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拾陆、巫鱙之梦中
左涵提到「父亲」两字时,显露出与开始阐述这段过往故事不久前,回望被覆盖於黑布下祖母枯骨时一样的怨恨神情。
如当时所谈及左涵之母作为主司巫nv不得不选择继续留在清笼寺,履行维持结界、保护村子,最终却不幸si於这群自己所守护之人的义务;此刻正好回头连结上这个重点,透过深入背後因果的方式,继续延伸。
结合仪式中,徐东和继续回想巫nv仪式开始前所忍受的情绪煎熬,以告解般的口吻一一细数。
可能因为两人现阶段气神正以共感连结,徐东和感觉回忆到这里,垄罩全身的热度似乎又提高了些,不过一直有gu和缓之气试图从中调和,以至於让他可以忍受仪式中的不适,大部分可维持在舒适迷离的状态。
像是半睡半醒,又有如置身母胎羊水之中,做着被柔情水囊包裹的「梦」。
不似真实亦非虚幻,r0u身在这种状态下依然保有感官知觉,同时像被注入又被ch0u离了什麽一般。
听过的话语能够具现成像,让自己真正化身成回忆里主角亲身t会,而对於回忆的意识反馈亦也会反映到另一人身上。
尽管,从徐东和这里没办法真的分清到底那是属於他或左涵的意识反馈,抑或是根本只是咒术仪式下的热流触发的副作用,但如果此时两人有部分事物跟t验是共享的话,那正说明他所揣测对方的情绪及意识反馈,也应该是最接近真实且原始的。
於是徐东和──也成为过往回忆故事中的「左涵」的他清楚知道了,对方对於所提及的「前一名父亲」,终究还是b起祖母有更多的怨恨成分;而且是完全没有任何私情存在,纯粹到几乎想要致对方於si地的「恨」。另一方面,似乎由於她根本也没见过这个男人,情绪反馈中同样存有一丝迷惘。
不对,并不是说她没见过这个男人,而是她根本找不出、也分不出这个男的到底是谁,以至於变成就算真的见到对方站在面前,也浑然不知对方就是si去姊姊的「生父」。
所以,她只能痛恨所有可能是姊姊「生父」的人选,也就是清笼寺那些与母亲双修过的庙方高阶成员。
这也让她怨恨又迷惘,两者更是r0u合成了煎熬身心的剧痛。因为那个对象是否还在?又是谁?又为什麽连她这名本不该相关的人,也该承受後续带来的「诅咒」?
没有人告诉她,就算问了根本也不会有人告诉她。祖母如此,母亲亦然。
事实上,她没有机会问上母亲,相信就算有机会也问不出口吧?毕竟在她知道这些事时,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
而父亲,後来她真正的生父,更是不用妄想了,完全连谈都不愿谈起,或者该说,对方的反应跟情绪与左涵近乎别无二致,怨恨却也迷惘。
可是自己的生父却也和庙方、村子的那些人一样,不……不太一样,左涵的生父为了维持自己的圈子,或称之为结界、世界不崩溃,同样找到了一个转为承受一切的个t。
这名作为左涵半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先是让自己妻子承受一切,而在妻子si後,也终於把替代人选转移到自己的nv儿身上。
这也是左涵所提到──自己不只一次想一了百了的原因之一。
「前面所提到的流水屍、学童失踪,跟後来出了人命三件被村子高层与庙方混为一谈的事,最後提到出了人命的事是指姊姊出生後没多久就si去这件事。
事实上,这具乾屍就是我姊姊的真相,即便传到众人皆知,还是有不少村民持反对的看法。想当然那些人是为了自己的村子、生活、舒适圈,甚至是为了大局,选择继续自我欺骗跟视而不见吧?
