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个小时后,确认母亲睡着了,她才穿衣下了楼。
楼下小花园只有一排排孤独的路灯,她穿过花园去了离家远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
小城市夜间活动的人少,老板早早地在柜台后面的简易床躺下了,等听到“欢迎光临”的提示声,才迷蒙地坐起身。
池云要了盒之前抽的细烟和打火机,付了账,又顺着道路慢慢地走向远方。
她是在白向川公司工作时学会的抽烟。直系领导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周旋在各种投资人的酒桌,后来他总是带着池云。
池云当时初入职场,直愣愣地说:“我不会喝酒。”
“不用喝酒,跟我出去我还能不护着你吗?”当时直系领导是这样说的。
起初她也只是坐在角落,看领导示意,去催催菜、转转桌。直到有一次,五十多岁的投资人给在座的人都散了烟,池云正要推辞,直系领导看了她一眼,她的话就没说出口。
投资人点着烟,喷着烟气对池云说:“小池,尝尝,这是烟厂特供的烟丝,我专门搞来的。”
第一次抽烟的池云,第一口就被熏的直咳,让整个房间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这是个好苗子。”投资人意有所指,“外面哪儿还有不抽烟不喝酒的乖女孩儿。”
池云记不起来直系领导当时有没有像他说得一样护着池云,只记得后来气氛融洽无比,投资人当场又追加了两百万的资金,池云当月的奖励也多了一倍。
池云回家后把身上被烟酒气沾染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倒了半桶洗衣液。她知道自己受到了某些不言说的职场骚扰,但迫于家里的众望和生活压力,只能装作不知。
后来,直系领导先离职,她跟白向川因为工资闹到了仲裁庭,每天躲在出租屋里,一根根烟被点燃,又被塞进外卖盒丢出去。
她矫情又虚伪,一边觉得空调冷气把尼古丁深深地打进皮肤毛孔里、衣服缝隙里,味道难闻,一边又觉得麻痹意识和生活,尼古丁的确是个平价的好选择。
等后来,在那一天遇到谢春雨,她一下就闻出来了烟味,但不知道是被业绩蛊惑还是因为谢春雨优越的长相,突然觉得,也没这么难闻。
池云不知不觉走到了民宿楼下,她对楼内的方向感极弱,回想了半天的,才确认了谢春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