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标*的句子是英文表达。
租房的事情像一出不成熟的闹剧,就连后续退租事宜也由江元璨包揽,刘自颖买的那些新家具和小玩意儿被悉数安置去了她所说的“家庭仓库”里,一件也没有搬过来。
周天午后,空气中隐约播撒一股沁甜香味,刘自颖靠坐在松软沙发上,腿中间卡着个江元璨,她正勾着嘴角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好不惬意。客厅未曾变动分毫的陈设,总是宜人的室内温度和电视屏幕上不会缺席的周期节目,一切如初,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江元璨被电视上的内容逗得笑个不停,往后递了瓣蜜柑,手都快举酸了还没人接。她奇怪地回头,看见刘自颖又在发呆。她一下收了笑,不自觉咬住口腔左侧,忍耐着闭了闭眼,很快再次铺上一脸轻松笑容转过身子抱她的腰。
刘自颖被她的动作弄回神,有些无措地看着江元璨支起身子越靠越近的脸,然后习惯性地闭上眼张开嘴,迎接一个长久而黏糊的深吻。
过了不知多久,刘自颖突然侧开脸,起身甩下一句“我再去检查一遍行李”就回了房间。江元璨还维持着跪坐环抱的姿势发懵,反应过来之后紧盯着刘自颖的背影追她,眼神晦暗。
直到手上传来一泄清凉粘腻的触感,她醒过神松开手,蜜柑被攥得稀烂,半透明果衣大开,里头橙色的汁液在掌心积了浅浅一滩,顺着纹路掉了线地滴落在地毯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深色湿痕。
要是刘自颖看见了肯定会生气。江元璨想到她皱紧眉头的样子,赶忙将手里糜烂的果肉扔到垃圾桶里,又胡乱扯了些干湿纸巾俯下身子,一边小心地擦拭地毯一边支着耳朵听房间里的动静。
好在刘自颖一直没出来,房里也渐渐没了声响,也不知道她躲在里面做什么。
两人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准备隔日飞往哥本哈根见证舒嘉和周见麓的婚礼。这几天除了琐碎的日常话题就是商量礼品购置和出行计划;年末工作又繁忙,到了夜里都是倒头就睡,加上刘自颖的刻意回避,江元璨一直没找到机会问她在外边租房的原因。
刘自颖得了一丝喘息,却不敢松懈,她又在等待一个新的“那天”到来,这种时而忧虑时而难过的状态十分熟悉,竟生出种久违的安心感,她想自己真是贱得慌。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赶飞机到达首都,在机场凑合一顿午饭之后乘上飞往异国的飞机。升到足够高的云端之后,机身不再过分倾斜,刘自颖轻轻呼出一口气,松开紧抓着裤缝的手指。江元璨知道她一直不太适应起飞和降落,关切地摸摸刘自颖的脸颊。
只是刘自颖没有分神给她回应,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偏着头眯眼凝视窗外反射刺眼阳光的奶白云层,无端想起几年前两人前往英国留学的时候。没坐过飞机的她全程紧靠在江元璨身边做跟屁虫,站在旁侧发愣般看人登记行李、签办各种手续,而自己只需要在被喊到名字的时候上前依照指导做些再简单不过的事。
机场应该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庞大的建筑,巨型白色骨架连缀半透明玻璃帐幕,宏伟罩进敞阔大厅和往来蚁群。两人属悠闲的那拨,她们顺利办好手续前去安检,时间还富裕得很。刘自颖在光滑地砖上散漫磨着鞋底前行,两边不时刮来忙碌一阵风,惹她好奇地看几眼,又立马收回视线,一心跟着前边身形高挑的江元璨。
只是跟屁虫到底年纪小,看什么都新鲜。她跟到半路擅自停了脚步,站在原地久久仰望着头顶漂亮的蓝色穹顶,直到脖子实在疼得受不了才抚着后颈想起来要寻江元璨,慌张视线左右晃了几番才发现那人明就站在眼前,低着头满脸是笑地看着自己。
刘自颖又红了脸颊。
江元璨最近似乎精神不太好,坐上飞机没一会就恹恹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刘自颖趁她闭着眼睛偷偷盯她侧脸很久,久到自己也忍不住闭上眼睡过去,到后面栽进江元璨怀里把人惊醒也没发觉。江元璨看她这样也只能无奈笑笑,调整坐姿望宝宝枕得舒适。
经历了将近十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后,飞机终于降落凯斯楚普机场。刘自颖昏昏沉沉睡过去三四次,到达时正是当地下午四点半,外边蓝空中艳阳高照,是难得的冬日晴天。她不好意思地从江元璨肩膀上起身坐正,在对方意有所指的眼神中慌张地抬手擦口水,到触及唇边干燥肌肤,刘自颖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耍了。她瘪了嘴冷眼睇江元璨,江元璨却无可自拔笑出声,倾身过来狠狠亲了口刘自颖,发出好大一声响。
