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久违地一起用完了一顿晚膳。皇帝倒是都记得弟弟爱吃什么,好哥哥做得恰到好处,只是在他夹卤味和肉松的时候拍掉了他的筷子。
赵质低头无声地笑了。
饭后,赵任取过一个锦盒来,里面装的一件白狐裘披风。
“三哥,快四月天了,再穿这个要被人笑的。”
皮子倒是难得一见的好皮子,毛色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
“寻常衣裳我也备了。”赵任轻声细语,伸手摸了摸他身上衣服薄厚,面带愧色,“我没想到,南乐六年把你折腾成了这个样子……”都三月底了,还不能除夹袄。
又过了几天,天气忽然好起来,暖意融融,春花开遍,一众文人才子纷纷赋诗写词,吟咏对这明媚□□的喜爱之情,当然也免不了对昌王杞人忧天之举讥讽嘲笑几句,碍于圣上宠爱,没有明着说。
“王爷。”二人从园子里出来,崔博陵替他收好褪下来的薄披风。
“我真希望他们说的都对。”赵质回头看看日下款款摇曳的海棠,“这几日总怕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尤其怕这春光融融的景象,真如所料般短暂。
“王爷不要自欺欺人了。”
次日,圣驾再临,果见昌王面色不愉,大概是哪些刻薄之言叫他烦心了,于是宽慰道:“那些人酸话惯了,说什么都这个味儿叶太傅说的,他们敢不卖力?”他三下五除二,把那些酸话全算到叶太傅头上。那些人说的,现在看来也不算瞎话,昌王想有为一次,不想使错了劲儿闹了笑话,叶太傅自然是乐见的;可要说是叶太傅授意的,他还真没必要,无论老儒还是臣子,他都已经到了头,地位超然。
昌王道:“叶太傅忠心耿耿,三哥怎么这样伤他的心?”
忠心一定是真的忠心,不过鹤壁世家的利益和今上哪个在前面,就说不准了。
事与愿违。下种不过几日,艳阳天一翻,竟又来了一场倒春寒,京畿及附近各州府今春下种的秧苗冻死近七成。一时间,朝野上下鸦雀无声,户部赶紧布置补种,文武大臣却小心翼翼将这件事情绕开,仿佛一开口就输了什么。
从那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官员们的胆子都小之又小。倒是皇帝下了一道谕旨,命令各州府体察气候,小心农时,不过终归没有个具体的措施,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认真。元则元年这场寒灾,始终无人再提起。
五月,皇上盛礼为昌王加冠。
以至于七月入秋后的册后大典,怎么嚼味怎么觉得凉意浓浓。无论帝后,面上都是没什么大婚的欢喜。
臣子们朝贺之后便在宫中饮宴,等醉了再被人送回去。赵质坐在兄弟中间,听他们聊些七七八八的家事,扯着扯着便扯到皇后娘娘身上去了。
“从前没看出来,皇兄那寡冷的面色下边儿,竟还是颗好色的心。”酒壮人胆,平时别说皇帝,就连赵质他们也不会掰扯议论。
“好色?”
“你不知道啊?”宁王赵茂颇是惊讶,“这徐氏原本预备给皇家的媳妇,是徐大姑娘,容色也挺好,就是端方得很,咱们这位皇后娘娘,那是人家庶妹,在家守寡的。”
“皇后娘娘好容貌?”赵质试探着问了一句。
“老七,你在外太多年了。”宁王勾着他背,很是义气地跟他咬耳朵,“没有好容貌,为什么放着早就说好的姐姐,嗝,不要,偏要守寡的妹妹。”
赵质“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赵茂见他有些失落,也不多想,大喇喇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