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份淡漠,也让他有些忧心,因为李佳乐作为女儿,已经完全是客体,游离在她的家庭之外了。
坐在车里,洛译在看笔录,整理着,确认没有疏漏。
他问:“你在想什么?”
陈闻目视前方,窗外已是黑夜,路灯照亮前路,灯带装饰围栏,路边的草丛里有不知名的虫鸣。
“我想到一本小说。”陈闻摇开车窗,让初夏的晚风吹进来。
“什么小说?”洛译仍低着头看笔录本。
陈闻:“outsider,中文翻译是局外人。”
洛译:“没看过。”
陈闻轻轻笑了笑:“你应该没兴趣了解存在和虚无主义打架。总之,我觉得李佳乐不喜欢她妈妈也不喜欢她那个家,这种不喜欢并不是需求无法满足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只是无感。”
洛译却喃喃重复着“存在主义”四个字,总觉得在陈闻的书架上看到过类似的书名。
陈闻说:“每个家庭的构成,都像一个小机构,总有人掌握话语权,站在上层。而牛梅家里,似乎是她的婆婆才是那个人。至于为什么不是公公,我们都看到了,公公都瘫在床上起不来了,没有那个能力。”
洛译挑眉:“典型的婆媳矛盾吗?”
陈闻说:“我对这方面研究的很少,或许是吧。”
洛译想到了什么:“……你在国外是和你妈妈一起住还是?”
陈闻偏头看向外面:“我不想回答。”
洛译轻轻哦了一声,心想,难道不是?可不是的话,陈闻这么多年在国外,是谁照顾长大的?总不能陈宏业把他一个小孩子丢到国外就不管了吧?!还有就是陈闻的妈妈是谁,去哪了?陈闻被认回了陈家,但陈闻妈妈自始至终都是小三,不可能被扶正,那她现在在哪?是死是活?
洛译觉得自己好像对陈闻一无所知。
又或者是,陈闻藏的太好了。
陈闻的手肘撑在车窗边上,托着自己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说:“牛梅的确有自杀的动机,钱财的压力,家庭的压力,还有女儿对她的冷漠,都可能促使她想不开。”
洛译说:“她不可能是自杀。她的脖子上还有别人掐的痕迹,还有吕英彦和林德伟,她怎么可能自杀?”
陈闻看着他:“我是说如果呢,如果她生前遭受过刺激,反而更能让她做出不理智的事。”
洛译合上笔录本,放在一旁,也认真看对方:“我不想去假设这种可能。谁活着身上还不背点压力了,牛梅真是那种容易被击垮的人吗?别再说自杀了,我头疼。这两个月全是跳楼自杀的案子,人真的会脆弱到那种地步吗?生活真的有绝望到只能自杀的地步吗?”
车内开着灯,只是有些晦暗不明。
陈闻伸出手去揉了揉洛译后脑勺的短发,除此之外,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市局,洛译给顾晓晨大致说了今天的遭遇,并得出了牛梅家庭的问题很尖锐,或许是导致牛梅最近情绪波动的原因——包括之前对警方敷衍。虽说不愿意承认自杀,但洛译还是把自杀考虑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