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知关切地问了一句,手中笼着医魂道的光,想要给她诊治一下,但风无缺却是将手避开,她可不想被全不知察觉到自己魂力透支的事情。
只笑道,“我好得很,九爷为了救我才受这伤,我来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你就别担心了,如果你真是得闲,倒是可以去照顾一下我的部下们,安顿一下他们。”
全不知虽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风无缺很是坚定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
收拾了一下水盆,被染红的手巾和纱布什么的,就从夜沉央的寝殿离开了。
他一走,风无缺就垮了,不再抵抗魂力透支的晕眩感,非常识时务的往床上一窝,身旁的男人散发着暖暖的温度,她身子缩了缩,朝他靠近了几分。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咕哝道,“反正都需要休息,咱们俩凑合凑合,都躺会儿吧。”
夜沉央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做过梦了。
或许是因为从七岁那年之后,于他而言,就已经每天都是活在噩梦里,所以他再也没有做过梦。
梦境对于他来说,一直是很奢侈的事情,但是此刻他陷入的梦境,却让他半点不想要这样的‘奢侈’。
比起说这是梦,不如说这一直是他压抑在内心深处,最不想回首的痛苦记忆。
梦境里,他还是年幼时的模样,有笑容,笑起来有酒窝。
起初,无忧无虑的愉悦,仿佛能从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
他面前站着的少年,是他的兄长。
兄长盛着满眼的宠溺,揉着他的头发对他说,“小九,我们是流着同样血的兄弟,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哥都会保护你。”
然后,兄长英气逼人的眼眸里再没了宠溺,只有居高临下的威慑和警告,“小九,我只想让你当一个孩子,如果你能不长大该有多好?因为,你长大了,我就不得不……杀掉你了。你要知道,我们一族,从来就不讲兄弟情义。”
而他依旧是年幼时的模样,只是笑容和酒窝已经从脸上消失,无忧无虑的愉悦也消失殆尽,只剩惶惶不安的恐惧。像是自己的世界都被扯得粉碎,只剩下不知如何面对的惶然。
画面不停的变化,最后的画面,蔓延在他眼睛里的,没有无忧无虑的愉悦,没有惶惶不安的恐惧,只有仇恨,如同能烧掉一切的野火,无边无际的蔓延。
他的头被兄长按进地面的泥土,那个曾经对他宠溺的兄长,后来对他警告的兄长,在这最后的画面里,已经是目空一切的傲然。
看向他的时候,目光蔑视,像是看着一只卑贱的随手能捏死的蝼蚁。
“小九,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弱了,所以你就这么卑微地活着吧,在我看不到的低如尘土的地方,当个富贵闲人,一辈子碌碌无为地活着。”
“我们不会再见了,但如若我知道你试图挑战我,试图踏足上界一步的话,再见面的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些回忆太痛苦,哪怕只在梦境中出现,都比嗜血藤毒的痛苦要更甚千百倍。
夜沉央的身体轻轻地动了动,身旁一个温热柔软的娇小身子,仿佛成了这些能够将他溺死的冰冷回忆中,唯一温暖的救命稻草。
于是,无意识中他翻身伸手,将身旁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