也多亏有人把放在清笼寺祭祀主桌上,作为後来大cha0祭仪式的姊姊乾屍偷走,才让双修丑闻又一次摊在yan光下。姊姊的乾屍可说是变成最有力的物证,正因事情这下闹到了警察那边,让庙方跟村子高层不得不转为应付村内多数舆论压力,去做了乾屍监定,结果做实了乾屍是我母亲的小孩。只不过,真相也仅被公开到这里为止。
此件事也总算让所有巫nv下定决心出走清笼寺,但……我母亲决定留下,或者说是被迫留下,继续作为双方间勉强合作的桥梁,鲲笼村的人鬼神正式进入最後阶段混乱与崩溃的关口。」
因为左涵母亲的留下,这也让庙方所谓孩子是其母亲与男方两情相悦所结下之说法更为村民信服,可说是彻底如了加害方的意。
然而更可悲的是,左涵母亲立场自这时候开始,从一名被害人变成「自愿者」;不但令原本的巫nv众不谅解,村子多数人亦於背後指指点点的议论。
同一时期,清笼寺赶紧对外表示男方因为违反戒律并与左涵母亲决裂,已经自行离村,如此荒唐的把这件事y是作结。
至於为什麽乾屍监定後没有进一步把男方的身分公开?左涵表示,除了是村方、庙方运用利益贿络,以及与派出所长官觥筹交错的恶心关系压了下来,还丢出了男nv双方不愿意公开的说词。
这自然使杂音舆论高涨,可是遗憾的是,最终村人也只能在没办法探人ygsi情况下束手无策。不过,倒是让「鱙人」绑定结界的制度,被迫做出第二次改革。
变成不再由巫nv替代「鱙人」完全负担结界的定锚全责。
此举是剩余仍坚持可以为丑恶的双修仪式带来改变,并帮助为了守护村子选择继续留在清笼寺的左涵母亲脱离泥沼的村民们,共同联署跟催下的结果。
实际上,从过去到这次巫nv庙方分裂的一连串事发效应的最後,不管鲲笼村民众如何的譁然谴责,村子高层与清笼寺始终能全身而退,根本没有这群人实际让步或致歉的实际案例。就连此次乾屍事件,同样是将左涵的母亲推上风口浪尖。
遗憾的是,第二次的「鱙人」选制改革,显然还是有背後的另外目的。
其实,若仔细从另一个角度挖掘,会发现第一次「鱙人」选制改革是在巫nv来到鲲笼村之後;如今第二次的改制却也讽刺的是在巫nv双修、乾屍丑闻一事被爆料出来,变相因巫nv方再次推动。
意即,从过去就主司大cha0祭和结界维持的村子与庙方,最早知道鲲笼神会回归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检视或重新修改「鱙人」选制这件事。
「不过,倒是有人提出鲲笼神的到来与其转向捕食具备鱙人特质的孩童这件事,归咎在巫nv到来後而起,脱离不了责任的y谋论。
只能说在巧合与资讯落差下,不知情的人更容易遭受言论情绪c控者的搧动。
其实只要听完我前面说的那些,便可以知道鲲笼神将壮大自己足以一点一点回归渗透到这个世界的力量夺取目标转向孩童,是有迹可循的。也就是从当年村长之子首次爆料出鲲笼神是邪神这件事。
那或许可以进一步推敲出,鲲笼神意外从这件事,察觉了让力量与侵略手段更快提升jg进的突破口。相信这过程绝对也少不了清笼寺那最後一位差点成为鱙人的内鬼的推波助澜。
因而种下了後来海笼国小学童连续失踪事件的肇因。
当然,我也不能说巫nv一众在鲲笼村更快走向崩溃这件事上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毕竟双修情事是持续x的,鱙人换成巫nv仍改变不了是人柱祭品的牺牲本质。
我可以说,多数巫nv跟村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心态也是半斤八两,为了什麽大概也可想而知。自然是为了不要失去走投无路之际,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能发挥自身价值、至少能基本安身立命的圈子,让牺牲少数或某特定对象变成理所当然的必要之恶。
