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长留这里吗?”
“不不,”肖梧说,“我觉得我没法在一个地方长久地定居,我总是希望能看见更多崭新的东西。”
“你觉得崭新能给你力量?”
“有一部分吧。”
“但人终归要回到重复的陈旧。”
“那是生活,我不排斥生活,但在生活之上,我还需要更多的超出常规体验的东西。”
“你觉得你这一年看得足够多了吗?”
肖梧:“如果对过去的我来说,那是足够了,但如今的我肯定不满足这些,世界很大,还有很多未知。”
陈寂:“打算在这里留多久?”
肖梧:“不知道,这城市没有能挽留我的东西,应该留不久。”
陈寂忽然笑了,他说:“你一点儿都没变啊,那骨子里渗出来的东西,我怎么会想到要和它对抗呢?”
肖梧有些着急,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很想给自己抽两个耳光,他明明不是想这么说的。我来北京是为了找你啊!去他妈的机会,我只是为了你!
陈寂眼睛里裂开一道缝隙,从那缝隙里流出无形的泪水。他慢慢停止了笑声,静静地说:“今晚在我这里睡一觉吧,明天我送你走。”
肖梧点点头。陈寂给他收拾好了客房里的床铺,床旁放着一个电暖气,洋溢出温暖。
“你睡吧,”陈寂站在门边,肖梧躺在床上看着他。
“晚安。”陈寂对他这么说,关上了灯。
肖梧躺在黑暗中,毫无睡意。他在心里懊丧,懊丧自己的言不由衷。但他也害怕,害怕自己如果主动伸出手去,将抓不住任何东西。
陈寂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慢慢滑坐下去。
他知道自己如今毫无机会了。他悔恨自己的冲动。第二天,在肖梧离开后,他在洗手间发现了没清理干净的血迹和带有一些湿气的床单。一个个因子串联起来,和他模糊的记忆一起,重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为什么那天晚上要喝那么多酒?为什么对肖梧做出了那种事?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肖梧本来是自己的朋友,但自己不甘心只做他的朋友。如果他没有跨出那一步,一切都可以波澜不惊地继续进行下去,他还可以和肖梧敞开心聊天、开玩笑、给他做饭、他给自己唱歌。
这一切都是冲动酿成的。陈寂将头埋在膝盖里,颤抖着,挂坠硌着他的胸口,几乎要楔进去。
☆、十九
?十九
肖梧是带着黑眼圈起床的,他到洗手间抹了把脸,出来时正好碰见端着盘子推开厨房门的陈寂。
“早。”陈寂跟他打了个招呼。
“……早。”肖梧有些不自然。
陈寂把碟子放在餐桌上,餐桌上放着两盘煎鸡蛋、熏肉、黑加仑酱和烤得半焦的吐司。
“吃吧。”陈寂脱下围裙,肖梧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件灰色背心,露出精干的肌肉。
肖梧吹了声口哨:“好身材啊。”
陈寂不好意思地笑笑:“公司统一办的健身卡,说是给天天坐办公室的程序员的福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周末去练练了。”
不过更吸引肖梧的显然是早餐,以前和陈寂同住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吃陈寂做的煎鸡蛋,不知过了一年,滋味如何——
“好吃好吃!”肖梧大大地咬了口煎蛋,然后囫囵整个吞了下去。
陈寂有些恍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们昨天还住在那间小屋子里,昨天早上,吃的也是这些。他把自己的那份推给肖梧:“那再多吃点。”
肖梧摆摆手,推了回来:“你吃吧,我吃一个就够了。”
陈寂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