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温和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而入,农马一觉醒来精神恢复不少,这一路来他啃着大头蒜渡日,能熬到这里已是不易,不过年轻人身体底子好,昨晚饱餐了一顿,睡一觉起来已恢复七八成。他走出房间,早晨清爽的空气扑鼻而入,让他身心一阵舒畅,他伸伸懒腰,贪婪的呼吸着自然气息。
张小露刚挑水回来,一走入宅门就看到大厅门口站着一个英俊的少年,张小露一惊,这少年约十六七岁,一脸刚毅,剑眉高鼻,气度煞是不凡。少年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并未察觉有人在打量他。张小露心中一阵悸动:“你是谁?有事找我师父吗?”
农马正在陶醉中,听到有人说话,睁眼一瞧,原来是张小露。他笑嘻嘻招呼道:“师姐,早上好。”
张小露一愣,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人会是农马,昨天那一身肮脏又活像个小叫花子的少年会是如此英俊不凡。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怒喝道:“谁谁是你师姐了,你还没拜师入门呢。”说完,也不等农马有所反应,转身走进厨房里,把农马弄得不知所然。
吃早饭时阮秋章才在张小露半拉半拽之下起床。等一见到农马他也是惊讶不已,他仔细打量了老半天才说道:“像,太像了,跟你父亲实在太像了。好,好。”
吃完早饭,阮秋章拿起烟叶抽了起来,农马坐在左侧,静静等待着他话。良久,阮秋章才说道:“小马,你本来天生仙骨,是个学法的好苗子,将来学法必定精进非凡,不过赶尸一行做的是与尸为伍,赚的是死人钱财,这样有损阴德善份,你怕吗?”
农马压根就不知阴德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他摇摇头说:“不怕。”
阮秋章抽了一口烟,继续问道:“赶尸一行不但声名难堪入耳,且世人多忌讳我者。一旦进入这一行,或许终身孤寂,你怕吗?”
终身孤寂对农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打小他就少有玩伴,儿时他经常与父亲上山砍柴抓药,很少与别人接触,所以孤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说:“不怕。”
阮秋章看着他,从神情中可以看出他真的不在乎。阮秋章又问道:“赶尸人与尸为伍,与邪为敌,行尸期间不但有妖邪抢尸,有时还会遇到诈尸,对外人而言那是凶险异常的,但赶尸人却必须拼命护尸,即使是死,也不能退缩,你怕吗?”
赶尸一行门派分流甚多,各家有各家规矩,但拼死护尸却是各家所遵守的一条行规,对门派而言更是如此。倘若不能把死者平安送到,除了名声败坏之外,还会有坐牢的危险。因为有些有钱人会叫赶尸人在监控人面前签字,一旦护送失败,坐牢赔钱是免不了的。若是逃跑,也会被人追杀。
农马并不知这些内情,对于即使是死也不能退缩这一点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诈尸,他知道什么是诈尸,知道诈尸的恐怖。这次,他不敢再回答,踌躇不决。阮秋章盯着他,脸色越来越严肃,而农马的头也越来越低。
“怎么,你怕了?”阮秋章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我我我”
“你怕死吗?”阮秋章冷言问道。
“我我怕。”农马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吐出话来。
“你这么怕死,那是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喽。”阮秋章的语气越来越不善,农马听着冷汗直冒。
“不我想报仇但是”
阮秋章吐出口浓烟,谈谈道:“既然你想报仇,那么你去死吧。”
“啊?”
张小露在一旁不断偷笑,她很了解阮秋章的个性,知道阮秋章卖的是什么葫芦,他只是对农马那懦弱胆小的样子看不过眼。她插话道:“师父,他的胆子那么小,有资格入我们门下吗?”说完对着农马一阵坏笑。
阮秋章站起来说道:“我‘天宫门’门下弟子无不个个胆气冲天,你想入我门下学艺,从今夜起,北去三里处有一乱葬岗,你在那里待三夜,如果没事就可入我门下。”
张小露笑嘻嘻道:“师父,咱们‘天宫门’只有你我俩人,何来个个?”
阮秋章眼睛一瞪,怒道:“,农马并不在意他的离去,他现在想的是,去还是不去?乱葬岗是个什么地方他很清楚,要在那种地方待上三夜,只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嘻嘻,没想到你是那么胆小的人。”一旁的张小露笑道。
“你少管,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去那种地方。”
“生气啦,我那是为你好,换是别人像你这般胆小早叫师父给撵出去了,而且赶尸这行当没胆量的人会很容易出意外的。也好,去那个地方对你的胆量一定有帮助。”张小露仍然一脸坏笑,瞧那样子似乎早知道阮秋章会叫农马去乱葬岗。
农马瞥一眼张小露,一言不。他现在对张小露有种抓摸不着的感觉,她到底是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实在不好说啊。
吃午饭后,阮秋章又问了一些农志刚死时的细节,看到阮秋章如此在乎自己父亲的死,农马亦是十分感激。他把所有自己知道的细节都一一诉说,阮秋章每到可疑处都会问至清楚,很多细节连农马在场时也没注意到。
短暂的下午就在谈话中过去,夕阳的余辉点点流逝,夜幕悄然降临,屋中点起了黄油灯,农马望着窗外,心里百般滋味。
“你还在害怕啊,真是胆小。”农马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小露端着饭菜进来。
“那有什么奇怪,那可是个鬼地方。换作是你也一样。”张小露的讽刺让农马有点懊恼。
“鬼地方?哈哈,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鬼地方。”张小露说道。
“你去过那个地方?”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