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并?非母亲不想起来触碰他。
而是吸食大烟之后肌肉放松,手足无力,只想躺着延长这种欣悦的乐趣。
她?是患上了绝症。
再?也治不好的毒瘾。
短暂的沉默过后,明仪阳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甚至连原本去拿烟的心思也歇了,只能握紧戴在小拇指上的金属尾戒。
言祈灵的语调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是力主她?戒烟的,可父亲不允。”
“他说母亲并?非是一时沾染,而是自我走后没多久就悄悄染上了这种东西。等他发现的时候,戒断几乎已经不可能,好在家财充足,供她?吸取到五十几岁,竟也无妨。”
他低笑一声,难得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我不敢相信这是父亲会说出来的话。可他确实那样说了,也那样做了。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他对于母亲的爱,为何会是那样的。”
最爱的女人追寻向下的自由时。
父亲想到的不是阻止,而是用自己所?拥有?的资源加速她?对于自我的毁灭。
仿佛认命般向命运低头,隔绝了女人的苦痛,也彻底隔绝了她?的生机。
“父亲的小厮出门采购时,我看过一眼。那烟土被包成金条,镌刻着‘福寿/膏’三字。可是,只要?沾染了这个东西,哪有?什么仙寿恒昌,年岁隽永。”
男人的嗓如同金玉敲击,冷冽,理智,不为外物所?动:
“家中的财力确实能供她?享用到百年之后,但?吸食烟土的举动根本无法让她?活到百年。”
“到了后来,她?形销骨立,神?志不清,终日只能躺在床上要?烟抽,也无法穿衣,稍有?布料摩擦,对她?来说就是折磨,只能用蚕丝被遮掩身体?。”
言祈灵忽然转向身侧始终沉默的青年,问:
“我说这些事?,你会不会不想听。”
明仪阳回以一视,垂下雪色眼睫:
“想听啊,你都听了我这么多故事?,我也总得知道点?你的事?情吧。你继续。”
“……总之,她?烟瘾也愈发地大,若一时不满足,就大喊大叫,苦痛非常,完全没了人样。”
男人仰着苍白的面庞迎着青色月光,长得恰到好处的鼻梁和下颔撑起漂亮的侧脸弧度:
“她?在我年少时,花容月貌,风情万种,犹如白玉兰。她?常说:君子?立于世,当无愧乎天地宗庙,以德修身,克己复礼,世泽万代。我曾经以她?这句话为箴言,可她?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