汤宁朗哭得特别委屈,嚷着自己不要当艺人了,方薇忙着应付记者之余,还要想尽办法哄他,甚至大老远地把曹景柯常买的泡芙买来了,谁料汤小明星怎麽也不肯吃,方薇就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了。

这时房门倏地打开,西装毕挺的男人站在那里,嘴里还喘着气,向来冷酷的脸上全是焦虑。

汤宁朗一见是曹景柯,简直就像目睹八辈子的仇人,抄起床几上的一只杯子,用尽力掷了过去。力度虽大,却没有准头,杯子落在曹景柯脚边,发出响亮刺耳的破碎声。

「宁朗……」曹景柯往前迈出一步,几只苹果和橙就招呼了过来,其中一只打中他的肩胛,有些闷痛。

方薇有些吓住,眼前这是一直注资捧着汤宁朗的人,说是金主也不为过,看到汤宁朗这样拿东西往人家身上砸,当下吓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薇薇姐,你快让他走,我见到这个人,伤口就更痛了!」汤宁朗故意冷了声音,眼睛也不看向对方,只觉气愤得心一颗心都在颤抖,他甚至有一种迁怒的感觉,好似自己会落得这麽可怜的田地,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错。

「别、别这样,他是曹先生啊……」方薇心里都要哭了,这是不可以得罪的大人物啊。

「管他是谁,快赶他走啊!」

方薇见汤宁朗这个态度,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几步以外的曹先生,为难了一会儿,还是y着头皮面向後者,口吃地说:「很抱歉曹先生,那个啊……宁朗刚做完手术,情绪不太稳定,请您先离开一下好吗?」

曹景柯看也不看她一眼,沉声道:「你出去。」

「啊?」方薇本就有些害怕这个男人,怕的是对方的不友善,也怕对方的身分地位,这会儿听到这样冷漠的声音,完全不敢违逆,人僵在那里了。

「我让你出去,我要和宁朗说话。」

方薇蹬脚跑出去应付被这里的动静引来的护士姑娘去了。

曹景柯顺手把门带上,沉默地盯着汤宁朗看,上下审视着,视线很是严厉,却又带着不可言喻的紧张。

「看甚麽看,我不想见到你,也没话要和你说。」汤宁朗忍受不到男人的视线,气冲冲地瞪了过来,一开口便是重重的赌气话语。没有听到回答,他更气了,骂道:「你来这里g嘛,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不喜欢我就快滚啊!」

曹景柯并不急着说话,一径沉默着,坐在病床床缘,y郁地看着汤宁脚身上的绷带,想抚慰却又不敢伸手触碰,只能问:「痛吗?」

「废话,你摔一下试试看啊!再说,你现在才来问我痛不痛,会不会太晚了些!我要是指望你帮我,怕是命都没了你还在开你的会呢。」汤宁朗的话说得很酸,心里也难过得很,明显记恨对方为了开会不来接自己的事,却没料到话一说完,曹景柯就露出了十分难受的表情。

男人微微低着头,大掌握着青年的手,牢牢地,颤栗着。

「宁朗,对不起……我喜欢你,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但这次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我居然因为工作疏忽了你,我不能原谅自己。」

曹景柯的声音很低很沉,隐约带了一丝沙哑,让他道出口的歉意莫名添上一种沉重感,就好像他身上真的背负着一个青年的生命。或许这个男人的ai不能被常人理解,也狂热得令人感到害怕,他的ai意却是真切的、纯粹的,就只是一心一意喜欢着汤宁朗而已。

汤宁朗一直觉得曹景柯的喜欢只是不寻常的痴迷与疯狂,可是这一刻他只感觉到属於ai情的重量,忽然深刻地压在他的心头,触动到他内心深处始终不曾动摇过的地方。

他低下头,并没有说话,只是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染sh了雪白的被单。

「怎麽哭了?」曹景柯显然被吓住,用大手抬起青年的脸,神情紧张地看着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把医生叫来。」

正要转身动作,曹景柯感觉到一只手扯住了自己的衬衣,低头只见青年泪眼汪汪地仰望自己,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曹景柯愣了愣,因为汤宁朗没有说话,只能从对方的言行举止里推测,想了想,觉得汤宁朗不是因为身t的缘故在哭,那就应该是自己的问题了。

「是我害你委屈了?对不起,不哭了,等你好了要甚麽我都答应你。」曹景柯心疼地抱住了人,把青年的头按在自己x前,安抚小孩一般轻声细语地哄着,却又不敢有别的动作,因为他知道汤宁朗并不接受自己。

汤宁朗仍在哭,发出急促喘气的声音,哭得那麽伤心,像个脆弱的少年,靠着一向疼ai他的大人讨怜。

「到底怎麽了?如果不方便和我说,我把你经纪人叫来,你悄悄说。」曹景柯心想反正他到头来还是会知道的。

汤宁朗还是摇头。

「那你说个话,别净摇头,告诉我你怎麽哭了。」

曹景柯还在那边紧张地探问,却不料汤宁朗突然从他怀里抬头,在曹景柯充满焦虑的目光里,用鼻音撒娇似地叫了一声「曹先生」。

「我在,你说,想吃甚麽?我帮你弄来。」曹景柯一顿,大概想到自己曾冷落过汤宁朗让他不开心,及又补上一句,「我亲自去给你买。」

「不要。」汤宁朗委屈地摇头,睁着濡sh的眼睛瞧人,「我要你亲我。」

曹景柯一阵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觉得自己误会了汤宁朗的意思,可是他低头看去,却见汤宁朗闭上了眼,嘴巴微微嘟起,小小地拉下男人的领带,明显在等待别人亲他那里,那模样可怜又可ai,惹人极了。

本来就喜欢汤宁朗的曹景柯哪里能忍住,大手托起对方的脸,痴痴地吻了下去。

汤宁朗脸上的眼泪还未擦乾,沾得满脸sh滑,却还是要亲上面前的男人。他的亲吻并不青涩,很主动,也很热切,甚至有些蛮横的浪。

他并没有觉得伤心,只是莫名感到有些委屈,想对曹先生撒娇而已。

曹先生一直喜欢他,而他只是回应了曹先生的喜欢,就是如此简单而已。他很固执,固执地认为曹先生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他还是喜欢了曹先生,喜欢了这个深ai着他的男人。

而且b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汤宁朗不ai避嫌,被记者偷拍到双出入对的照片,许多人都猜测这是有钱男人的包养,包括曹景柯的朋友,谁也不当一回事,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渐渐发现曹景柯对汤宁朗很好,太好了,好到旁人都看不过眼,都觉得这小明星被宠坏了。

汤宁朗本人从来没有回应过有关於曹景柯的事,不承认也不否认,面对记者永远只有千遍一律的微笑和沉默,久而久之,好奇的观众也丧失了探知的yuwang,都默认了汤宁朗这一段不可言明的关系。

至於曹景柯的亲戚,虽然不曾得到过曹景柯的介绍,却在唯一一次的见面里,也知道了曹景柯是如何对那小明星百般迁就,纵然不太合意,终究没有说甚麽。

汤宁朗不喜欢出席曹景柯的家族聚会,一来身分背景不合,二来实在是没甚麽话好说的。这次曹景柯想带他来,无非是想向别人宣示自己的占有权,所以汤宁朗肯答应一起来,曹景柯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平常木无表情的冷脸全程漾着微微的笑意,一手跨过去搭在恋人的肩头,与身旁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浅谈着,尽管话不多,态度却是少有的友善。

在场的都是享受惯了的富家子弟,自然离不开风花雪月名车名酒的交流,言语内外尽是普通人无法想像的享乐,与一般市民日常生活完全离地,听得汤宁朗很是不舒服。

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被隔绝在一个花花世界外,独自在地球游荡。

能够忍耐一整个晚上,要不是看到曹先生难得这麽愉快,这样任x的自己早就受不了了。不过到底汤宁朗还是觉得闷,意图将曹先生的注意力挪回自己身上。

「曹先生,想吃虾。」

曹景柯几乎是立即转回身来,夹了几只鲜虾在自己牒上,拿sh毛巾把手擦乾净了,一只一只地剥着皮,蘸了鼓油,才放到汤宁朗的碗里。眼见曹景柯不理其他人了,只专心替自己剥虾,汤宁朗才觉得满意一点。

「还要吃甚麽?要不要吃鱼?我帮你挑骨。」

谁都看得出曹景柯很宠ai这个小明星,同桌不乏嫁入豪门的圈中人,目睹这一幕,虽然心里不屑於同x恋,都不约而同地打量着汤宁朗,没想到他和传闻中的金主相处竟是这个样子的。

「还要坐多久?我想回家了。」汤宁朗细声抱怨,实在觉得这种场合闷得很,话题又令他不快,忍不住在桌底下拉着曹景柯的手掌向恋人撒娇了。

曹景柯一脸纵容地0了0青年的手,眼看他一脸委屈的神情,点头就道:「我们先走吧。」

一听到要走,汤宁朗立即开心地笑了,迫不急待地收拾东西,当真说走就走,也不管同桌的其他人怎麽想,不过即使别人有微词,也得看在曹景柯的面子上一言不发。

如同往常一样,曹景柯开着车,汤宁朗就在旁边说话,说饭菜哪道好吃哪道不好吃,说哪个人他喜欢哪个人不喜欢,而曹景柯默默地听着,看似置若罔闻,实际上却是把汤宁朗的每个字每个表情都记住了。向来只要汤宁朗不喜欢谁不喜欢甚麽了,曹景柯就不会让那个人那个东西再度出现在汤宁朗面前,交往以来的两年间一直如此。

「曹先生,我突然想吃芒果冰,你回家弄给我吃,好不好啊?」

曹景柯转头望向双眼亮晶晶地靠过来的青年,心头仍是初见对方时那一gu惊yan心动的感觉,尽是不论为对方做甚麽都愿意的冲动,想也不想就点头说好:「当然没问题。」

汤宁朗欢呼了一声,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让曹景柯也不觉陪着他开心。只是当汤宁朗坐回去之後,脸上爽朗的笑容微微敛去,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忽然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二人世界,汤宁朗觉得很快乐,可是,为了不让曹景柯不快,他强迫自己对他所关注的事情不闻不问,他心里总好似负了一道罪恶感,那感觉就像自己失落了良知、背叛了公义,快乐的同时,又怅然若失,就连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麽样了。

