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玄大怒,一个外人居然敢这样出言挑衅他!要不是有女儿拦着他,他早就出手了。
“难道不是吗?你这个做父亲的真的在意过女儿的死活吗?你这个做丈夫的真的了解过妻子的苦楚吗?
“下毒、推人、放火,就连老鼠都来凑热闹了,府中之人为了争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看看里头塌上躺着的那位,你还敢说能保她们母女一世平安吗?”
震天雄也同样情绪激动,字字句句戳中痛处,让人防备不得。
夏青玄很是受挫,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从震天雄口中吐出的这些话,可是那字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身体,很痛,却无法制止。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治军厉害,治家可不行,自己下去仔细查查你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看着夏青玄一脸挫败的样子,震天雄忽然换了一种神情,叹了口气以后伸出手去拍着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弟,不是我想和你争她们娘俩,说实话,我也争不走,她们的心都在你这儿呢!你也不必如此防备于我,我早就把玉兰当成了亲妹妹!”
所有的过往全都涌上心头,他吃醋,他离家,她受伤,她昏迷,似乎从始至终都是他在辜负她,是她在包容他!
心中只有愧疚以及呼之欲出的泪水,他攥紧了拳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指甲咬进了手心,渗出鲜红的血迹,就连肩膀都在剧烈颤抖着。
夏雪儿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来不及准备。师尊和父亲两人看似一直在争论她的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可不知不觉中却解开了父亲的心结,让父亲母亲二人重归于好,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那看似幼稚实则睿智的师尊。
震天雄最后看了一眼夏青玄和夏雪儿,识趣的带着张师兄离开了。
夏雪儿看了看师尊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父亲失魂落魄的神情,纠结了几秒后赶忙冲出门去,她似乎在师尊出门前看到了他布满忧伤的眼神。
“师尊!”
在雅兰轩外的小道上,震天雄听闻夏雪儿的呼唤,站住了身,回过头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张师兄心领神会,向震天雄拱手行礼道:“谷主大人,我先回药堂了。”
夏雪儿小跑着来到师尊身边,“多谢师尊,有您这样事事为妹妹着想的哥哥,娘亲一定很幸福!”
震天雄笑笑,凝视着爱徒炯炯有神的双眼,语气中有豁达又夹杂着些许伤感的说道:“继位之事并不是为师一时兴起,你好好想一想,不必着急回答为师。”
说罢,不等夏雪儿说话,他便消失在了原地。夏雪儿环顾四周,均未发现师尊的踪迹,周围更是没有一点他曾存在过的痕迹,就连空气都没有一丝丝颤动。
“啪啪啪”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夏雪儿皱着看去,只见白姨娘从雅兰轩的大门后闪出身子,孤身站在台阶上,正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她,而方才的掌声就是出自她之手。
“没想到一时无聊出来逛逛居然还看了这么一场精彩的戏!”
夏雪儿一言不发的盯着白伊宁,看她方才是从雅兰轩的大门后出来,就知她不知何时已经躲在了母亲园中,父亲和师尊的谈话不知被她听去了多少。而且按她的猜测,接下来将是白伊宁的故事时间。
果然不出她所料,两人对视几秒后,白伊宁抬脚出了院门,缓缓向她走来,嘴中还一边诉说着自己的论调。
“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移情别恋是一种怎样的勇气,帮着她们重修于好是一种怎样的心胸,将自己毕生的心血交给情敌的女儿又是一种怎样的豁达!震天雄,不愧是让曦晨为之倾倒的江湖豪杰!”
“只是奈何他也是个无情之辈,对曦晨的生死毫不关心,以至于她含恨而终,死的凄凉!”
看着白伊宁深不见底的眼神中缓缓升起的怨恨,夏雪儿突然出口打断她,“你会收手吗?”
听闻此话,白伊宁从回忆中转醒,将目光移到夏雪儿身上,疑惑的问道:“我为何要收手?”
“因为复仇让你的精神痛苦不堪,复仇让你忽视了生活中的美好,复仇让你越来越远离自己!”
“不”,白伊宁鬼魅的笑着摇摇头,忽的将脸凑近夏雪儿的脸庞,盯着她的眼睛,看似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么多年来,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就是我对赵玉兰的恨,复仇是我苟延残喘于世间的理由和意义,只有它能让我感觉的快乐!”
“可是每一次行动过后,你感觉到的不是轻松,而是包袱,越来越重的包袱已经压得你快喘不过气来,终有一天,它会摧毁了你的精神世界,让你成为一个什么都感觉不到的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白伊宁突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她红着眼睛看向夏雪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放心,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玩下去,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哈哈哈,哈哈哈!”
夏雪儿看着白伊宁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思虑片刻后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声吩咐道:
“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翠竹……开始实行计划!”
白伊宁那疯狂而又空灵的笑一直回荡在空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