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筱竹凝视着前方,天海河三弯九折,穿城而过,流进大海,她的思绪也飘得很远很远,心绪起起伏伏。
无声的静谧充盈在二人心间。
马凡留恋此刻的无声胜有声,但他又一次及时地警醒过来,岔开话题。
“不用谢我,是朋友们的共同努力,希望米总的工作室越办越好,乘着春风飞入盛夏,待到金秋收获鱼虾满仓稻谷飘香,盆满钵满,心花怒放。”
这些客套话,马凡张嘴就来。
米筱竹霎那间失望地闭上眼睛,片刻后她睁开眼,拔腿继续朝前方跑去。
马凡默默跟上。
下一项减肥运动,游泳。
游泳馆内,马凡自由泳在池内打了四个来回,400米的距离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他停下身去看米筱竹,她不太会游泳,别出什么意外。
米筱竹抱着水线浮漂,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二人目光交汇,米筱竹立即换成若无其事的笑模样。
“一直想问你呢,为什么总是热情洋溢地去婚介所找对象,就算你不是花贼,正经施展本色也能拐个文艺女青年回家啊。”
“我不是说过吗……”马凡不愿再多说这个问题,便想着敷衍过去。
米筱竹却紧盯不放:“别又说你喜欢三从四德的宅女。”
马凡沉吟片刻。
“文艺女孩,确实赏心悦目,尤擅风花雪月,我讲童话,她仰望星空,我浪迹天涯,她素装相伴,爱情大篷车里喝凉水也能调情,一路载歌载舞来到婚姻门外,好了,大篷车自驾游结束,大门里边换乘长途大巴,车上早已坐满了未婚夫的家人,面对要坐一生的汽车,文艺女孩不再文艺,就像憋不住的爆米花,“砰”地绽出一脸的冷静,大巴是否舒适豪华,其他乘客会不会是刺客?一切都不明了。一旦她的期望落空,过往的美好顿时被撕扯得风中凌乱,一地狼藉。”
米筱竹笑笑:“这么悲观?”
马凡低语:“是现实。”
“是蒋丽杰让你觉得对所有的女孩都得防备吗?”米筱竹追问。
“防备……算是摔个跟头,以后长记性吧。”马凡淡然道。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谈婚论嫁的重点,就是论价。两个人通过婚介相识,都是目的明确,直奔主题,互相评估,符合心理价位,然后登记结婚,省时省力。”马凡的话越说越冷,不知他在和谁赌气。
米筱竹强带笑容,可语气中难掩讥讽:“你是不是有一个‘评估换算便捷公式’?”
“有!”马凡立即接过话茬儿,“公式就是——对感情没有奢侈寄望,迈入婚姻后就不会有巨大失望,洞房之夜开始培养感情,先结婚后恋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米筱竹的笑意登时全消:“你不是色狼,是个算盘,是金子总会发光,是渣男总要掉渣。”
马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嘲到底。
“别这么鄙视,我这样算计主要是节约脑能,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我是个有追求的渣男啊。”
“近墨者黑,我也得学会算计,帮你把接下来的三次义务新秘做完,以后咱们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米筱竹负气拍掌,狠狠地把水花击到马凡脸上,转身游开。
自打那天愤而离开“鸿门宴”后,老米没来看望女儿,只打过两次电话简单地询问女儿的情况,对马凡则只字不提。
米筱竹心中暗喜,她终于不用再去奉召相亲了,被父母过分关心无异于上刑、拷打精神,不料没清静几天,老米拉着卢玉婷急急火火跑来了。
老米已经查出马凡玩车震被停职,正在妇联接访室反省改造,他是个流氓!
米筱竹恼火父亲怎么这么精力旺盛:“你去调查马凡,不嫌累啊?”
老米解释:“今天上午碰巧遇见一个出版局的朋友,闲聊中提到了马凡,他对《馨女孩》的事比较清楚。”
“天下的巧合都被你遇见了。”知父莫若女,米筱竹才不相信父亲的理由呢。
老米闪烁其词:“文化圈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呗,你爱信不信。”
卢玉婷急于搞清马凡的人品,她越来越喜欢马凡了,不愿意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筱竹,先别追究你爸的问题,马凡在杂志社被停职你知道吗,到底怎么回事?”
米筱竹瞪父亲,老米则为自己的心明眼亮而自豪。
“当初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个好鸟,不光招摇撞骗,还是个小流氓。”
卢玉婷没好气地噎了前夫一句:“说够了没有,你已经完成任务了,让筱竹说行吗?”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你那天盛宴款待他的时候想什么了?”老米反讽。
“那天是马凡买的单,还要我跟你说几遍!”卢玉婷火了。
“这会儿还为他表功呢。”老米哼了一声,“你是想当小流氓的丈母娘?”
眼看父亲和母亲鸡一嘴鸭一嘴地又争吵起来,米筱竹横身立到他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