车子在红灯前顿下,汤宁朗本来不甚集中的视线里,目睹某商厦总部前几个抗议的人民正在与一群身穿保安制服的壮汉围了住。那场面并不和谐,一看就知抗议的人们处於弱势,甚至置身於暴力的恐惧之中,很快就有人被一拳踢倒在地,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打人了,曹先生快开车门,我要过去帮他们!」汤宁朗吓得大喊,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在众目睽睽下发生,急着拉车门想要过去制止。

曹景柯抬眼快速一瞥,随即了解大概情况,脸se就冷了下来。红灯转绿的瞬间,他几乎是同时踩了油门,超速往前驶去,一眨眼就远离了事发场地。

「曹先生!」汤宁朗错愕又急怒,忍着过快的车速转首看向身旁冷漠沉默的男人,「你这是甚麽意思,没看见打人了吗,怎麽可以坐视不管!」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多管闲事。」一路面无表情的曹景柯低低地叱斥,声音忽然带了显而易见的冰冷。

「这种事发生在眼前,先不论他们是谁,路见不平不是人人都会做的事吗?」汤宁朗脸se煞白,仰头看着忽然冷漠下来的男人。相b早前的愤怒与失望,现在又更添上了震惊的不可置信,他觉得已经完全无法接受了。

车子缓缓驶进别墅车库,曹景柯一边解开门锁,一边冷冷地道:「别人关我甚麽事?而且我说过了,那些人要闹事,被教训也是活该。」

汤宁朗突然不回话了,下了车,头也不回,用力甩上屋门。呯的一声下,曹景柯熄了车,紧张地追了上去,一路亮了灯,就见愤怒的青年已经跑了上楼,蹬蹬蹬地响了几下,就见对方抱着满手枕头棉被下楼,赌气出走的意味摆得十足,看得曹景柯脸se瞬即发黑。

一把抢回汤宁朗手里的枕头棉被,曹景柯粗暴地甩在地上,气道:「不是说好不为了外人和我生气吗?」

「曹先生……你说,你刚才那还是人说的话吗!」汤宁朗吼,愤怒地甩开了曹景柯伸上来的手,「抱歉,我不能认同你,也不能接受你那一套歪曲的思想。我知道你的政见立场和我不一样,也一直在理解、在忍耐,但是今日我才发现,这根本不只是立场的问题!」

空旷的室内只有盘回的争吵声,两人细细喘着气,互视彼此的眼神充满了不谅解,又充满着期待对方认同的深深无奈。

「你在胡说甚麽?胡乱地发我脾气,乖,先别气,听我的话……」

「听你的话听你的话,我到底g嘛要听你的话?你总是说别人闹事,说我多管闲事,怎麽不想想为甚麽我们要这麽闹?为甚麽不想想我们的社会出了甚麽问题?如果你的家被毁了,土地被没收了,你不反抗吗?就算村民有错、学生有错,那也是被b的,被你们这些沉默冷血的成年人b的,你知道吗,曹先生!」

「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你到底不满意甚麽?我给你的生活不够好吗?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们离开好了,我带你到你喜欢的地方去住,让你过得更舒服自由。」曹景柯迁就对方惯了,自觉退了一步,只要汤宁朗高兴,让他在别的地方重新建立他的事业也没关系。

「你怎麽还是不懂!曹先生,我想守住我的家,我的家对我来说不是一块只是用来赚钱的土地,凭甚麽要我离开?我多管闲事,因为我在乎!像你这种只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哪会明白我的感受!其他人怎麽想我不管,但是你,你不可以这样!」

「我不明白,那你想怎麽样,你说。」

汤宁朗却似乎更生气了,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要走。曹景柯立即拉住了他,声音已带了压抑的隐怒,「不要任x!」

「我要去睡觉!」汤宁朗负气地叫,一把推开了自己的恋人,眼框透着微微的红,像个受了委屈耍脾气的孩子,和他说甚麽都听不进去,转身就跑回楼上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了门。

这一阵子汤宁朗连发了好几次脾气,这晚更是来势汹汹,曹景柯已有些头疼,却只当对方被自己宠坏了,无奈地r0u了r0u额角,一时也不知该怎麽安抚,只能想办法把人慢慢哄回来,这种事他g得多了,也不觉得有甚麽,只是不满意汤宁朗居然为了不相g的人事物和自己闹脾气。

房门上了锁,曹景柯拿钥匙开了,只见房间一片漆黑,青年在大床上背对躺着,也不知睡去了没有。看着那明显生着气的冷漠背影,心里只觉烦闷,怎麽这男孩就是不听自己的话呢。

「宝贝,你睡了?」曹景柯斯近,知道汤宁朗并未睡去,只是在发自己的脾气。

曹景柯脱了外套,试探x地搂住背向他躺着的青年,毫无意外地遭受一阵反抗,只得加重了力度,以强y的姿态圈住对方,互相抗衡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让青年放弃了挣扎,贴着彼此睡在了一起。这姿态,如同往日每一个晚上,那麽紧密,那麽安静,他们是彼此在这世上最亲ai的人,可不期然地,两人都感觉到一道距离,一道沉默的、难以跨越的距离。

「汤汤,我的宝贝,记得我ai你。」轻细的ai语伴随着晚安吻落下,惹得假睡的青年微微一颤。

这一刻,汤宁朗只觉难受,心里一寸寸发凉。

曹先生ai他,他怎麽会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忍耐着、妥协着,然而他的忍耐与妥协,在每一次的思想冲突里,都让他感到无b痛苦。忍耐过後是失望,失望过後是忍耐,这样不断重覆着同一个回圈,他觉得自己对曹先生的眷恋好像都不像从前完满了。

他想说,曹先生,我也ai你啊,可是这一声ai语,是那麽苍白无力。

只有ai,还是不行的吧。

ai情经不得磨损,他觉得若是这样下去,他会离曹先生越来越远。他一直全力在缝补他们的感情,却发现那里早已破开了两半,再多的努力也修复不了。

那一晚汤宁朗所见的示威群众,大半进了拘留所,遭检控一条滋扰罪。在四十八小时的羁留时间,媒t曝出其中一名nv子被送入急救室证实si亡,si因虽未明确,却掀起了让全城哗然震惊的风浪。

一时间,公众哗然。警察俨然成为众矢之的,立法院的议员以大半数否决了对警方的审查,如此一来,本来就为正义发声的学生,纷纷发起了抗议活动,焚烧公物泄愤。

曹景柯在议院大门外接受记者发问,言辞尽是为警方遮掩洗白,立场虽偏颇却是与他的身分相配,在主流传媒的渲染下更是一面倒的舆论逆转,由一开始对警方n用私刑的谴责,演变成针对群众暴力抗争的激进行为,社会彷佛有两种对立的价值观在撕扯,人群思想走向了极端。

而一向出了名敢言的汤宁朗,网上帐号却遭突然封闭,正当一些粉丝关注偶像的言论自由,却在同日目睹出席一场现场节目录制的汤宁朗,大胆地公开表示自己扞卫民权的立场,这一幕虽然在重播时被剪去了,却还是敌不过网上的疯传。

汤宁朗的言论简洁,立场却十分鲜明,鼓励人民站出来反抗,几乎有些煽动的情绪了。

曹景柯从助理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虽丝毫不露,内心简直要气疯了,觉得自己这小情人根本是在和自己对着g!

一上了私人车辆上,他就拨到了方薇那里去,一接通就冷声质问起来,「你是g甚麽的,怎麽又让宁朗在外面乱讲话?」

「对不起,曹先生……我事先也不知道他会突然这样,公司高层也很生气,可是节目是直播的,我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电话彼方传来方薇讪讪的声音,对於汤宁朗她也是无何奈何,而且曹景柯也不见得会允许她阻止汤宁朗做他想做的事啊。

「宁朗呢?让我和他说。」

「我联络不到他,他让我退了角se,然後人就不见了,王导可生气呢,曹先生知道他人在哪儿吗?」方薇害怕又心急地说。

曹景柯一听,脸se就更难看了,转头就拨了汤宁朗的电话。原以为又像上次一样找不到人,没想到立即就接通了,同时电话彼端传来了低低的一声「曹先生」。

那一声叫唤略有些生y,听起来显得生疏,只是曹景柯隔着电话听不出来,不过面对汤宁朗还是下意识放柔了语气,「宝贝,还在生气吗?人在哪儿?你的经纪人说找不到你,忘记今天要拍剧了吗?别任x,大伙儿都在等你,不许再胡闹了。」

汤宁朗沉默地握着电话,未有立刻回应,顿了顿才说:「我要去支援示威行动。」

「听话!你是明星,凑甚麽热闹,快给我回去!」

「就因为我是这个身分,才更要多尽一分社会责任。」汤宁朗的回答十分平板,又有些不耐烦,「反正你是不懂的,别人怎麽样都不关你的事。」

「怎麽说话的?」如果曹景柯现在稍微留意,就会发现汤宁朗此刻的情绪有些不寻常,然而他正心急着,也被汤宁朗的态度惹着了,语气已带了被冒犯了威严的恼怒,换着别人早该吓怕了,偏偏汤宁朗仍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安静了几秒钟,汤宁朗忽然转了话题,问道:「曹先生,你让薇薇姐锁了我的推特帐号,又换了我的手机号码,是因为不喜欢我的作为吧?今天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让你也很生气?」

「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故意做这种事?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有甚麽话今晚再和我说,我先让人把你的报导压下去,好不好?」曹景柯知道汤宁朗的拗脾气,按捺着怒气好声好气地说话,只想着把人哄安静了,其他事等回家再说。

「我明白了。」汤宁朗的声音很冷静,随後有几秒的缄默,正当曹景柯想问他明白了甚麽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果断地说:「曹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