看出这个中巧妙了吧?为了维持这个舒适圈,为了异中求同,不管是这座村子的所有人还是综观人类社会,都一直在以牺牲少数与特定对象去维持大局的和谐。
因为从族群、圈子、种族、社会到国家,是必须以阶级规则去规范的。人类必须创造规则、拥有规则,不然绝对会混乱崩溃,这也让以整tx为目标,会使一切变得更加神圣。然而,更多的混乱跟崩溃,现行能看到的宗教控制、侵略挑衅、仇恨报复与战争,却也带着神圣的名义,不断夺走那像笑话般被视为无价的生命。
但那又如何?反正他们也拥有可以修正的能力。我这里是回头指鲲笼村的巫nv。没错,成为鲲笼村一部份的巫nv。
徐警官,想一下我为何最一开始说想要让你通通忘掉离开这座村子,因为有些巫nv不仅拥有强大的咒术c控、超自然感知与修行能力,以及分离r0u身跟灵魂鱙人的特质,另外还有百中选一能够修改记忆的能力。而我,正是继承左家血统,隔代拥有这两项能力的巫nv。
换言之,当初村长儿子跑入清笼寺後方听到的鲲笼神那件事的记忆,正是来到村子的我的祖母动手删除的。这件事就请你先在这里记好,因为它可谓是之後有关鲲笼村相关後续的关键,而且跟这间上吊屋有着极大关联!」
话题带到这里顺便解开了前面提到村长之子记忆丢失一事,左涵续道第二次的「鱙人」选制改革。
如前所述,为了清笼寺的另外目的,第二次的结界定锚关键者改为以两名修行者产下的後代──「鱙人」作为结界定锚之主、巫nv为辅,试图减轻左涵母亲必须承担的责任跟力量的维持,同时淡化其在结界维持上受关注的舆情压力。
是的,关键是最後那一句,也就是说,第二次的「鱙人」选制改革是表面说词。
事实上,清笼寺打算直接献上左涵的姊姊作为力量最大增幅的刃,一鼓作气在下一次大cha0祭中随同si者回归之际,交到鲲笼神手上,刺破巫nv的结界之盾,并且使祂随後透过进入巫nvr0u身,利用後者能够分离r0u身跟灵魂的特x,一口气完整回归到这个世界。
鲲笼神已经迫不及待,不想再一点一滴慢慢入侵、影响这个世界了,祂渴望能够一gu作气拿回属於自己的东西。只是在此之前,祂也同样必须遵循物质世界的规则。
首先,祂得必须化身成有具t物质的状态。
即使是神,也被大千宇宙的规则所困,毕竟若没有这样,祂也无法证明自己是神灵般的存在。
正是因为能够分离r0u身跟灵魂,才能更容易置换掉灵魂取而代之,等移除掉作为隧道容器中的阻碍,或者说是吞噬掉它,就可顺畅无阻的跨入到另一个领域。
只不过──隧道也相对能成为困住穿越者的良器。
实际上,在巫nv尚未到来的「鱙人」就肩负必须等到鲲笼神进入後,将其困住後封印的巨大责任,可是随着後来一次次「鱙人」被鲲笼神反噬掉,反而变成其壮大力量的养分後,庙方终於了意识到,这名回归的外来神,具备适应、学习、模仿跟成长的能力。
也就是说,他们总有一天会没有办法再阻止对方的入侵,这也成了之所以「鱙人」选制一直没有变更,让庙方最後由绝望转为接受宿命的「推论」。
「没错,是推论,因为庙方是不会承认他们最後选择臣服外来神,想来个j犬升天,且引蛇入洞的目的的。而这个推论一开始是从某人那里所提出,也就後来我的亲生父亲。」
因为一次的民俗文史考察,进入鲲笼村,与左涵母亲巧遇,就此加深关系并最终结合的男人。而此人,也正是《鲲笼cha0歌志》的作者。
更是为这座村子新史、中藩、古界三个演变阶段与结界的命名者。
也在这样的相遇下,终於让左涵的母亲第一次走出身背巫nv身分、巫骨血统、结界定锚,还要受人背後议论与小型社会中道义1un1i责任的枷锁;不,是自身的「结界」,开始拥有正常的生活,以及真正专属自己的幸福与家庭。
