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阔出站在高台之上,瞧着台下的大战,心下也暗自骇异。这就可见出她武功高超的地方了,虽是与郭靖相斗,但全无烟火之气,这正是她高明的地方,知道郭靖的武功特点,是以前面的招术全然不硬打对攻,就是要耗郭靖的力气,等千招之后,再拖住郭靖,然后,就可以不花多少力气的杀死他了。只是她抽空来看的战况却是不妙,这二十八宿大阵展布开来,不由得他不服,眼见蒙古兵死伤越来越重。阔阔出到底是非常人,看出一二,喝道:“兀那傻子,不要跟着他们跑,只管向前杀就是了!”指挥将军听了,大喜,忙自下令,这下可是好,顿时让宋军吃了一个大亏。要知道,布阵之术虽好,也是要人来布,蒙古军兵比宋军本就强大,只是一时不慎,傻呼呼的跟着宋军屁股后面跑,这才中了这阵法之害,现在给阔阔出叫破要点,自是不怕,真刀对真枪,实打实,宋军怎么可能会是蒙军的对手。只转眼间,这战斗又倒转了回来,而蒙军更是大吼着向襄阳同时发动起进攻。安抚使吕文德不敢临城,全身铁甲披挂,对着刘志恨,颠三倒四的只念:“救苦救难北地杀神,保佑保佑我一家老少平安救苦救难”探事军士流水价来报:“东门又有敌军万人队增援北门鞑子的云梯已经竖起”吕文德翻着白眼,只问刘志恨道:“大帝鞑子还不退兵么?”
刘志恨这才开口,沉声道:“严统制,薛统制!”严刚、薛容上前应命,刘志恨峻声道:“鞑子大军人多势众,士气太盛,必须再泄泄他们的气势,你们速速与我选出八百精锐,四百弓弩手,四百刀斧手,伏于城头,布成口袋,然后,在我令旗所指,留出一个缺口,让鞑子攻入,口袋就布在缺口之后”他目光炯炯,直视二人:“你们指挥得来么?”如此战法,严刚、薛容闻所未闻,道:“万一”“如今成败只在一线。”刘志恨打断他们道:“鞑子皇帝已经孤注一掷,和我军豪赌,与其被敌军这样打垮,不如试试我的法子,既然是赌博,哪有万无一失的道理。”他顿了顿,又问:“你们,指挥得过来么?”二人被他这句话激发了生平傲气,齐声应道:“那是当然!”“好!”刘志恨举起令旗,沉声道:“看我号令!”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空灵一片,刹那间,蒙古大军虽然千奇百幻,但刘志恨已经捕捉到那一点流转不定的锋芒。没有了矢石的威胁,蒙古大军,开始蚁附攻城。“便要破了!”蒙哥眼里闪闪发亮。“刘志恨”黄蓉面对刘志恨,刘志恨轻声道:“你爹爹就是你爹爹,他的五行数术虽然是厉害,但这是战场,战场就是战场,不是一个阵法就可以改变两军士兵的力量对比,宋军就是不如蒙军,这是必然之局,所以那个阵法”黄蓉怒道:“可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刘志恨一耸肩道:“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会让老人家不高兴的。”“可这许多的军兵”黄蓉还要再说,刘志恨笑道:“不是我的青国士兵,死点算什么?”