话落,世界四周好像有一瞬间陷入冰冻的静默,时间被短暂地凝住了,一片灰寒。

曹景柯没有反应,不知是在思考着甚麽,还是气得说不出话,但是汤宁朗显然看不见这端曹景柯的表情,只听到平静到显得略微颤栗y沉的声音响起:「你再说一遍。」

空气骤然充满了令人难受压迫感,耳边只有彼此短促的呼气声,说明他们此时的情绪都处於一种极不平稳的状态。曹景柯觉得自己的心脏急跳得几乎要爆炸,由x口到耳膜都充斥着一gu热气,将他的理智烧至快要断裂的边缘,脑袋是虚晃晃的空白。

活到这个岁数,曹景柯已经找不到能让他动摇的事物,可是此际此刻,他真切感受到那种接近疯狂的愤怒,如果不是还记得自己是甚麽身分,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能像现在这般冷静地说话。

电话那端隐约响起了别的人声,不知是谁在旁边和汤宁朗说话。曹景柯捏紧了手机,一张冷脸因为隐忍而扭曲成狰狞的样子,额头一条条青筋突起,催促道:「宁朗,你再说一遍!」

「我还有事情,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汤宁朗平声说,也不给对方答话的机会,立刻挂了通话。

「g!」伴随着这一声痛骂,是手机落地的破碎声响。曹景柯大口喘着气,只觉x口的怒火怎麽也平伏不了,然而更多的,却是说不出口的焦灼与畏惧。

一直候在身後的林显走上前来,也不问事情因由,只是默不作声地拾起地上已成残骸的手机,问道:「曹先生,要送去修理吗?」

「送我回家,快点!」曹景柯怒吼,声音里泄漏出满满的心焦,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狼狈。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地掠过,曹景柯的心也是一团凌乱。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本来上了发蜡的服贴短发也被他r0u乱了,高大的身躯蜷曲着,额头倚在前方的座背上,平生头一回感到如此的绝望无力,哪里还有早上顶着议员身分高高在上的风姿,此时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在情场里失意的男人。

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哪里没有把他的情人照顾得妥当。他自觉他对自己都没有b得上对汤宁朗好,有甚麽最好的都给对方了,几乎都要把天上的月亮捧到面前去了,只为了逗对方一个笑容,这样自己就觉得甚麽都值得了。

可是汤宁朗却跟他说要分开,凭甚麽?就因为前几天不肯路见不平?为了不相g的其他人而和自己分手,开甚麽玩笑!

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哪里不够好吗?

要留住汤宁朗,他究竟还要做甚麽才足够?ai这个孩子,他从来都不觉得累,也甚麽都愿意做,只是如今对方不领情了,他还可以做甚麽?

「曹先生,到家了。」林显的叫声彷佛是一道闹铃,曹景柯的身t微微一震,神智刹那间被唤了回来,却似乎无法适应现实的变故,就连眼神都透出一丝茫然。

眼前是他和汤宁朗同住了两年的家,是他用心经营只属於他们彼此的归处,自从搬到这里以来,就充满了汤宁朗的影子,每一天都过得那麽幸福美满。

转动钥匙,打开门──

却甚麽都没有了。

全文完喂

汤宁朗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曹景柯坐在沙发上,不知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彷佛不曾变换过姿势,似一尊石像,动也不动。那麽大的屋子,也不开一盏灯,就这样让黑夜笼罩着,只是默默重覆ch0u烟的动作,一根接着一根,ch0u完了就直接扔在地上,在光亮的皮鞋边堆满了烟头。

空气中只剩下呛人的烟草味,烟雾厚厚地堆叠,将视线完全模糊了。他戒烟有三年了,就因为汤宁朗说不喜欢,他再也没有ch0u过一口,就连在外面应酬也不肯浅嚐,就怕沾上了一丝半点味道让汤宁朗不高兴,可现在哪怕他ch0u数天数夜的烟,都没有人会抱怨了。

眼前是一张张印着青年笑脸的海报,那麽多,那麽温暖,却怎麽也看不清楚。曹景柯突然站起身,指间还夹着一根冒着烟丝的菸,脚步不稳地走到墙前其中一张海报面前,像是胶着一般静静凝望,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这样又站了数十分钟,直到手中的烟要烧尽了,手指被烫着了,才让他整个人如梦初醒般浑身一震,像是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青年已经不在了。

他彷佛变成一头暴怒的野兽,双手开始疯狂地撕毁墙上的海报,将面前一张张让他着迷的脸容撕开成两半,把ch0u屉里私藏着的各类照片都翻出来扔掉,就好像要将自己在这些岁月里累积的情感撕碎一般,撕了,就不存在了,就不用这麽痛苦。

汤宁朗要分手,选择了彻底消失的方法,关了电话,也不露面,让谁也找不到他。这个任x的青年,为了要和他分手,真的甚麽也不顾了。

这种决绝果断和不留余情的态度,才是最伤人的。

在完全失去联系前,汤宁朗其实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用的还是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一开口只是迟疑地问道:「你手机打不通,我还以为……你没事就好。」

「汤汤……」曹景柯怔怔地喊,随後愤怒又焦躁起来,「汤汤,你回家!」

汤宁朗安静了半分钟,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这种安静只让人更加心寒,只听他低着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曹景柯怒道:「我答应你分手了吗?」

「是我要分的,你不答应也没用,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汤宁朗稍微提高了声线,好像因为对方的拒绝而有些许激动,「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我留在你家的东西,我不回来拿了,你都扔了吧。」

「不许挂我电话,把话说清楚!」

「你要我说甚麽呢,曹先生?」汤宁朗苦笑了声,显然不想多谈,「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误打误撞走到了一块,到底还是相差了这麽多。或者是我一直故意视而不见,才导致我到今日才看清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当我配不上你好了……我不想讨厌你,但是我不认同你,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的感觉是甚麽吗?就好像,我一个人登上了月球。」

「甚麽东西,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甚麽。」曹景柯脸se铁青,情绪紊乱,此时甚麽也听不进去。

「不懂不懂,你没有一次听懂我的话,所以我们才走不下去!」这一句已接近叫喊的声量,颇有些歇斯底里的态势,只是瞬间又平静下来,「我曾经也以为你ai我就可以了,我也试过强迫自己两眼不闻天下事,我试了,但是不行,根本不行!我认为对的事,你加以谴责;我认为不对的事,你大肆赞扬;你看不过我的所作所为,我也看不过你的当权嘴脸。我们……」

「就因为那些狗p政见不一样你就要和我分?」

「不,这不是政见,这是是非对错!曹先生,我无法为了ai你,而将自己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人。走到今天,已经够了,我们就这样吧,这两年我过得很开心,我也挺舍不得你的,谢谢你ai我……」

「住口!」曹景柯冷声打断,浑身都因发怒而颤抖,「你当我是甚麽?喜欢就凑上来,不高兴就踹开?」

汤宁朗静默片刻,只搁下一句:「随便你怎麽想吧,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顿了顿,彷佛有些心急地喘了下,又道:「曹先生,我们不要联络了吧,你不要找我了。」

决绝的话一落下,通话就同时断了。曹景柯不曾想过一直以来那麽依靠自己的青年,说分手时竟是b谁都要果断乾脆,过去两年的感情说丢掉就丢掉,他忽然发现自己深ai着的枕边人,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可是,汤宁朗之於自己,是已经和生命差不多重量的东西。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不明白前一天还安安静静地倚在自己怀里睡的恋人,转头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几天了,不知往哪里去了,怎麽找也不找不到,走得销声匿迹,断得乾乾净净。

他狠狠地撕去墙上的明星海报,那全是他的珍藏品,由单方面的迷恋到相ai的甜蜜,汤宁朗早就是他戒不掉的瘾,如今这麽一张张撕了,难道也能把自己的情感撕下来吗?

不能接受,他绝不能接受。

当手尖触及一张大海报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脚下,堆满了一地的纸碎,墙壁黏着要掉不掉的纸张残角,彷佛遭受了打劫一般,无一处完好。眼前是挂在大厅中央最大幅的照片,是汤宁朗十八岁时一夜成名的广告,是曹景柯当初第一眼就痴痴恋上的模样。

眼前的汤宁朗咬了一口苹果,带笑的眼半敛着,带着青春的活力,带着健康的x感,很美好,很x1引。曹景柯定神望住青年放大的脸,心里有多麽悸动,现在就有多麽疼痛,手颤着,撕不下去了。

那是他那麽喜欢的小情人,光看着就如此心动,遇见他之前,他根本不曾想过自己会在一个人身上付出这麽多,每天每夜都想着,放在心里宠,拿在手里捧,彷佛这就是他毕生的追求。世上的其他人和事,在他眼里只作分秒停留,无法留下半点痕迹,他只要汤宁朗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或许世界就是有这样的莫非定律,你越想得到的东西,就越是得不到。曹景柯的手垂了下去,额头无力地抵在青年那张大海报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然後,他伸出舌头,t1an上海报上的脸庞,明知自己入魔了,行为举止都不正常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思念着汤宁朗,已经到了只是看见平面上的人也忍不住yuwang的地步。他近乎痴迷渴望地亲着那张海报,幻想着真实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如同往常一般乖巧地任他采摘。

真的很喜欢汤宁朗,喜欢到如果没了他,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

屋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门铃,曹景柯一怔,心急地冲去开门,然而见着了来人,一颗激跳的心就凉了大半。他一直存着汤宁朗回来自己身边的心思,现实却给了他最残酷的打击。

「曹先生。」林显迟疑地唤声,显然被眼前男人颓丧的模样和屋内好像被洗劫的样子吓住了,「抱歉,我这边还是没有汤先生的消息。娱乐事务所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王老板似乎很生气,却也给了您的面子,不会对汤先生予以追究。」

曹景柯在没听到汤宁朗的消息当下就失了耐心,「找,雇人给我满城地找,翻了地我也要找到他!我要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儿,没找到人,你就不用回来跟我报告了。」

