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从桌面上甩了过去,一起过去的还有火机。
程花抽出一根,点起,终于舒快不少。
她半靠在椅背上,瞪着双眼望向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只是在放空出神。
初二。
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要来到陌生的城市里,尽管跟着家里的亲戚,这么小的小女孩,很难想象她经历了什么。程花似乎也不愿提起那些往事。
然后程花低声骂了句:“……禽兽。”
随后是非常自嘲地笑了笑,苦笑,下一秒就要哭了一般。
洛译在思考那一句骂名背后指着谁,而李宣已经猜到了——从程母之前的言辞中不难判断,程花先前的工作似乎不太体面,而这一切的起始点,或许是那个叔叔。
想想,十三四岁的女孩,能做什么?
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瘦弱的躯干,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能当个花瓶。
洛译皱眉:“你叔叔是谁?诱导儿童性犯罪可是重罪。”
“重要吗?”程花轻蔑又自嘲地笑,“我已经这样了,我早就这样了。”
烟雾里,看不清程花的脸。
她冷冷地说:“后来程艳打电话告诉我,说爸妈不让她上学,要她在家里带程俊。哦那时候程俊还是个走不了路的小孩儿,他们要艳艳像保姆一样伺候他。”
“我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刚好那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大款,有钱,我就把我赚的那些钱全部给艳艳,让她必须上学。”
“所以她读到了高二?还是高三?我忘了。”程艳弹了弹烟灰,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她成绩太不好啦,她跟我哭,说不想高考,考不上。还说她也想来江城打工,所以她来了。”
洛译等到了这段,便问:“和她一起来江城的,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程花皱眉:“还有一个人吗?”烟抽完了,她又点燃一根,“啊我想起来了,是她的好朋友。叫什么来着?叫……”
洛译提醒她:“廖丽萍。”
“哦,廖丽萍。”程花喃喃重复这个名字,“又是一个可怜的姑娘。”
洛译不确定地问:“你知道廖丽萍的事?”
程花摇头:“不知道,我都记不得了。她们来江城后去了药厂打工,就那个百齐制药厂。我说过我给孟何找了个看大门的活吧,当初她们去药厂,也是我介绍的。不过后来,下岗啦,炒鱿鱼啦。再后来我结婚了,她结婚了,生活乱得一地鸡毛,我们联系就少了。”
洛译盯着她,说:“廖丽萍在2000年的时候死了。”
程花一愣,却仍是没敢看洛译,只是问:“……死了?怎么死的?”
洛译:“你不知道么。”
程花迟疑许久:“不知道。2000年?太久了,我根本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