“好可爱。”退回的时候又故意收敛声音在刘自颖耳边擦过一句调戏她的话。
刘自颖本就害怕惹人关注,余光瞥见另一侧座位上有人笑着看向这边,责备的话也顾不上了,双手捂脸缩到江元璨怀里,要把自己藏起来。江元璨自然借机又亲了她好几口,心中洋溢的喜爱之情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收纳盛装。
两人颇有兴致地下了飞机,满目好风光驱走倦意,刘自颖抬手搭着凉棚眺望落地窗外边湛蓝澄澈的天空。江元璨走到身侧,两手紧紧拥住她索吻,她羞窘地躲了两下,发觉自己身处何地,还是选择纵容。
只是浅浅吻了一会儿之后刘自颖就不情愿了,低下头伸手抵在江元璨肩前用掌根小力推她。江元璨知她脸皮薄,跟上去在晶亮嫩红的唇瓣上蜻蜓点水地啄吻一下,牵了她的手往出口方向走。
司机已经在出口等着她们,写有两人名字的接机牌下方一手松松插着裤兜的是位盘着头发的中年白人女性,她涂了深红色的唇膏,鼻梁高耸,眼睛深邃,配上棕色皮夹克和深蓝色老爹牛仔裤,整个人显得精神而利落。
刘自颖不自觉多看她两眼,江元璨正好上前挡在前面和人核对彼此信息。agnes是酒店派过来专程接两人过去下榻的,江元璨在车上告诉她自己到酒店之后还得去当地的europcar办手续提车,能不能拜托她再送一程,按当地的收费标准结算酬金。
刘自颖听见agnes爽朗地笑着说不需要付钱,本来今天只剩她们两位需要接的客人,她送江元璨过去之后正好顺路下班回家。
江元璨连连道谢,又和她有说有笑地闲聊了一会儿,车厢里气氛融洽,只有刘自颖不发一言。为避免尴尬,她只好装困,靠在座椅上假寐。江元璨看见,还凑过来轻声问了句她是不是累了,刘自颖微掀开眼皮摇摇头,却在后视镜里和agnes对上眼。
“你们……是一对吗?*”agnes笑着用微妙的语气问。
刚刚还巧舌如簧的江元璨此时却哑了声,眼巴巴望着刘自颖,嘴角向下撇出一副委屈模样。刘自颖自然明白agnes指的是什么,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浅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见江元璨一脸灿烂,略有些激动地倾身在她颈间亲了一口,刘自颖没能躲开。
agnes看见两人的互动,夸张地起哄叫了一声。刘自颖别过脸推开江元璨,羞得整个人都转去面对车窗,发间露出来的耳根红彤彤的。江元璨和agnes对视一眼,无奈地摇着头笑笑。
“不会是来注册结婚的吧?*”agnes接着问道,话末还俏皮地对江元璨挤眉弄眼。只是这回两位乘客都沉默不语,江元璨有些发窘,嘴角扯出一个讪讪的弧度。刘自颖也收了笑意,神情落寞地看着窗外的异国街景,金灿灿的阳光点亮了整个天地,心中却遍布阴霾。
江元璨还是老练,没让agnes的话悬在空中下不来台,她很快又提起来喜悦的调子说:“我们受邀来哥本哈根参加朋友婚礼,她们也是一对拉拉。*”
agnes像完全没感受到刚才的尴尬气氛,惊奇地笑着说:“哇噢,那很妙啊!*”于是两人又有来有回聊起天,刘自颖照旧双唇紧闭,满腹心事。
到了酒店大堂和接待人员办手续时,刘自颖还是默默跟在江元璨身边听她指挥。拿到房卡后江元璨还要送刘自颖到房间去,被她伸手拦住。
“我自己可以。”刘自颖低着头,声音弱弱的,语气却坚决。
江元璨微愣了下,随后妥协地笑着点头,上前在她脸侧轻吻,拿了自己那张房卡之后转身出了大堂,什么也没说。
刘自颖和热情的工作人员一起拿上行李去了房间,她简短谢别那位态度亲和的女士之后关上门,长长呼了口气,走到床边放下背包,拿出充电器和转接头给手机充电。“滴嘟”一声,手机亮屏,闪出充电动效。刘自颖无聊地盯了一会儿,顺势躺倒在绵软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初到英国时,因为自卑,刘自颖一直不喜开口和陌生人说话,但如今的她已经是留过学的人,回国后也从没有懈怠英语的学习和使用,明明说得一口地道英式英语,却仍旧表现得畏首畏尾。
刘自颖想不通是什么阻隔了自己和他人,她也常有和陌生人挑起话题的渴望心情,然而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心里免不了沮丧起来,甚至生出一丝埋怨——江元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优秀?
