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佛堂,里边的所有景象也一并向她展现,掩着门的厢房,垂落着万千红丝的榕树,光洁的石桌石椅,她这才觉得双脚落在了真切处。
温雉见是她,迎了上来,微微一礼,“阮姑娘。主子前些日子繁忙,得不了空,还请您担待。往后几日小的还是会陪主子过来的。”
希望这位姑娘不要介意,还是照常过来,多于主子相处才是。毕竟自她出现之后,主子多梦的症状确是减轻了不少。
见主子身子好起来,性情似乎都有所温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是免去了每日心惊胆战的。
“温公子哪里的话。”她道。
他悄悄瞧了她一眼,意料之中地,不见她有愠色,反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心下一松。
于是接着道,“主子近日一直忙于那名刺客的事,今儿小的过来,也是主子的吩咐。
“说来惭愧,之前押送刺客的时候,叫他跑了,虽见过那刺客的人不少,对方却是蒙着面的,还得麻烦您也去指认一二,看还是否对他的身形有些印象。”
闻言,阮玉仪当即回想了下,当时那个情况,她被吓得不轻,委实是没甚印象了。可既然是世子要求,她还是应了下来。
于是几人一道去了京兆府。
阮玉仪提裙,搭了点木香的手,下了马车,眼前的便是京兆府了。红墙黛瓦,匾题金字,共有两层之高,竟比一边的树木还多上一截,端的是一派威严。
温雉碎步走在她侧前方的位置,领着她叩开了大门,一边守门的小吏见了来人,微微垂首以示敬意。
一路过了回廊,拐进一道石筑窄门,仅容一人通行。
探头一眼,里边委实是昏暗得很,墙角下爬着不少湿润的青苔,墙面上钉着及粗的铁链充作扶手。
此处是暂关死刑犯的地牢,京兆府因着下辖都城,有其特殊性,可免去三司会审,当堂判决死刑。可阮玉仪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进过这样的地方,哪怕只是被请来指认的。
她犹疑在最外的一阶台阶上。
温雉意识到她没跟上来,于是回头道,“阮姑娘,主子正在里边等着了。另外,里头地面污秽,鲜少清理,还望您小心着些。”
她望了脚下的台阶一眼,微微颔首,而后提裙进去,木香则跟在她后边。
不知拐了几折,台阶才终于见底。眼前,是一方四铺席大的空地,只放了一张方桌,四只长凳。三面便是连着数间牢房。
不远处,一身长玉立的玄衣公子负手而立,墨发如瀑,气韵凛然。
她随温雉上前去,盈盈一礼,张口声音柔软,“殿下。”
却见姜怀央回过身来,低低嗯了声。
他凝眸打量着她,壁上的烛火只几盏,却将她发上的银蝶映出水波般粼粼的光来,她这一声殿下似化作一颗玉珠,他能感受到,自己心里被搅开了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