遗憾的是,左涵母亲的噩梦还在延续,她与前一个男人双修後意外产下并si去的长nv乾屍,确实成了鲲笼神最佳的礼物。只不过,这时候由於巫nv与清笼寺已处在各自为政的分裂状态,即使左涵之母充当双方守护村子的「合作」桥梁,还是有很多情报是没有横向同步的。
因此,一时间清笼寺想要请神入村,已经从一连串丑闻事件中醒觉的巫nv众则想继续抵抗外神入侵这块土地,因而此前巫nv们秘密进行了计画,在左涵母亲主司的最後一次大cha0祭中终於释出成果并生效。
该计画正是结合鲲笼村现有不论正神或神格化的存在,隐瞒清笼寺共组展开的「三重阶段结界」,加上左涵母亲的主司结界,形成专对鲲笼神的「反鲲之盾」。
直到大cha0祭当天,清笼寺一方才发现巫nv众的盘算,进而不但使「鱙人」之矛无法完全突破结界,更保全住了左涵母亲的x命,而且暂时缓和鲲笼村的神溃现象。
也至此,清笼寺请神入村的暗线浮上台面,就此种下接下来随着左涵母亲自缢後的鲲笼村人神鬼混战,巫nv完全离村的火苗。
可悲的是,清笼寺却也将这次的计画失败全然转移到左涵母亲身上。
他们将左涵母亲过去双修产子、自愿留寺,巫nv们姑息庙方作为等情事,以不实捏造的虚假讯息到处传播。
例如其实是其主动要求与多人双修,私下产下多子nv,又为了掩盖事实,拿去作为「鱙人」祭品或结界定矛的实验t;或是把当年流水屍、学童失踪,说成是因巫nv意见分歧下,致使大cha0祭的不完整执行,所引发的後续效应;还有盖祠堂不过是巫nv想要壮大自己修行的邪门巫术,好可以影响村人跟村内的主神等等,铺天盖地的夸张流言一时大肆流传於村内。
不过,尽管流言众多,人们还是有基本分辨资讯正确与否跟判断是非的能力。更遑论,不少村民还是知道清笼寺跟村子高层做了哪些狗p倒灶的破事的;因此,左涵的母亲还是勉强再次於风口浪尖下挺了过来,最终更是为了家庭,总算卸下了一直以来牺牲奉献的「巫nv职责」。
但血统、舆论跟责任,岂能这麽简单放她一条生路?
随着之後左涵祖母再次劝戒其回归巫nv身分,以及终於在一路上扶持自己的丈夫内心发酵的「妻子y1uan」、「戴绿帽」、「左涵是杂种且巫nv血统不纯正」等言论消磨摧残下,成为了左涵母亲走上绝路的最後一根稻草。
要使自己重拾信念与对生命的信心热情,以及怀抱希望、坚强,初衷理想的自我,成长且变得强大的动力,只需一个可能他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瞬间、契机、机会,或是某个闯进人生中的人事物。
当然,要让一切土崩瓦解、回归虚无,亦是如此。
毁灭总是b建造,来得容易许多;尤其是在被毁灭的那个人作为族群团t
的「一部份」的时候。
那样的牺牲,放到「大局」来看根本称不上是代价。
讽刺的是,作为「个人」,有时根本可悲到毫无举足轻重,却又在这种时候非你不可。
「我记得父亲当时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带我们一起离村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几天後却突然带着行李消失,而且还把《鲲笼cha0歌志》交给了清龙寺住持。那一天也正好是我从海笼国小毕业的前一周。
後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事,竟然跟祖母有关!
而一周後,随着我母亲的si,这个家成了上吊屋,然後……也意外为这座村子带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灾难。
任谁也没料想到,结界巫nvsi後会迎来邪红的反噬,而鲲笼村的人神鬼混战,也就此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