她也知道很多时候自己其实在享受江元璨的照顾,是自己的不成熟和不独立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依赖心理过分严重到居然连找错误的时候都惯性想到江元璨,无论是好是坏,总之想要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也许是因为心情低落,想着想着,居然又生出困意。刘自颖侧过身躺着,房间窗帘半开,明净玻璃外天空淀成钴蓝色,她痴痴望着,不自觉转起指间的圆环。
这枚戒指是两人还在伦敦念书的时候江元璨攒做兼职的工资给她买的。那段时间刘自颖下了课没事就跑去社区的咖啡店找头戴鸭舌帽、穿着棕色工作围裙的江元璨,然后点一杯加两倍糖的拿铁,坐在靠窗的角落做自己的事,不时抬头找江元璨的身影,被捉到就抿嘴笑。
现在回忆起来似乎还能清晰地闻到那股醇香苦涩的味道,刘自颖吸了吸鼻子,酒店房间淡雅的香氛味道涌入鼻腔,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刘自颖将手伸到半空中,戒指在顶灯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咖啡店的店长很喜欢做事勤快高效的江元璨,连带着也十分欢迎她的小女朋友。临近年末,店里到处装点红绿相间的圣诞饰物,添置了不少灯带,客人们脸上也挂着愉悦的笑容,温馨又热闹。
刘自颖和江元璨应店长邀请,在咖啡店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个平安夜。傍晚时店里就聚集了不少同样被邀请来过节的人们,金色头发的格衫少女带了uno来玩,江元璨带着刘自颖边玩边教她对策,两人运气不错,互相配合着赢了几局。
也许是受了欢乐氛围的驱使,或是因为一波三折的最终胜利太让人喜悦,即使面前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刘自颖还是不顾形象地笑到瘫在江元璨怀里颤抖不已。玩牌杀时间,一群人不停歇地洗牌出牌,墙上金边挂钟的指针很快就要旋至九点,音响切回圣诞主题音乐,店长在华丽活泼的曲目中举着酒杯感谢这一年帮助和陪伴自己的大家,分切火鸡和圣诞蛋糕。
就在众人齐唱圣诞颂歌、拉圣诞礼炮庆祝的时候,江元璨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的小盒子,在刘自颖发愣的眼神中打开,一枚低调简约的亮银色戒指出现在眼前,随后被缓缓套在她僵直的无名指上。
刘自颖好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眨着眼睛捂住嘴巴,眼泪立马掉出来落在手背上。周围早就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们立刻大声欢呼起来,带着了然的笑容纷纷送上祝福。刘自颖大哭着只知道对她们重复感谢的话,最后整个人扑到江元璨怀里不肯出来,惹得众人大声笑起来。
江元璨回来的时候看见刘自颖躺在床上睡得正酣,她无声弯起嘴角,迈步过去在床边缓缓蹲下身朝睡美人眼睑吹气。刘自颖的睫毛被气流吹拂得轻颤起来,随后,从那不再紧紧闭合的鸦色尾部,竟凝出颗晶莹透明的泪珠来。
江元璨不知道刘自颖是醒着还是睡着,总之她哭了,不知是为了谁?然而那泪如昙花一现,再没有第二颗顺着那道水痕接续下去。
僵着身体默看了好一会儿,腿和腰都有些酸了,江元璨干脆在床边跪下来,膝盖陷进厚实松软的地毯里,低下头去吻刘自颖的唇,她伸出舌头如猫儿饮水般将那略显干燥的唇面一点点润湿,随后钻进唇缝里轻舔齿列,想要唤醒她的爱人。