「知道了。」林显无奈,将手中的东西递上,「您的手机修好了。」

曹景柯接过,不再说甚麽,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屋,好像对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一般。都说天没塌下来就没甚麽大不了,可他的世界,分明已经崩塌了一角。

汤宁朗付了钱,笑着告别了街上的餐厅店主,走到十字路口上,夕光打在他健康光滑的脸庞上,使得他不适地眯了眯眼,墨镜下彷佛全是朦胧一片,看不清前路,看不清方向。

他没有家,和曹景柯分了手,便就无处可去,这一阵子一直寄住在严彬的小公寓,戏也不拍了,就做他认为自己在这时候应该要做的事,坦坦荡荡,却也随x至极。

「买了饭盒,咱俩将就吃吧,等下出去瞧瞧外面的人,看他们有没有甚麽缺的,别让他们饿着了。」

严杉接过,取了木筷「啪」的一声扯开,同时抬眼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青年,「我说你,真的甚麽都不管了?就这样离家出走?」

「嗯。」汤宁朗低着头,爽快应了,「就像别人说的,生於这个时代,有种责任。」

「甚麽啊,说得好像在ga0革命似的。」

严彬心里挺佩服汤宁朗的,要知道身为公众人物,为了社会责任而置事业於不顾,这是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多少人即便看不过眼,不认同当权者的所作所为,却因为惧怕受b害继而生计不保,选择了沉默,甚至谴责站出来的人们,对当权者宽容,对抗争者苛责,荒唐至极。

不知是谁说过,沉默是最大的帮凶。有沉默的愚民,才有为所yu为的暴政。

严彬叹了口气,忍不住又说:「我是无所谓,平民百姓一个,丢了工作也就再找罢了。可是你……外面有不少人骂你,我听了都觉得刺耳。民众愚昧,几代人被政府奴化惯了,也不指望他们能够理解甚麽叫公义,这对他们来说反抗简直是天方夜谭,就连那些被剥夺了家园的人,明明是社会最底层的受害者,也因为害怕一口饭都吃不到而不敢作声,我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可说到底我们是为了谁?撑到现在,靠的还是心里对公义的坚持,因为你的敢言,总算多了年轻人支持我们,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汤宁朗不说话,只是扯了扯唇,手里拿着长柄匙搅拌着咖啡,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甚麽。

「社会多是不理智的人,无话可说了,就拿你的x向人身攻击,你听了别往心里去,学生们都把你当偶像的,原本说你不会演戏的,都变得喜欢你了。」

听罢,汤宁朗总算笑出声了,「我本来就是一个花瓶,这也是大实话。没事,攻击我x向的人一向都有,我从未放在心上,我做事向来只求对得起自己,至於其他人都不在我的考量之内。我很任x,是不是?」

「我也不知该怎麽说你。只是你这样跑出来,你的家人……」因为不了解汤宁朗的家庭状况,严彬也不敢问得太深入,也不知有甚麽该说不该说的。

岂料汤宁朗倒是爽快,对於自己的事从无遮掩,「我是一个孤儿,没有甚麽家人。」

「那你怎麽说自己离家出走了?」

「喔,那是我男……不、前任男朋友的家,分手了,我就跑出来了。」汤宁朗说得轻松平淡,口吻若无其事就像谈论着天气似的,又好像提及一件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久到所有不好的回忆全部从生命中擦掉了,以至於再拿起来时已是云淡风轻,甚麽感觉也不剩下了。

严彬原先也错愕了一下,本来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不想汤宁朗的态度如此平静,就连嘴角的笑也好似没有减褪半分,如果自己反应不自在,反而变得奇怪了。大概感情不深吧,严彬心想。

只见汤宁朗笑笑,「没事,不就失恋嘛,谁没有失恋个几次的,睡个觉又是一条好汉。」

「你……对情人倒是没心没肺的。」这是严彬的总结。

闻言,汤宁朗大笑一声,欢快的样子一点也让人看不出刚刚失恋了。他还吃得特别多,胃口好得不得了,吃完步行到示威区转了一圈,给民众补上了物资,回家就撑到躺在床上动不了,滑着手机不知在看甚麽,只是突然静下来了,不再笑笑闹闹地说个不停,神情看上去虽与平常无异,可严彬怎麽看都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二人因为同样的信念而结识,总有些志同道合的投缘,然而终究认识不深,对於对方的私生活一无所知,也不好深入探究,反正问了,汤宁朗也只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老实说,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严彬其实对汤宁朗已经没有了普通人对明星的隔膜,甚至觉得对方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已。除了b普通人帅气一些之外,汤宁朗拥有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面貌,如其他年轻人一般ai笑ai玩,最喜欢的也是躲在房间打游戏。

随x、懒散、邋遢,不仅全无帮忙家事的自觉,洗完澡不吹头发就往床上躺,实在让人难以想像汤宁朗一直过的是甚麽生活。说的是孤儿,却像是自小在家里被宠大的么儿,一旦离了照顾的大人,就连自理都懒了,哪里是他说的那般孤独无依。

严彬走近,正想开口叫汤宁朗清理满地的杂物和垃圾,就听汤宁朗随着靠近的脚步声懒懒喊道:「曹先生,帮我添杯水……」

不等严彬反应过来,汤宁朗的脸se刷了白,僵y地坐了起身,慵懒随意的神态消失无踪。

「你怎麽不敲门就进来了?」汤宁朗有些生气,脸上却带着彷佛秘密被发现的窘态。不知何时滚落地面的手机,隐约显示着两个男人的亲密照。汤宁朗见了,惊慌地立刻拾了起来,关了电源,把手机揣在怀里。

严彬乾咳一声,觉得有些尴尬,「那甚麽……是你男朋友?」

答案呼之yu出,严彬也没有别的要问了,反正感情事是别人的,自己也没有和汤宁朗太相熟,不过是对方逃出来了,这里是唯一不会被找到的地方。

严彬00鼻子走出去了。

就在房门关上的一刻,汤宁朗那张余恼未消的脸上,无法控制地滑下了两道水痕。他孩子气地抬起手背擦了,却阻止不到越流越多的泪意,到最後他索x嚎啕大哭了,管别人听到不听到。

说好不伤心,说好不哭的,他都忍了这麽多天了,怎麽还是忍不住?

汤宁朗很生自己的气,然而心里更多的、止不住的,却是对曹景柯的思念与依恋,那感觉实在太难受了。那是他多麽依赖着的人,一千天的相处,无一刻不是承载着曹景柯宠ai他的回忆,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如此重的情意压在心头上,怎麽可能一刹那就清空了?

况且,他喜欢曹先生啊,很喜欢很喜欢,只是这麽多的喜欢还是不够,不够他们一直走下去。

曹先生大概不知道,他亲口提议的分开,是需要多少勇气才能提出来。哪怕只要多看见曹先生一眼,他就会舍不得了,只会软弱地躲在曹先生怀里享受对方的安抚,继续假装他们之间甚麽问题都没有。

那麽疼ai他的曹先生啊……分手以後,就再也没有人疼他了。分手後他常常想,以前他埋怨自己没有父母亲,於是上天给了他曹先生,给出的ai甚至超越父母亲能给他的,抵过了别的人一生所能拥有的,上天可说是非常眷顾他了,可是,到头来他还是要放弃这样的一个人。

这世上,能做到曹先生那样的,从来就只有曹先生一人而已。

或许人生就是要不完美,总有些地方是令人无奈的,只是有些人选择视而不见,而有些人选择了好聚好散。汤宁朗也尝试过视而不见,但是裂痕有就是有了,假装不见并不会真的不见,以至於他们终於还是走到这一步。

他看着手机设置的背景图,那是他故意拍下曹景柯亲他的照片,虽然是那样的玩闹x质,曹景柯的表情却认真深情得很,就像婚礼上的新郎给新娘的定情一吻般,充满了忠贞和虔诚。

曹先生……一定很伤心吧,可他也很伤心啊,一样的。

如果可以,一点也不想分开,不想。

哭了一整晚,汤宁朗隔天起床时,感觉已经好多了,吃早餐时还有说有笑的,只是一开电视新闻见到记者对曹景柯的发问,心情又跌到谷底了,甚麽胃口都没了。

这几天外面示威抗议的群众越来越多了,可能是被当权者的压迫b出来的,可能是受年轻抗争者的勇敢感动的,不知不觉已累积了几千人口,堵住了市政府和议院一带,让市中心的交通几乎瘫痪。严彬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物之一,每天忙前忙後几乎没空睡觉,汤宁朗也跟着去给他们暗地里打气,派发食水等资源,有时候也会混在人群里一起与警察对峙,要求政府还受害市民一个公道。

汤宁朗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是正确的,正如曹景柯也坚持着自己的利益和理念,於是他们不知不觉地站在对立面上,隔着庞大人群互相指责着彼此。

汤宁朗也有想过会不会在这里碰见曹景柯,可是他一次也不曾见对方出现。或许他载了口罩的乔装太过不显目,也不见有烦人的记者追着他访问,没有人发现他,所以曹景柯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很矛盾,想见到曹先生,好一解他连日来的想念;又不想见到曹先生,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当场失态。可他更怕将来看到曹先生牵着另一个情人在杂志上出现,那样的情景只是光想像就难受得发疯,随着一天一天过去,就越发害怕对方不理自己了。

明明是自己要分手的,怎麽可以这样子呢?可是,从此天涯是路人,不正是情人分手的结局吗?