这时郭靖提着双臂,已与阔阔出的肉掌拆到二百招以上。两人的武功家数截然不同,但均是高手中的高高手,这激起的掌风,笼盖了高台之顶。郭靖大吼一声,掌法立变,不再一味刚猛,阔阔出心道:“他要使柔,这却不好,我如何要与他打这许久!”当下挺掌而出,可她一出招,郭靖掌法立时就猛烈起来,正是你磨洋工,我不出力,你使本事,再见我真功。阔阔出气苦,但想了又想,她一身的功力,岂怕郭靖,郭靖虽内功精纯,但说到底也就只是占了个精纯二字,其内功之深厚就是另当别论了,哪比得阔阔出这近八十年的功力。但见阔阔出还以真功,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劲气飞扬,台下士兵离得稍近,就感到脸皮子上发疼。
刘志恨令旗展动,城上露出一百来尺的大口子,蒙军的最凌利的“锋刃”登上了城头,身后的蒙古的大军发出震动天地的欢呼,但这些最英勇的战士还没来得及冲杀,只看到对面箭镞闪亮,一时乱箭如雨,刀光如雪,死尸和头颅纷纷落下,砸在下面战士身上。缺口重新封上。黄蓉大声呼好,刘志恨回首道:“你现在明白了,还不过来接旗?”黄蓉知道刘志恨是要下去对付阔阔出,自是乐意,当下接过旗子。刘志恨跳下城墙,左右四看,见到楚天姬,她正隐在军中,刘志恨奔了过来,道:“怎么样?”楚天姬没好气道:“你自己不会看么?”但见台上正打着呢,刘志恨点点头道:“如此正好,我们且不急着动手。”楚天姬道:“不是就这么看着吧?”刘志恨笑道:“哪能呢,咱们过去添上一把火,把这台子烧了得了。”楚天姬道:“万一烧到郭靖呢?”刘志恨心道:“烧死就好了”只是心下却又有点不忍,心道:“我虽有心要郭靖去死,但我到底是答应了黄蓉,如不救下他来,实是心中难安,罢了罢了,我就救他一次又有何妨?”当下只得道:“有我在,还能伤得他么?”楚天姬给刘志恨这话一说,笑道:“我只当你连他也想除了,没想到你却还算是有点良心的。”刘志恨老脸一红,道:“你别这样说我,其实我何尝不想他死呢?只是这襄阳,还不能破。”楚天姬笑骂一声,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台子可不好上呀,你看看,敌人严阵以待,都是强弓硬弩”刘志恨哈哈大笑,道:“也罢,就让你看看我如何破军冲阵!”忽然三步并作两步,一匹蒙古快骑到了刘志恨身前,刘志恨冷笑一声,手掌一拍,那马打横飞出,刘志恨高高一跃,一脚踢倒一骑,反身就抢下了他的马。那边楚天姬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当下有样学样,也抢下了一匹快马。刘志恨道:“小心些,跟着我,却不要太紧了”刘志恨执了一张硬弓,士枝狠牙长箭,一矮身,转到马腹之下,身藏马下,双足钩住马背,足尖一踢,那马便冲了去。台下蒙古军见一匹空马奔将下来,马背上并无骑者,只道是军马断缰奔逸,这是十分寻常之事,谁也没加留神。但不久蒙军军士便见马腹之下有人,登时大呼起来。蒙古兵箭法精绝,台前数千精兵张弓发箭,势不可当。万箭攒射下,这些箭支尽数没入刘志恨胯下马的身子,那马悲鸣一声,向下栽倒,跌了个死死。刘志恨却是一点事也没有,他从马下蹿出,干戚剑再度而出,只听“呛啷”一声,龙吟不绝于耳间,一名名蒙古守军就给刘志恨削去了头,那一面面竖起来的盾竟是一点作用也起不到。同时,楚天姬自后而出,刘志恨喝道:“点火”楚天姬哪还用他教,手把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立时冒出火来,她本身功力就是火性,一掌劈出,火劲十足,这威力直打出一条火龙来,那高台本就是干木而成,这下可好,立时烧了起来。便在此时,猛听得远处喊声如雷,阵后数万蒙古兵铁甲铿锵,从两侧抢出,径去攻打襄阳。