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公略早晚得回宫里,那个时候他纵使不是皇上不是太子,仅是个普通的皇子,也必然是姬妾众多,那样的祖公略,她不要。
这种话眼下不便明说,只敷衍道:“我怕水土不服。”
祖公略哈哈一笑,晓得她是在撒谎,忆念两个人初识,那时自己因为上山寻找或许还在人世的母亲,又怕给祖百寿知道,所以乔装改扮,对善宝一见钟情却怕自己复杂的身世累及到善宝,所以尽力回避感情,之后善宝成了自己的继母,他又陷入千回百转的挣扎,如今善宝被自己摘掉了祖家大奶奶的身份,他又恐皇上以慈父之名为自己百般设计大好前途而加害善宝,所以,这份感情他仍旧不能坦坦荡荡的面对。
看善宝安静的在那里忧郁,他只好转了话题:“我想找我娘生前的婢女雁书姑姑,可是去了她家里却扑空,福伯说,或许雁书姑姑有意躲着我,躲到我不经常去祖家人参帮人亦是不经常去的地方,你说,那该是个什么地方呢?”
善宝学着祖公略的样子,晃晃酒盏,抿了口,哪里是美酒,好苦好涩,艰难的忍着,面部表情瞬间狰狞,听祖公略问她,稍加思索,道:“妓院。”
祖公略干咳一声,这个丫头,经常语出惊人,他也见怪不怪,否定道:“不会,雁书姑姑洁身自爱,不会去那种地方藏身。”
善宝不擅饮,几口下去头微微有些晕,便有些失态,一拍桌子:“错,那些个华美诗篇流芳百世的大文豪,哪个没去过妓院,难道他们就腌臜不堪了,难道你就不去诵读他们的诗篇了。”
祖公略凝神想想,无言以对,唯有道:“雁书姑姑是女人。”
善宝又一怕桌子:“错,妓院里都是女人,男人在公子馆。”
祖公略见她已有三分醉意,也不与她争辩。
善宝又道:“当然,你的雁书姑姑不是妓女,或许不能去妓院藏身,也差不多是去了寺庙,她一准料到你是个花花肠子,不经常去寺庙在佛前忏悔,但经常去妓院在姑娘面前摆阔,所以她不去妓院而去寺庙藏身。”
祖公略不理她的胡闹,却被她的话点醒,雁书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能放山不能耕种,若想活命,应是去寺庙寄住,这样想着喊进外面正与锦瑟谈话的猛子:“去安排些人,明日逐个寺庙的搜索,道观也不放过。”
猛子领命出去了,祖公略见善宝歪倒在桌子上,酒盏也被她的衣袖刮倒,葡萄酒从桌子上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砖地面,屋里清香漫溢。
祖公略站了起来,绕到善宝跟前,俯身捞起她,抱在怀里,送上了炕,拉过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定定的看了半晌,像欣赏一件宝贝,口中喃喃着:“善良的宝贝。”随后走了出去。
他前脚走,锦瑟后脚进来拾掇酒具吃食,因心里想着猛子与琉璃欢闹的那一幕,神思恍惚,不料竟把玲珑盏落在地上,咔嚓!碎为几片,唬的她掩口瞪眼。
善宝被惊醒,揉着酸涩的眼睛看着锦瑟道:“你今个有些不对劲,说给我听听。”
锦瑟蹲下去捡地上的玲珑盏碎片,又是一个不小心割破了手,血瞬间流出。
诸般不顺,触痛她的心事,抱着头哭了起来。
善宝懒懒的蹭到炕边,软软的下了来,轻轻的踢了锦瑟一脚:“你不说,我怎么为你做主。”
锦瑟止住哭,站起,掏出帕子胡乱缠在伤口上,心一横,索性大方说出来:“猛子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又与琉璃不清不楚,这样朝三暮四,我索性一头撞死一了百了,省得看在眼里烦在心里。”
原来是为了这个,姑娘大了,心事多了,想锦瑟跟随自己多少年,如今也该为她的终身大事打算,猛子不错,横亘着琉璃就有些麻烦,有了麻烦需要解决,但哭哭闹闹于事无补,善宝叹口气:“万幸万幸,你喜欢的是猛子,若你喜欢上祖公略,你岂不是撞死了千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