汤宁朗时常都像这样,忙着忙着,就想到曹景柯那里去了。他对外人总是笑得那麽好看,yan光开朗,活力四s,正是曹景柯最喜欢的样子,只是他内心是如何想的,就只有他本人才能感受到了。

忙了半天,汤宁朗如常在外买了饭盒,累得沾了沙发就不想起身。门铃响起时,他完全不想动,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喊:「喂,有人找你啦,快去开门。」

严彬刚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一条三角k,上身还沾着水气。男人在男人面前,本是不拘小节,只是汤宁朗一向不是一个完全正常的男x,看到同x0露身t,难免有点想入非非的尴尬,不过也只是限於尴尬而已,他为人虽开放不羁,感情上却无法对心上人以外的人产生任何感觉。

想是这麽想,汤宁朗嘴上还是吹了下口哨:「喔,身材不错啊,看不出来嘛。」

「g!」严彬翻了翻白眼,忍不住骂了出声,「开门你不会吗?我供你吃住有甚麽用?」

「反正肯定是要找你的啊。」

严彬实在受不了汤宁朗的懒惰,但也不想再搭理他了,自顾自地走上前把屋门开了。汤宁朗躺在沙发上滑手机,搜着所有与曹先生相关的新闻或访谈,全然不理门外来的是谁,只是良久不听有人说话,不免有些疑惑,正要转头去看,竟听到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叫汤宁朗出来。」低沉隐怒的男嗓一响,让汤宁朗吓得心都似要跳出来了。

还来不及回神过来,就听严彬惊诧的声音响起,「你是……那个曹议员?」

就着门口的角度看不见汤宁朗,可是汤宁朗却能看得见曹景柯。他紧张地咬着手指,彷佛这样就能把内心的躁动压制住,久违的情动感觉顷刻回涌,脑袋热哄哄一片,几乎要无法思考。不是没有想过曹先生会找到他,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听见对方的声音而已,情绪就如此失控,他完全不能想像自己现在的表情,那肯定要是非常傻气的。

「让开!」曹景柯重重喘了一口气,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和焦急。

严彬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汤宁朗的眼神都要变了,似乎已经猜得不离十,「你认识他?还是说──他就是你那个男朋友?」

汤宁朗略带害羞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知道汤宁朗就在附近,曹景柯隐怒喊了声:「汤汤!」此句一出,那亲密的意思ch11u00地带了出来,也不用说别的,就让汤宁朗红了眼眶。

也许是分开了更觉得这份感情深刻可贵,他想念曹先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汤宁朗搂着沙发上的抱枕站起身,只见曹景柯扶着门框意图探入,却被前方的门锁拦了住。严彬站在一旁,望向曹景柯的眼神充满了厌恶,自从认出对方身份的一刻起就止不住心里的恨意,想起镜头前对方种种不中听的言论,就恨不得上前g上一架,这时自然不会让对方进自己的屋里。

「曹先生。」汤宁朗走近,全然没有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轻松,就连声音也显得低怯,有些像撒娇,有些像埋怨,唯独没有分手後的决绝与冷漠。

曹景柯隔着门看了汤宁朗一眼,气势瞬即变得柔和,没了刚才尖锐的严厉,「宁朗,跟我回家。」

汤宁朗摇了摇头。

这反应让曹景柯脸se一y,表情已有些狰狞了,深深x1了几口气,又道:「那至少我们谈一谈,你欠我一个解释!」

这回汤宁朗没有摇头,似乎是犹疑了下,最後微不可觉地点点头。他抬头望了严彬一眼,甚麽也没有说,换了鞋子准备走出去的时候,严彬却拉住了他。

「你为甚麽不告诉我?」

严彬的质问落在众人耳里,意思却是暧昧不明。汤宁朗知道那是严彬生气自己没有告诉他关於自己有个议员男友的事,可是曹景柯听来,却误以为汤宁朗背着自己g甚麽了,再加上严彬此时浴後令人想入非非的0t,更加让他落实了自己的想像,他的脸se立即变得无b铁青,怒目瞪向严彬。

汤宁朗很是尴尬,从後抱住了曹景柯,摁住他的双臂不让他动,嘴里叫道:「曹先生,我们走吧!」

曹景柯挣了两下,可身後终究是自己深ai着的青年,也没有使力去挣,只是拉住了青年的手,往门外快步带了出去,全然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曹景柯不愧是上流社会的公众人物,就算他的情绪激动到濒临崩溃边缘,也没有当众失态地对汤宁朗做出任何难看的举动,别说大呼小叫,就连一句话都不曾有,只沉默地拉着汤宁朗往前走。可是曹景柯越是不说话,就越让人有种风雨yu来的畏惧,汤宁朗虽然一向不怕曹景柯会对他怎麽样,心里也不免有些惴惴的。

只见曹景柯脸se冷淡地打开了停泊在路边的房车,把汤宁朗推了进去之後用力关了车门,二话不说就将人压在座椅上狠狠吻住。

与其说这是一个亲吻,倒不如说这是单纯的发泄和掠夺。

汤宁朗也没有甚麽反抗,接近被动和顺从地承受着曹景柯的热情,即使他感受不到平时亲吻时的温柔,甚至有一丝丝被蹂躏的不适感,他都无意推开对方,想被这样吻着,想被ai着。

曹先生,曹先生……他心里默默唤着,那gu思念彷佛要满溢而出。

他的双手被牢牢地按在两边,脸上被过分激烈的吻弄得动弹不得,整个人陷入了深邃的q1ngyu里。他禁不住微微眯起眼,偷觑那个吻着他的男人,却只看见一双布满了独占yu的眼睛,这样近距离地被凝望着,好像跌进了一个旋涡,沉溺到深深处。

曹景柯的手粗暴地褪下了对方的k子,汤宁朗知道他要做甚麽,也知道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可是他半点阻止的意yu也没有,对於接下来发生的事甚至是带着渴望的,主动打开身t让那怒发的男根狠狠地t0ng进。

没有润滑,也没有足够的ai抚,曹景柯就这样cha入,显得蛮横而失控。

痛,很痛。汤宁朗双眼盈满了泪水,只觉t内那根粗大的东西把自己劈开两半,每一下都那麽粗暴有力,全然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只剩下最纯粹的人tjiaohe。曹景柯虽在x1ngsh1上向来不如何温柔,可是总会顾虑自己的感受,而现在汤宁朗觉得曹景柯完全已经不理会自己了,甚至有些恶意的惩罚意味。

不过纵然是这麽的痛,汤宁朗还是不能自已地生出了感觉,也用身t主动配合着,方便男人更深地侵犯自己,於是曹景柯很快就全根没入,坚y地顶在身t深处,那灼热的感觉让汤宁朗的双腿不断颤抖,y生生b出了一行泪。他辛苦地喘着气,却觉得男人喷在他耳窝里的气息却更加烫人,那是混杂着x1nyu和愤怒的温度,伴随着急快的呼x1节奏,即使不说话也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情绪。

虽然曹景柯这麽粗鲁地cha进来了,可是他却迟迟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一口口喘着气,用满头大汗的额头抵着汤宁朗的脸。没有言语,不过汤宁朗却知道,是一向疼惜自己的情人在後悔自己的冲动。

忍着被撑满的不适感,汤宁朗扭动了一下,颤声道:「曹先生,我可以的……」

曹景柯抬手按住了汤宁朗不安分的动作,仍是没有进犯的意思,一开口却是染上q1ngyu的低沉,「痛吗?对不起。」

「你动一动就会好了。」汤宁朗委屈地说。

闻言,曹景柯却是低头亲了亲汤宁朗的唇,蜻蜓点水,不带se情,安抚似的的吻。相b刚才纯粹的掠夺,现在的更接近於情人的温存。

几乎是慢动作地,他将青年ch11u0的双腿拉了上来,往两侧打开到最大程度,将足踝固定在椅背上,然後朝着青年大开的x口缓缓ch0u动。他的律动那麽慢,既轻且浅,然而他的眼神却是赤条条的急燥,尤其看着心ai的人被自己在车子上摆弄成如此y1ngdang的姿势,那x口邀请似地面向着自己,紧紧地含着男人的粗物,正在被自己小幅度地ch0u出再cha入,让他全身都在叫嚣着用力cha弄对方。

汤宁朗似乎也感受到在外jiaohe的刺激,前方脖起的男根不禁磨擦男人的小腹。他红着眼睛ziwei,同时裹住t内那一根,那快感直教人上天了。

「快g我,曹先生……」

可能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又可能曹景柯只是受不住汤宁朗的诱惑,他眼se一变就是一轮猛攻,每一下都是用力撞进去,齐根撞进去,每一下都好像让车子几乎要震动起来。

「曹、曹先生……你好、好bang……」汤宁朗被顶撞得语无l次,y词yan语脱口而出,甚至无法理会自己的叫声会否太大,他太痛了,又太爽了。

曹景柯却忽然扯住了汤宁朗的短发,一边狠cha一边凛声问:「你出去找别的男人同住了,也和他这麽弄过吗?你是不是也对别人这麽叫?」

「没有,都没有……」汤宁朗觉得委屈极了,生理x的泪水刚好又滑了下来,「我虽然和你分了,但是没有别人,从来没有,我也不是谁都能c的……」

「那你让我c吗?让吗?你只能让我一个人c,知不知道?」曹景柯像是发了狠,嘴里骂得凶,动作更是又快又深,彷佛要把人捣坏了似的。

汤宁朗知道曹景柯已经被q1ngyu弄得失了态,自己也不是很能保持理智,只能茫然地重覆对方的话回答:「只让你c……」

得到满意答案的曹景柯并没有因此放慢了速度,急速的r0u搏声从未停止过,直到终於忍不住了,才直接往里面s了出来。一gugu滚烫的jgye注入,汤宁朗下意识地绞缩後x,像是要将那些yyex1入身t最深一般,连同那根半软的x器也绞住不放。

被汤宁朗这麽一绞,本就不尽兴的曹景柯自然就y了,可是他却没有继续,竟是把x器ch0u离了,让满泻的ayee流出。正当汤宁朗怔愣之际,曹景柯伸手将他的头扯了下去,自己翻身坐在车椅上,让那根高昂的巨物抵着对方的唇,意思不言而喻。

汤宁朗有些愕然。曹先生一向疼ai自己,从来不强迫自己给他k0uj,就算自己兴之所至要这麽做,他还会心疼地制止自己。这还是第一次,曹先生用这种近乎强y的态度让自己做这种事,这让汤宁朗心里十分委屈,一双眼都红了一围,可怜兮兮地抬头望向张腿坐着的男人。