“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震山撼野。蒙古大汗亲自率领的九旄大纛高高举起,疾趋城下,精兵悍将在大汗亲自率领之下蜂拥攻城。黄药师左手持盾,右手挺矛,本已抢到离高台不足百步之处,蒙古射手箭如蝗集,却始终伤不着他,眼见便可蹿上高台,忽听得阵后有变,不禁吃了一惊,心道:“啊哟不好,中了鞑子的调虎离山之计。安抚使懦怯惧敌,城中兵马虽众,但乏人统领,只怕大事不妙。”黄药师回头望去,只见高台起火,郭靖与阔阔出任在舍生忘死的激斗在一起,而刘志恨正与一名红衣女子清除台下的蒙古军兵,他心中稍定,料想不会有大问题,现在城中虽有章法,但兵力定会不足,要知黄药师带出的是足足四万大军,当下命旗手挥动青旗,调兵回南。却说刘志恨与楚天姬相互护持,片刻间冲到台前。刘志恨叫道:“义兄莫慌,我来助你。”眼见高台的下半截已裹在烈火之中,他纵身一跃,上了梯级,向上攀行数丈,猛觉头顶一股掌风压将下来,正是阔阔出发掌袭击。刘志恨倒持长剑,回掌相迎,砰的一声响,两股巨力相交,两人同时一晃,木梯摇了几摇,几乎折断。两人都是一惊,暗赞对手了得。一个心道:“只是传闻他成了天下第一高手,我只道世人吹嘘,纵是真有本事,也有大量水份,可是不想,这个妖人的功力居然精进如斯!”另一个心道:“老婊子就是老婊子,她此时正当壮年,也就是她的**未成,如若让她真的成了男人,怕不是连我也不是对手了,真是不可小看!”刘志恨知她武功内力都是超凡入圣的,不能和她在梯上多拚掌力,长剑向上疾刺,或击小腿,或削脚掌。阔阔出身子在上,她一只手对敌郭靖,另一只手力压刘志恨,竟是一点也不恍多让。刘志恨向她背心疾刺数剑,招招势若暴风骤雨,但阔阔出并不回头,听风辨器,一一挡开,便如背上长了眼睛一般。刘志恨喝采道:“老婊子!恁的了得!”阔阔出刚刚踏上台顶回首就是一掌。刘志恨侧首让过,身随剑起,在半空中扑击而下。阔阔出举臂一挡,左手护臂往他剑上格去。适才两人在梯级上较量了这一招,刘志恨但觉阔阔出掌管力沉雄坚实,生平敌手之中从未见过,不由得暗暗称奇。心想自己多年苦修功力**,力足以与天相抗,可今日她一掌击下,自己竟会险些儿招架不住?眼见她双掌拍出,竟不避让,长剑抖动,有心要试一试她的真力。霎时剑臂相触,声如龙吟。两股巨力再度相抗,铮的一响,刘志恨的长剑给逼得弯开,让他连连退步,两人交拆了这一招,各自向后跃开,均觉手臂隐隐酸麻。阔阔出探手入怀,跟着便取出铁指铜套铜扑击过来。郭靖大吼声中,向着阔阔出迎上。那边厢,楚天姬解决了最靠近的蒙古人,娇喝着扑上道:“一发儿杀了她!”刘志恨嘿嘿冷笑,却收了起剑,提右手发掌相抗。
黄药师招动令旗,在东南西北中五路兵马中各调兵四千,合成二万,袭击攻城敌军的后方,剩下二万兵马在高台下为郭靖、刘志恨声援。宋军人数减了一半,然见刘志恨上了高台皆是以一当十,竭力死战,只是蒙古兵的射手守得犹如铁桶相似,当真是寸土必争。宋军冲上了数丈,转眼间又给逼了回来。在襄阳城下,攻城战也是激烈展开。这时刘志恨、楚天姬郭靖三人已围着通天巫阔阔出大战了二百招以上。台脚下冲上来的黑烟直熏入四人眼中。阔阔出虽无兵刃,却始终不落下风。她激斗中觉得高台微微摇晃,心知台脚为火焚毁,顷刻间便要倒塌,那时势必和刘志恨、郭靖等同归于尽;又见刘志恨掌法越变越奇,再斗百余招只怕便要为他所制,情急之下,毒念陡生,猛地里挥掌向楚天姬右肩砸下,乘她沉肩卸避,右手玉掌突然挥出,击向郭靖面前。郭靖本就出力最多,这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便是想要避,如何能避?刘志恨大吃一惊,急忙纵起,挥右袖将轮击落。但高手厮拼,实是半分也相差不得,他只相救郭靖,全身门户洞开,阔阔出长臂倒转,掌尖反冲向刘志恨的左腿。