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他口中的酒楼并不远,沿溪而建,知消徒步一盏茶的时候便到了。

这楼足有两层之高,上有一匾额,边上所提金字,便是酒楼名。门前植两株柳树,只是如今正处深秋,上边的细长叶泛着枯黄,像是稍稍一碰就要掉的。

这会儿正值用膳时,酒楼中往来人多,生意也兴盛,倒不会被这柳树衬得萧条了去。

阮玉仪从未进过此处,也不晓得该往何处走,便跟在姜祺身侧,且稍落他一点,如此方不至于被人瞧出来。

而姜祺看起来倒像是此处的常客,方踏进门槛,便有伙计迎上来。他微弓着腰,恭敬地笑道,“殿下可算来了,这几日怎的不见您的身影?”

“有祖母约着,哪里能得空过来,”他随口回了句,便问,“你这儿可还有空闲的雅座?”

像他这般的皇亲贵胄,只消与酒楼说一声,主事的便会专为他们留了地方出来。便是长久不来,也不会叫旁的人坐了去的。

闻言,那伙计忙奉承道,“都给您留着呢。”他不自觉瞥了立于姜祺身后的那女子一眼,没待看清她的面容,又赶紧敛下眸子。

坊间都道郁王世子风流成性,旁人见的是他身侧虽频频换着不同的姑娘。可像伙计这般时常与之接触的,就知晓他来酒楼的次数,实际上比去不远处的风月楼还要多。

“还不引殿下过去。”伙计不敢怠慢,扬声对另一人道。倒不是他偷懒不乐意动,不过是他只负责在门边接待,再往里,便没他的事儿了。

若真说起来,近身伺候这些贵人是油水最足的活计。一般只要办事利索些,便可轻易得了小费,若是出手阔绰些的,便可抵得小半月的月给。

这边姜琪等人由另一名小伙计引上了楼。

在旁的桌席里穿行间,屡有伴酒的姑娘朝他递来风情一眼。

“殿下这是要上哪儿去,可要奴家作陪?”

姜琪摆手,应付道,“今日自有佳人相伴。”

阮玉仪不太习惯这般的喧闹,只觉得耳边嗡鸣。各色的绫罗绸缎,金钿玉钗在她眼前晃过,谈笑声和祝酒歌错杂在一起,叫她觉着周遭景色不似真切,晃眼得紧,于是便低了头去。

直到进了雅座,掩上了房门,她方才觉着那些闹人的声音都被隔去了大半,耳边一下清明不少。

再看四下,说是一间,其实是算得上两间的大小,中间由一花鸟屏风隔了去,因而又分作内外两间,里边那间连着窗柩,坐在几前,只稍稍侧头,下边一窗子的人烟阜盛便入眼来。

外间则连着门,因着窗牖大开,白日的光线、夜里的灯火,皆可从此处进来,遂从外间是能瞧见屏风后的影影绰绰的,只是再多便见不着了。

姜祺注意到她才松开的眉,便问道,“玉仪可是有何处不适?”

“并无不适。”她微微摇头。许是他表现得热切,叫她觉得不论是直呼她的名讳,还是眼下的关切,都分外自然。

既知她安好,姜祺便引了她坐下,紧接着便有伙计拿了菜谱进来。他并未接,而是问道,“之前负责这间雅座的人呢?”

那伙计怔愣了一瞬,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从前为他上菜的那人,解释道,“他家中有事,暂且不再此处。”

若是往常,那人便直接询问,是否还是与以前一般的菜色了。眼下人不在,就需要他再点一遍,他素来是不喜繁琐的。

不过姜祺只问了一句,便接过菜谱来看,面色如常。

这叫那小伙计松下一口气。这位殿下虽未习得皇室半点规矩,可还算是气性小,好伺候的。若换了旁的贵人来,是指不定要发一通脾气的。

第73章躲藏

待小伙计带上的门后,除去木香及姜祺带在身边的小厮,屋子里便只余下阮玉仪和他。

他却是没叫雅座里静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闲聊着,惹得饶是她也不时轻笑,心道,这位郡王真是极擅哄人的。

相比之下,世子的性子真是冷得多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没话找话。她忽地想到,不知世子这般的性子,是如何收得那许多如花美眷,而风流之名又是如何传出来的。

这是令她有些费解的。

她没纠结太久,因为不消多时,便有伙计陆续将各色菜品呈了上来,其中自是多为京中的菜系,却也不乏两碟南省的菜式。

见她怔愣,姜祺虚指了指那两碟,侧头瞧她,“听你说你是婺州人氏,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应是江南的地名。我平日里总点这两道,也不知口味是否正宗,正好你也能替我尝上一尝。”

虽是说了小慌,他却是面色如常。

其实这两道并非他寻常所点,只是恰好玉仪在,也不知她是否吃得惯京中口味,因而照顾一二——即使知道她远嫁京城,应是在此住了有一段时日了。

她眸中不由浮起笑意,颔首,“公子用心了,不过两地相隔甚远,想来是有差的。”她执起银箸,挑了一些,放入口中。

入口咸甜,手艺还算是到位,至少程府中膳房的厨子是比不得的。她便向姜祺夸了几句。

不想他真听了进去,待上了下一道菜的时候,他给了一个鼓胀的荷包给伙计,叫他拿给掌勺的师傅。另给了几块碎银,伙计欢喜地收下,连声应了。

姜祺随口道,“此处有个姑娘极擅唱曲儿,闲来一听,倒也是极新鲜的。若玉仪感兴趣,我便唤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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