「含着!」曹景柯粗声命令,将青年的脸往男根上推,态度冷漠。

汤宁朗其实内心很是忐忑,曹先生从不曾对自己如此,他完全不知道曹先生要对自己做甚麽。从自己被拖上车以来,曹景柯二话不说就向自己求欢,汤宁朗知道对方在用x1ngsh1的方式发泄,所以他并不打算拒绝,以为曹先生会像从前一样不会伤害自己,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这个把握。

一直以为理所当然的温柔疼ai突然被收回去了,让汤宁朗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觉得曹先生不喜欢自己了。

鼻腔里全是男人烫热的t味,那根巨物还沾着残留的jgye,打在自己脸上,带着些惩罚意味,yghui又羞耻。带着讨好对方的心思,汤宁朗伸出舌头t1an住那粗热的一根,深深地含到口腔里,忍着喉咙的不适做着套弄的动作,一心一意地想让曹先生舒服。

他闭着眼睛,专心地动作,只听到一声声粗喘落下,扯着自己头发的手也越发收紧。那完全脖起的x器太大,含了半截就把口腔撑满了,汤宁朗难受得满目泪光,身t的不适和情绪的慌乱逐渐压跨了他。

因为曹景柯太长时间没有任何动作,汤宁朗禁不住抬眼一看,想知道曹景柯是高不高兴,却没想到映在眼里的曹景柯,让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曹先生哭了。

成熟的、冷静的曹先生,在社会上身经百战,面对再大的事也能面不改容,是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在汤宁朗心目中,曹先生无疑是顶天立地的,他可以像个nv人一样依靠着他,安心地躲在对方的羽翼里,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曹先生也总能替他做到。然而,这样稳重可靠的曹先生,现在却像个孩子一般,露出那麽悲伤痛苦的表情,沉默地流着泪。

汤宁朗彻底呆住了,顾不得自己嘴里还含着对方的东西,立刻退出去爬起身,微张着腿跪在对方膝上,捧着对方的脸将那些眼泪都t1an去了。

「汤汤……」曹景柯颤着声,双臂将汤宁朗用力抱紧,彷佛在确认着对方的存在,「不要离开我,回到我身边。我ai你,很ai你,没有你我过不下去。」

这声音太软弱,一点也不像曹先生,以至於汤宁朗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也很ai曹先生,他舍不得曹先生这麽伤心。只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ai与不ai的问题,所以汤宁朗才感到难受,明明如此相ai着,却因为思想而遥遥相背。

「你说甚麽是对的,那就是对的,我不和你吵,以後都不吵了。」曹景柯心急地说着,就着同样姿势挺身cha入,让对方骑在自己身上上下套弄,「好吗?汤汤。」

「啊……不是这样的,曹先生……」汤宁朗好难受,觉得曹先生这样b自己刚才被强b的时候更难受,「我不要你忍耐,这样你会很痛苦,你会不再喜欢我了。」

「那你要我怎麽样!我只是要你回来,就是这样而已!」

汤宁朗被弄得说不出话了,嘴里只余下y叫声,心中也软成一片,险些就要答应对方了。他也是真想回到曹先生身边继续享受对方的宠溺,可是这样不就回到原点了吗?

为甚麽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汤宁朗难过地想,自己过不好,曹先生也过不好。

曹景柯又shej1n了汤宁朗的身t里。车子内满是事後的余温,jiaohe处泥泞一片,彰显着xa的激烈。曹景柯细细喘着,是舒畅,也是无奈,那凶器并没有立刻拔出来,只是抱着汤宁朗静坐椅上,不肯放手,也不敢放手。

「你到底想怎麽样呢……」曹景柯用接近气音的声量轻喃,语气已经接近恳求了。

汤宁朗靠在曹景柯怀里,如同从前一样亲昵,心里对於曹景柯的情动感觉依旧存在,只是他们的关系已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他必须地强b自己狠下心,才能对曹先生低声下气的求和置之不顾。

「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改,哪里做得不好,哪里想法错了,我会改,只要你不离开我。」

「里面黏黏腻腻的,我不舒服。」汤宁朗红着脸说,以前在家里被怎麽样也无所谓,可现在他们分手了,人在车上做着这种事,任他再厚的脸皮也无法不当一回事。

於是曹景柯退了出来,ch0u出面纸在彼此狼藉的jiaohe处擦了下,但是汤宁朗t内的jgyes得太深,在这个地点没法清理,只能草草擦乾净就套回了k子。汤宁朗觉得下身黏黏糊糊的极不畅快,稍微整理好了皱巴巴的衣服,挣扎着就要从曹景柯身上爬起来。

「我要回去洗澡。」汤宁朗低着头,觉得有些羞耻。

「跟我回家,我帮你洗,我们像以前一样。」曹景柯立刻抓住他焦急地问,见汤宁朗还是摇头,多少有些绝望,「你就这麽不愿意和我一起?两年多了,我还是不讨你喜欢吗?」

汤宁朗猛然抬头,一张脸红扑扑的,「我如果不喜欢你,会和你一起这麽久吗?在你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和谁交往过呢。若真的不喜欢你了,刚才我也不会忍不住……」这话没有说完,他也不打算再说下去了,然而意思却再也清楚不过,那要说不说的余韵g在二人心中,都不其然生出一gu悸动的感觉。

然後,他推开车门,颤着步伐,在曹景柯的注视下离开了。

曹景柯没有冲出去追上他,一直坐在车子里默默坐着,直到青年的身影消失之後的许久,他都不曾动过一下,满目皆是青年最後留给他的表情。

汤宁朗一回到严彬的公寓,便是冲进浴室将身t内外清理个乾乾净净。

严彬冷着颜坐在沙发上看着汤宁朗,从对方异常cha0红的气息早就知道他在外面g了甚麽事,这让他脸se更难看了,一半出於对同x恋的不习惯,一半出於对同伴无法理解的震惊。

「说吧,你怎麽会跟那种人一起?」

「两年前不就有报纸说过我是被他包养的嘛,你当是差不多的情况吧。」汤宁朗心不在焉地答道,一边拿毛巾擦着sh发,目光也不知落在哪里,明显是口不对心。

严彬怒道:「你给我认真!」

「好吧。」汤宁朗应着,眼睛就微微红了,「我们是在交往,认认真真地交往。这不是甚麽包养,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种东西,那都是别人胡说的。别的就和一般情侣一样,也没甚麽可说的。我就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人疼过,可是曹先生??真的是这世上最ai我的人了。」

「他不是特权阶级的吗?一开始的侵地事件,他也是官商g结的一员吧,你怎麽能和这样的人交往?」

汤宁朗低着头,嘴唇紧紧抿起,显然不想多说,「所以我们分手了。」

言及此,严彬也问不下去了。不说感情事太过私隐,外人不宜cha嘴,就算再怎麽看不起曹议员那样的人,那也是汤宁朗的个人选择,总不能对他指手划脚,再说,这两人都分手了,现在说甚麽都太迟了,也只会让汤宁朗伤感而已。

因为对话实在太尴尬了,严彬只能僵y地没话找话,「你说你们交往过,那你怎麽还叫他曹先生呢?」

汤宁朗一愣,随即好像想到甚麽就笑了下,脸se仍是羞红的,「我叫惯了,改不掉。」

这下严彬真的没话说了,「好了,早点睡吧。」

汤宁朗也没有继续谈论的打算,罕见地安静下来,转身回了客房,倒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居然和曹先生在车子上za了,以他们两人的身分来说,真的太乱来了,曹先生或许只是太生气,自己怎麽可以只顾一时贪欢而随之起舞呢?

现在那个部位仍有些酸麻的感觉,几乎能够记得曹先生是怎样占有他的,想着就有些脸红心跳,同时又不免伤心落寞──都分开了,不能在一起了,他们这样又算甚麽呢?

结果满脑子都是曹先生。

汤宁朗以手背遮着双眼,对自己很是唾弃。分手是自己提的,最後弄得这样子,要分不分的,不乾不脆的。说白了,他们都根本舍不得彼此,也都害怕着失去,这场分离好像是个笑话,从一开始就不太可能。

他们俩的关系,彷佛进入了一个si胡同。

快要睡着的时候,客房的门猛然被撞开,汤宁朗莫名所以,只见严彬在门口急匆匆地穿起衣服,「警察要驱散示威的人了,听说刚才开了一枪,情况太乱了!我开车去给有需要的人准备急救用的医疗用品。」

「我也去。」汤宁朗弹起身,立刻将自己的事抛一边了。

严彬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打量他的状态,然後没有作声,双双准备着出门。

「眼罩、口罩等东西都要戴好了,这里还有些药水,要是被警察的甚麽喷枪s到了,赶紧把药水往身上泼。你是明星,警察大概会看在你的知名度份上手下留情,不过你也得小心着点,不要和他们直接杠上,等下我可能会顾不到你。」严彬在路上不忘提醒着各样要注意的地方,虽知道汤宁朗大概听不谁这些劝告,这时候也顾不上他了。

当晚很混乱,市中心一带,警民对峙了数天,已经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人群中开始有人叫嚣,有人抛掷杂物,警方先以空枪示警,随後提着盾进击,拿警棍追打前线的示威者,几乎是见人就打,不管男nv,也不管打中甚麽地方,场面一度陷入极度的疯狂。

汤宁朗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也吓住了,一到达目的地,两下就和严彬失散了。他找到临时搭起的急救站,帮助一个个受伤的群众处理简单的急救,当中有些甚至是电视台记者,认出了汤宁朗,却已不是能够采访的状态了。

「快散了快散了,警察往这里来了。」混乱中,有年轻人害怕地喊叫。

那充斥着畏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退缩的坚强,更带着对於眼前一切的绝望。本来应该负责保护人民的警察,现在为了当权者而用手无寸铁的市民,那些都是普通民众,想必看着警棍朝他们挥过来时,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不可置信,失望绝望。