刘志恨身在半空,急出右足,踢向敌人手腕。阔阔出手掌斜翻,这一下刘志恨终于无法避过。嗤的一响,右足小腿中掌,登时哼了一声,受伤不轻。郭靖“啊”的一声惊叫,知道非是为了自己,刘志恨的功力断无此失,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阔阔出武功之高,又岂是小可,她深隐这许多年,又岂是白过的日子?但见那阔阔出提起双掌,一双玉掌如铁一般,直上直下的径向郭靖攻来。她知刘志恨虽然受伤,仍非片刻之间能将他制服,当下只是袭击郭靖,使刘志恨奋力相救,手忙脚乱,处于全然挨打的局面。哪知刘志恨到底是刘志恨,他吃了一次亏,再也不想要吃第二次了,却是不救,这回是楚天姬出手,阔阔出一掌打飞开楚天姬的剑,却是反倒过来给刘志恨打实了一掌,可阔阔出的功力太深厚了,刘志恨武功虽高,但出掌太疾,用力不实,竟是没得能打动。阔阔出哈哈大笑,道:“我**未成,你们就全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高手?”刘志恨冷冷道:“若然能活下去,纵是不能做天下第一高手又得如何?”阔阔出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志恨哈哈大笑道:“阔阔出,你死到临头了!”阔阔出怒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郭靖大吼叫道:“那就接我一掌再说。”竟然鼓起消耗良多的内力,向着阔阔出高高跃起,一招飞龙在天就这么拍了过去。阔阔出接手郭靖的攻击,反手又挡开了楚天姬的剑,刘志恨飞扑过去,人合剑走,阔阔出长发一扬,把刘志恨的剑缠住,一只玉手向着刘志恨拍来,刘志恨抬手一指,打在阔阔出身上,阔阔出到底是受了伤,却鼓起余勇,但听刘志恨“啊”的一声,左肩被阔阔出一掌打中受伤。
阔阔出仰天长笑,她虽还没有修成**,但此刻连连击败郭靖、刘志恨等人,当真是可说天下第一人,哪知天下没有这般好笑的事,她这边厢的得意,立时成了她中招的由来,这一高兴,就见从那烧得快化开的地板上,飞出了一个人来,这人一副小兵的打扮,当真是再也不出奇了,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双金轮狠狠挥出,打在阔阔出的肩胛骨上。阔阔出奋然回首,惊叫道:“金轮法王!”金轮法王哈哈大笑。道:“大青大帝,老衲的事老衲做完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阔阔出立时明白了:“忽必烈有变!”刘志恨冷然道:“你知道的太迟了!只许蒙哥想要杀儿子,就不许儿子想要杀老子了么?”说着,长剑再度出鞘,剑光闪闪,直向着阔阔出刺来,阔阔出到底是肩胛骨受伤,这就差给穿透琵琶骨了,对上半身的武力影响极大,阔阔出抽身后退,一边运用**,一边挥足来踢。她本来身法厉害,但现在要用脚攻击了,这足上的功夫就不免要慢了一拍。楚天姬再度出剑,立时在阔阔出的**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刘志恨乘机扑上,对着阔阔出就是一掌,这一掌动用了他苦修的乾坤一气,那还了得,好在阔阔出知道厉害,身子一偏,顿时打在了阔阔出的肩膀上。本已稳操胜券,突然间肩头中掌,身子一晃,阔阔出惊怒交集,立即和身扑上。哪知,就在这个时候本以没了力气的郭靖再度扑上,跟着“时乘六龙”、“密云不雨”、“损则有孚”连出三招,跟着是一招“抵羊触藩”倾力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