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央似是完全没有料到,所以听了全不知的话之后,眼睛蓦然睁大了些许,看向了全不知,就看到桌面上摆着一个小小的药盅。
药盅下托垫着一块四四方方巴掌大的赤红色蛇皮。
全不知手指在那蛇皮托垫上轻轻刮了刮,说道,“碧睛赤焰蛇的蛇蜕。”
然后摸了摸药盅,“难怪,汤药都还是温热的。”
再揭开了盖子,嗅了嗅,眉梢一扬,“以竹冬熬成的汤药?这丫头还真是好东西不少啊,这不是幽魂界才有的药材么?”
夜沉央没做声,只看着那药盅片刻,然后就伸手拿起了一旁叠得整齐的一张信纸,展开来,纸张上笔触锋利大气的字迹就跃然入目。
‘九爷,我先回去啦,怎么想都觉得外头既然有了这样的传言,家宅想必会被人光顾,家仆软弱不顶事。而我虽不喜麻烦但也不喜被欺上头来,怕九爷会觉得不妥,所以只能连夜离开。准备好的汤药是用来祛除嗜血藤余毒的,就当是我的赔罪,还望九爷不要生气喔。’
落款是苍劲的两个字——无缺。
夜沉央静静看着纸张上的字迹,片刻不语。
全不知就凑过来,也将纸上的字迹看了个明白,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全不知才说道,“虽然我是不知道昨天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吧,但是……这丫头是真心待你好啊,半点不小气。”
夜沉央的眉眼依旧凝着,看上去很是不悦的样子。
全不知还不知所以呢,就已经被当成了出气筒。
夜沉央侧目怒瞪他一眼,“既然你昨晚都看到她连夜开溜了,怎么不制止?”
“我怎么制止?”全不知对沉央这迁怒,是对付的得心应手,半点不因为他声音里的寒凉而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依旧是那样笑得浪荡不羁的样子,摊手耸肩,“又不是我媳妇儿,你能耐你倒是让她睡你屋里啊,这样就能全天看守了。”
夜沉央吸了口气,情绪平复了下来,声音中寒凉退散,“你分明知道她现在是处在风口浪尖的。”
“我知道啊。”全不知点了点头,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但我没觉得她做得有什么不对的,从她的出发点而言,没什么不对的,毕竟她不是你的部下,对于事情,当然也有她自己的处理办法。你要是担心啊,就派人去她家里护着啊。”
夜沉央没做声。
看他不言语,全不知扬眉一笑,“好了,那我先去睡去了,昨晚为了看她怎么逃跑,我可是守了一整晚。”
他哈啊一声打了个哈欠,轻轻拍了拍自己张着的嘴,眼神有些惺忪的困意,染着打完哈欠之后的水光。
嘿嘿一笑,就对夜沉央说道,“不得不说啊沉央,那疯丫头翻墙的本事还真不错,矫健灵活,干脆利索!”
“行了你睡觉去吧,少幸灾乐祸了。”
夜沉央不耐的皱了皱眉,摆手赶人。
全不知脚步轻快,哼着不成曲的调子,从客房出去了。
夜沉央依旧在桌边站着,片刻之后,在凳子上坐下,伸手拿过那一个小小的药盅,入手还有着温温的热度。
他指尖摩挲着药盅,温暖的热度就从他的指尖传递,仿佛能够递进内心的最深处。
然后他揭开了盖子,以竹冬的药香是带着几分闻起来有些酸酸的味道的。
夜沉央浅尝了一口,温度正好,然后就仰头不疾不徐饮尽。
将药盅放下,打量了一眼已经没人居住的客房,夜沉央缓缓伸手将那张她手写的纸张拿起,叠好塞进了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