刘自颖尚在布满浓雾的密林中仓皇寻找出口,突然感到阵阵清风袭来面门,层叠白雾霎时四散无踪,自那端施施然走来一人,刘自颖定在原处等候片刻,明明离得很近了,却怎么也看不清她面孔。
“你希望她是谁?”此时脑海中突然有道声音作了提示。刘自颖低头沉思,心中那张脸越来越清晰,她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去,眼前正是静默不语的江元璨。
不知是感动,还是安心和失望,刘自颖顿时悲伤不已,整座森林应和般兀地落起大雨。密集的雨点却从四面八方朝刘自颖袭来,像拳头一样打在她身上。她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江元璨,忘记了所有无用的情绪,不停挥舞着手臂抵挡和反击。
可流水无形而多变,被她不安的躯干弹开之后一滴散作两滴,又立马灵活地聚拢到一起换个方向重新飞扑而来。刘自颖早已全身湿透,她慌不择路地举起手挡着脸迈步奔逃,被脚下盘绕交错的树根和灌木枝节绊得踉跄。不知跑了多久,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喘着气回头望去,雨水竟在她身后聚成模糊人形,似乎在远远地望她。
这回刘自颖很快就认了出来——被抛弃在密林深处的人正是她自己。
刘自颖多少有感知到自己其实在做梦,因为唇上奇怪的感觉正将她的意识从怪诞的梦中一点点分离出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江元璨正在缠绵地吸吮她的唇瓣,刘自颖重了呼吸,抬手捧住江元璨的脸和她深吻,像在索取抑或寻找什么一样伸着舌头在她的口腔里弄。
江元璨还处在惊讶的情绪之中,又猝不及防被一把拉到床上,刘自颖压在她身上动情地吻她,喉间不断发出充满情欲的喘息和吟叫。江元璨听得耳热,有些无措地握住刘自颖扭动的腰试图安慰她躁动的情绪。
“做春梦了吗?”江元璨抢在唇舌短暂分离的间隙中问。
刘自颖顿了一下,却没回答她,只是直起身将黑色修身线衣脱了扔在边上,腹部光滑平坦,一双白皙乳肉跳出来,在江元璨发直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弹动。喉间滚了滚,她还是煞风景地说:“我们该出发去找周见麓她们了……”
刘自颖还是不理,一手将右边垂落下来的头发勾到耳后,俯下身捏着乳头喂到江元璨嘴边,这回江元璨没有扫兴,她立时昂头张嘴接了,像婴儿一般吸刘自颖的奶。
“啊……”奶尖和乳肉被湿滑的嘴唇含住轻吮,刘自颖难耐地叫了一声,两手撑着床坐在江元璨身上前后缓慢摆动着用已然变得鼓胀的屄肉磨她的小腹。“这边也要。”被含了好一会儿仍不满足,她将左边奶子从江元璨嘴里拿开,又急急换上右乳塞进去继续扭着腰臀,江元璨应接不暇,动作间竟显出一丝青涩。
“不然跟她们说延迟一点时间?”江元璨从刘自颖隐隐散发着香味的奶肉中间露出脸,嘴唇红彤彤,轻喘着征求她意见。
刘自颖闻声冷下脸,赌气地微嘟着唇轻轻扇了下她嘴侧,翻身下来背对着她穿衣服。江元璨心里一沉,后悔不已地坐起来蹭过去从背后抱住刘自颖。
“对不起老婆,我们回来再继续好不好?嗯?”
“……”刘自颖双唇紧闭,推开她将卡在胸上的衣摆拉下来整理好。
“宝宝,”江元璨越发软下声,伸手摸进去,托住刘自颖右胸放在掌心里煽情地揉搓,“是我笨,不该说这个扫兴,老婆打得好,再打重点消消气!”说着她就抓起刘自颖的手臂眼都不眨地往自己脸上甩,刘自颖赶忙施力刹住车,半侧过脸哀怨地斜她一眼。
“行了,不怪你,既然和人家约好了就快动身去吧。”
她站起来想去换鞋,回头却见江元璨还坐在床上仰着头巴巴地望她,刘自颖无奈释出个浅笑,弯腰在她刚才打过的地方亲了一口,江元璨这才满脸笑意地蹦起来,抱住她又猛亲了几口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