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五。”
“票买好了?”
“买好了。”
“我和你爸送一下你。”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肖梧拒绝了父母的送行。曾经在他看来,留恋家庭是怯懦之人的表现,但如今他知道了,他之所以排斥家庭的温暖,是因为他害怕分别时会流泪。
一家人在相聚不到一周的时间后又分开了。肖梧搭了一辆去火车站的的,父母在车窗外看着他,肖梧朝他们摆摆手,他们间的视线被一个拐角切断。
现在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但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在那里。
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肖梧站在巷口,视线尽头,一处无尽延展的狭长巷子在他面前展开,这巷子将不断分岔蔓延,如同一张蛛网,盘结在这城市的角落。巷子里晾着衣服,遮蔽了冬日冷清的太阳。起早的人们三三两两地从巷子里涌出,穿过肖梧身边。他们的面孔和语言都与一年前没有太大变化,那语调的节奏与升调都使肖梧怀念。
“发糕,饽饽——!”
“蒸蛋一块五——锅盔两块!——买三送一!”
晨练的老人和早起的上班族穿过肖梧身边,肖梧逆着出巷的人流向深处走去。贴着治疗性病广告的电线杆上贴上了新的政治宣传贴画,但街道里还是一样污水横流,充溢着闹哄哄的脏味儿。
当肖梧按着模糊的记忆勉强找到自己曾经住的那栋居民楼,站在居民楼下时,紧张勒止了他的脚步。他抬头仰望着3楼,从平淡无奇的窗口看不出任何是否有人居住的特征。
如果陈寂还在呢?我该对他说些什么?嗨,你好?
……草,你忘了自己一年前怎么对他发火的了?
冲动,没错,你是挺冲动的,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冲动吧?
他见到我会不会赶我走?或者当做没看见我?
去他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肖梧吞了口口水,直接冲上3楼。当他站在那扇铁门门前时,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肖梧做了几个深呼吸,等自己不那么紧张了,才伸出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很久,没有人开门。
肖梧跳动的心脏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一样,他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咚咚咚咚!!!!!
肖梧几乎在捶那扇门,铁门被他捶得哐啷作响,声音在楼道里回响着。
仍然没有人开门。
他走了!肖梧内心忽然意识到这令他绝望的可能性,他真的走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肖梧靠在铁门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对面那扇门打开了,一个老婆婆探出了头,狐疑地打量了肖梧一眼。
“你找谁?”
肖梧好像在坠落中抓住了一根救生索,他回过头,对老婆婆说:“这里原来是不是住着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
“你找他有事?”老婆婆看着他,神色警惕。
“我是……”肖梧苦涩地说,“我是他的朋友。”
“他搬走啦!”老婆婆大声说,“挺好的一个小伙子,还给我搬过家具!结果搬走啦!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