急救站的帐蓬被掀翻了,一名警察拿警棍打伤了一名义工nv护士,另一renyu上前将她拘捕,惹来四周的人一阵怒叫。

「这里是急救站!她只是个护士!你们这帮疯狗,吃了兴奋剂啊?」汤宁朗冲上前大骂,出於男人的天x用身t替受伤的nvx护住,手上却全无可用的自卫武器。

眼前的警察已然红了眼,警棍一挥,又是重棍落下。

「啊──」

汤宁朗自小虽孤苦无家,除了没有人疼ai之外,在福利院里倒也是风平浪静的人生。被这样暴力殴打,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的,痛得他几乎要昏si过去。

「叫你闹事?啊?示甚麽威?很爽是吧?」警棍一下下落下,几乎接近暴打了,四周满是喊停的尖叫声,却起不到半点作用。

「警狗疯了,快拍下来,影片拍下来!」

「他是演员,我认得他……」

「你们拉他上警车g嘛!还想打人啊!他们凭甚麽拘捕他!」

更多的民众围着警车,想看清楚被拘上警车的市民,抗议警察无理拘捕,纷纷挡在前面不让前进。媒t记者的摄录机也不停闪烁着,争着拍下混乱的这一夜。

「汤宁朗?你说那是汤宁朗?」严彬的声音突兀地cha入众多叫喊声中,和大部分人一样震惊无b,「我们也去警局,不能让警察这样无法无天!」

示威民众一路走到三里河桥的警署,深夜中怨声沸腾。

严彬在警署门外急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迅速用手机搜查了曹景柯议员办事处的电话号码,果断地拨了过去,劈头就要曹景柯的联络方法。严彬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实在不知要告诉谁,虽然也可以通知汤宁朗的经纪人,但是情急之下,他最快想到昨晚来找汤宁朗的曹议员,要是那个人的话,应该能帮助他吧。

然而曹景柯哪里是这麽容易找到的,严彬和总机小姐周旋了大半个小时,都拗不到曹景柯的电话,那小姐也很无奈,语气也渐渐不好了,直到一把声音隐约在电话背景中出现:「怎麽回事?」

总机小姐小声答道:「有人要找曹先生,说甚麽那个叫汤宁朗的明星被抓进警局了,这关我们甚麽事啊。」话音一落,另一边的电话被换了一把男声,「您好,我是曹先生的助理林显,关於汤先生的情况,请详细地告诉我。」

严彬其实也不太知晓事情经过,只是重覆说汤宁朗被警察拘留了,目前人在三里河桥的警署,也不知里面的情况怎麽样。

林显听完,脸se也很难看,看着曹先生的电话薄,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立刻拨过去。

「曹先生,不好了……」

网上流传着知名演员被警察围殴的影片,曹景柯接到林显的来电时,刚好看到汤宁朗满头是血的身影,他完全不能冷静。

曹景柯曾看过汤宁朗初出道时拍的一出电影,那时汤宁朗知名度不高,演的只是一个路人角se,只是作为主角身旁一个不起眼的忠诚下属,在一次行动中牺牲si去。曹景柯记得,在那电影里汤宁朗也是这样躺在血泊之中,虽然汤宁朗演技稚neng,演得一点也不好,更别说牵引观众的情绪,可是曹景柯就是因为那一幕感到心痛难当,并在以後牢牢记住了,後来要求方薇不准再让汤宁朗演那种悲剧角se。

演戏而已,他尚且接受不了,现在活生生血淋淋地发生在现实世界里,他简直都要疯掉了。

如果他昨晚再不讲理一点,强行将汤宁朗带回别墅,就不能发生这种事了。曹景柯自责地想,恨不得刮自己一刀,心里满是汤宁朗伤重的无边恐惧。

他一路冲红灯开车驶到三里河桥,那里早就堆满了人,这让他想起几个月前他从这里将汤宁朗带走的情景,那记忆深刻犹新,没想到再次来到这里,同样的示威冲突,他的心境却是天差地别。

他随便把车子停汨在一旁,拔腿就往人群冲去,态度焦急又无礼。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他,纷纷举高了拍摄机,同时让出了通道让他通过,即使不明白他出现在此地的动机,在这个敏感时刻,自然是一单令人意想不到的新闻。

曹议员无人不识,守在警署门外的警官一见是他,也只能收了盾让他进门。民众见曹景柯堂而皇之地进去了,显而易见的特权使用和不公平再度激起了民愤,怨怒声再次覆盖上来,群情汹涌,骂声不绝。

警局来了不速之客,对方又是响当当的大人物,署里的高级警司自然不敢怠慢,亲自迎了上来。怎麽猜也猜不透曹景柯的来意,警司只能直接问:「这麽晚了曹议员是有甚麽事?」

曹景柯简直急得心都快碎了,脸上快要压抑不住,连声音也是颤抖的,「汤宁朗呢?你们把他怎麽样了?把人交给我,现在。」

任凭那警司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曹景柯问的是那个明星,「曹议员,我们警局依法办事,不可能就这麽放人了啊。你说的那个演员,聚众示威,煽动暴乱,阻碍手足办工,罪名不是个小的,现在我们把他拘留了,最少也要等四十八个小时之後才能让他保释,曹议员两天後带律师来就好。」

曹景柯一听就火大,本来冷漠的五官如冰封一般,满目y霾地望向对方,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暴乱?我只看到你们几个打他一个,记者都拍下来了,打得他头破血流,这就是你们的依法办事?哪条法律让你们n捕私刑?你要把他拘留四十八个小时,不让他到医院验伤,是不是又像和以前那样私下把他弄si?」

谁也没想到曹景柯会这样发疯,那警司也是呆住,幸好还记得曹景柯身後的财团势力,才没伸手挥开衣价上那只挑衅的手,「请您冷静,手足被折腾了三天三夜,饭都没吃好一顿,都是因为外面那一帮刁民,曹议员应该能理解的──」

话音未落,曹景柯一记拳头落下,狠狠揍在那警司脸上,发出好大的一声。

「刁民?你说谁是刁民?这是你们的工作,当上警察是你们自愿的,既然领了纳税人的薪水,还有甚麽脸说被折腾得饭都不能吃?你以为你是进来当皇帝的?当警察就该有心理准备,就算民众再激烈,你也得给我忍着!忍不了,那是你的问题,居然打了人还给我理直气壮?」

他总算是懂了,他一直所以为公平公正的法律制度,他以为扞卫社会和平的那些人,才是真正触犯了法律的那一群。

私刑殴打,他曾经也冷眼相看,说这是镇压暴民,说这是警察的正义,但是当事情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ai的人身上,他才明白,他ai着的这个青年一直以来争取的是甚麽,自己所支持的又是怎样惹天怒人怨的政权。

人就是这样,只有自己或至亲遭受到不公平对待时,才会对其他人所遭受的同样不公的事感同身受。

室内尽是曹景柯暴怒的叱喝,众人都是呆了,一眨眼只见警司倒在地上抹出一手鼻血,形状狼狈万分。

然而,无人敢上前劝阻制伏,更别说将曹景柯起诉甚麽伤人罪了,对方可是市内豪富之家的公子,得罪了他,说不定明天就得被革职。说到底,警察作为政府的打手,还不是看上头的脸se办事,曹景柯作为当政党的重要议员,又是那样的出身,无疑是有些特权的。

只是谁也不明白,曹家公子今日竟然为了闹事的明星大闹警局?曹景柯不久前才公开谴责过对方,现在怎麽就因为同一个人而急火攻心?

曹景柯冷冷看了一眼四周发呆的人,一掌拍在办公桌上,摆出权贵的架势来,喝令道:「我要你们把汤宁朗交出来,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众人你看我我看我,都觉这曹公子疯了,偏偏还真没人敢得罪他,无奈之下只得按他说的做。一个警官拿着钥匙,打开了羁留室的门,只见青年躺在一旁,头部和四肢草草地紮上了白纱布,渗出一阵阵的血红,而他的人还是昏迷的,因为身t的疼痛而微微蜷绷着,一碰手,竟是极烫人的。

曹景柯脑袋里一嗡,焦虑的情绪瞬即炸开,已经不能形容那个心痛的感觉了。

他一直自诩深ai着这个青年,却怎麽让人变成这个样子了?作为该负起保护责任的情人,他完全失败。非但没有好好保护对方,还把人气得离家出走,然後遭受到其他人的欺负。

此刻,他必须攥紧拳头才能让自己冷静,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担当起一切。

「送医院。」曹景柯听到自己压抑颤抖的声音,因为没有立刻听见任何动静,本来轻而低的声量忽然化成怒吼,「我让你们把他送医院,都聋了吗!」

警官一凛,脸se很是难看,却还是转过身去拨了电话呼叫救护车。

等待的时间显得漫长,曹景柯一声不吭地杆在这里,警官不敢走开,几个人尴尴尬尬地挤在小小的羁留室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了都听得见。没有人说话,只有曹景柯一人单膝跪在昏迷的青年面前,沉默地解开青年身上的衣扣让他呼x1顺畅一些,然後拿手帕往0露在外的肌肤擦汗,动作熟练且温柔,似乎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照顾对方的,只是那只手微微在抖,怎麽也平静不了。

就在众人以为曹景柯不会再吭声之际,冷不防地传来一道y沉得可怕的警语:「等他在医院验伤了,他伤得有多重,我会替他讨回来,有碰过他一下的人,我们法院见吧。」

救护员到来的时候,曹景柯才让开了位置,可是态度却仍是急切的,颇有些咄咄b人,让随行的人都不自觉地感受到庞大的压力,生怕运送病人的途中出了甚麽差池,那可就要得罪了这位政商两吃的大人物了。

医院知道来的是曹景柯,很识相地安排了单人病房,让汤宁朗cha了其他病号的队,直接叫了医生来。医生来到了才意外看见病房外看守的警察,随後低头目赌床上青年身上的伤,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後和护士开始准备,把曹景柯也请了出去。

曹景柯在医院楼下ch0u烟,ch0u完了一根就往楼上跑,见手术室门还是关着,就又在楼下烦躁地ch0u烟,如此周而复始,对他来说彷佛过了半辈子的时间。

一整天没睡,b起t力,心理上更显疲惫不堪。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满是难闻的浓烟味,灰se衬衫皱成一团,下巴更是长满胡渣,这模样哪里还有平日在镜头前成熟冷静的气态。

医院外堵了不少看热闹的记者,可是外面世界发生了甚麽事他都没心情理会,这种状态简直糟透了。

不过,他无心理会别人,别人却不会放过他。对於曹家公子大闹警局一事,媒t也不敢大肆报导,只是汤宁朗被拉上警车却是十几台摄录机拍下的事实,因他是明星的身分,自从他由警局被移至医院,便有大堆记者追纵而来,这时等了大半天,发现曹景柯出现在这个地方,不由面面相觑,提着麦克风纷纷围了上来。

「曹议员,请问您来医院是为……」

「曹议员,您是否和汤宁朗有甚麽关系……」

问题连铢而至,只见曹景柯脸se漠然,面对不停闪烁的摄影机,冷冷地抛下答覆:「下周一,我会召开记者会,卸任党议员一职。」

这一句如同平地一声雷,突如其来的新闻惊得记者都愣住了,来不及回过神来,曹景柯便踏开冷漠的步伐转身离开了。

方薇赶来时,就听见曹景柯那惊人的宣言,禁不住也狠狠吃了一惊。曹景柯只朝她瞥了一眼,似乎没有兴趣多说,仰头ch0u了一口烟,借尼古丁麻木自己的感官。

「曹先生,他醒了。」方薇迟疑地说。

话落,曹景柯的眼睛就亮了,把烟头丢在地上,来不及捏熄,脚步几乎同时加快了。方薇却在後头叫住了他。

「曹先生,宁朗他……」方薇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接下来的话让她不好开口,「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不适合这个圈子,要不是这几年有您事事护着,他早就待不住了吧。您向来对他好,我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不管他这次是否做得对了,我都希望您可以继续保护他,就算外面的人对他批判,你也要相信他,因为对他而言,只有你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曹景柯伫了一会儿,好似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笔直地往前走。

汤宁朗睁开眼,只有一片苍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他一时间无法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都是难以忍受的痛,手脚皆是无力。

记忆开始紊乱地涌入,突来的sao乱,警察与抗争者的冲突,警棍的挥动,针对的殴打……昏迷前的一幕幕情境历历在目,他开始能够理解到自己为何会躺在床上,身t各处都紮上了绷带,後脑的部分更有种被切开过的疼痛,如此浑身不舒服的感觉让他甫醒来就感到一阵怎麽也平伏不下来的暴躁。

护士姑娘告诉他,他头部缝了十一针,需要留院观察。

这是他第二次被送来医院。他还清楚记得第一次是怎麽进来的,那时候曹先生急匆匆地赶了来,情绪一激动起来,他就接受了那个追了他许久的男人,这是他对医院最後的印象,却是那麽美好的、甜蜜的回忆。

然而这一回,他却已经和那个男人分开了。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又跌到谷底,本来就极烦躁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

病房的门扉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医生和护士来来去去,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甚麽,直到一抹高大稳重的身影慢慢步近,他才露出了笑容,只是这一笑,就扯上了脸颊的伤处。

「曹先生,你可来看我了……」汤宁朗有些心急,如此境况,他就只想见到曹先生,「不要走。」

曹景柯按住汤宁朗yu起身的动作,手掌贴在汤宁朗脸上,安抚的意味浓厚。

就着这个距离,汤宁朗才终於看清了曹景柯的脸,那不若与平时整洁的颓唐模样,汤宁朗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禁不住蹭了蹭脸上的大手,只觉这只手一以往常般温暖,尤其在伤重时刻,心中一软,委屈的心情就怎麽也压抑不住,眼睛里随即蓄满了泪光。

一直只有这个人而已,只有这个人会对他不离不弃,不论何时何地都会对他好。

「曹先生,我痛。」汤宁朗抓着男人的手,像从前一样对对方撒娇,顾不得他们已经分手了,他只知道曹先生还ai着自己,现在也只有曹先生会心疼自己。尤其曹先生一脸忧伤地凝视自己时,眼泪就流得更多了,只求自己看起来可怜些,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这里陪着自己。

倒是曹景柯见到汤宁朗这样子,眉眼都纠结在一块,无尽的疼惜在眼底堆叠,浓得化不开。他用拇指抹去汤宁朗眼角的泪水,沉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痛,我都知道。」

曹景柯一连说了三个知道,那口吻蕴含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带着某种平静人心的力量,让汤宁朗的心情渐渐平伏下来。汤宁朗轻喘着,si命睁着眼,紧张地仰首看着对方,「曹先生,我好想你。你能不能陪陪我,不要走,让我多看你几眼。」

「你真是个傻瓜。」曹景柯俯身虚搂着汤宁朗,亲吻一下下印上对方的眉眼,声音隐约有些哽咽,「我也是个傻瓜。你若出了甚麽事,我……」

「对不起,我一直都这麽任x,但是我不後悔,为自己所相信的事情发声,我不後悔,我只伤心没有曹先生了……」汤宁朗紧紧扯住男人背上的衬衫,那姿态明显是害怕着对方离开,「我被外人欺负了,不要紧,可是我不在了,不可以……」

曹景柯眼神一冷,撑起身盯住他,吐在他脸上的气息也变得粗热,「怎麽不要紧?你被欺负了,那是拿刀子往我心里扎,这是不要紧吗?谁欺负你,我就和他没完,包括那些公报私仇的警察,我一个都不会原谅。」

「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其他和我一起的民众,都是被暴政暴权欺压的。你如果觉得我可怜,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可怜。」

「别人关我甚麽事!」曹景柯突然发火,神情狰狞,彷佛压抑了无数个日月的怒火全数倾泻,「我只在乎你!什麽狗p政见、狗p价值观,我只有一个政见一个价值观,那就是你!我这辈子唯一不能动摇的信念,那就是你!你相信你的信念,我却只相信你!」

这怒火来得太突然,汤宁朗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仰头看他。

曹先生说,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自己。

曹先生只相信自己。

汤宁朗觉得,这世上大概没有b这更动人的情话了。

有谁会ai一个人ai到将你变成他的信仰,他或许不认同你,或许不理解你,但是他却会无条件地相信你,支撑着你所相信的一切,只要你受欺负了,他就会站在你面前。

这就是曹先生对他的ai。

汤宁朗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恨不得跃出,证明他也是ai着曹先生的。

他必须要强迫自己冷静,才能克制住心里忽然激烈的ai意,脸上热哄哄的,让他一时有些羞涩,「曹先生,我可有说过,我不曾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任何人……」

房间里十分安静,午後的yan光洒入,轻轻吹起了窗帘。这风有些凉,曹景柯却觉得心头一阵阵发热,耳里青年委屈又坦率的告白在回响,余音久久不散,清晰得每一个字都印在心里。

他们四目相对,眼里都只剩下彼此,呼x1间尽是最浓烈的情感,烫得人脸红心跳。

「汤汤。」

「曹先生……」

他们同时吭声,又同时住了口,末了互相笑了下,再多的言语似乎都不需要了。都想说不要再分开了,可此刻彼此心中都明明白白,他们根本不可能没有对方。

汤宁朗软软地靠在曹景柯臂弯里,享受着来自恋人的安慰,一身伤都彷佛不再痛了,「曹先生,你身上好臭,你答应过我不再ch0u烟的。」

「嗯,我不ch0u了。」曹景柯的声音兴奋得略带颤抖,世间没有任何事情b失而复得更令人高兴了,「你回来了,就不ch0u了。」

「我想回家了,好想念你煮的菜。」

曹景柯忽然不说话。

「怎麽了?」汤宁朗很紧张,在曹景柯怀里仰起头来,「你不要我了?」

「胡说!怎麽可能不要你,我不要自己也不能不要你。我的心肝宝贝,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快乐,一颗心都要飞起来了。」曹景柯从不吝惜说几句r0u麻情话,只要哄得汤宁朗高兴就好,「你听了别恼,前阵子你喊分手,我一时生气,就把你的海报全给撕了。」

「甚麽!」才要汤宁朗别恼,他转头就恼了,委屈地叫了起来,「你怎麽可以这样!」

曹景柯还能做甚麽,只得低声安抚着,「我的错,你别生气啊,回头我把屋子重新贴满了,满眼都是你,只有你。」

「可恶,哪有人这样的,不就分开一下吗……」

「以後都别说分开了,好吗?我受不了。」

「你不再不分是非,就不分开。」

「不,我懂的,我理解你们的诉求。看到你伤成这样,我怎麽可能还能像以前一样的想法。」曹景柯满目都是心疼,无可奈可地叹了口气,「以後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丢掉。我不当甚麽议员了,就赚钱养着你。我懂你的正义,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往後你要站在前线,也想想我的心情,好吗?」

汤宁朗举头望向曹景柯,脸上羞红一片,然後点了点头。

不带勉强,不带犹豫。

「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让你担心。」

他知道这是曹先生最大的忍让,也知道自己是曹先生心目中最後的底线。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因了解而分开过,却也因了解而无法分离。

曹景柯领着律师,为汤宁朗办了保释手续,一路将汤宁朗护在身後带离了警局,面对记者的追踪只是一迳沉默,对於外人的各种猜测不承认也不否认。

记者问他,和汤宁朗有甚麽亲密关系,曹景柯只是笑。

记者问他,是不是因汤宁朗高调闹事退的议席,曹景柯没有回答。

是,又不是。

背了一条莫须有的罪名,汤宁朗倒是无所谓得很,他认为对的,至今依然认为是对的。

这个世界的未来,没有人知道会变成甚麽样子,那些黑暗的地方,或许一时三刻无法改变,可是如果坚持下去的话,总会有一丝丝希望吧。

三里河桥下,汤宁朗顿了脚步,看向前方曹先生身後拉长的影子。

「怎不走了?」曹景柯回过身来,眼神很是温柔。

汤宁朗突然扑上了男人的背。

「曹先生,你背着我走吧……」

────《信仰》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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