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去年春上我就同爹商量要退婚,当初也是爹与文伯伯给你我定下的婚事,我并不知情,假如你一味纠缠,便是累己及人,何苦来哉,你保重,我让猛子送你回去。”
说完拔腿走向门。
文婉仪扑向他,扑空。跌倒在地,随后奋力的爬着,爬到门口。见祖公略已经大步而去,她就疯了般抓起什么丢什么,把房里的家什砸遍,最后累倒在炕上。
芬芳见怪不怪了,抱住累得大口喘着的文婉仪哭道:“小姐你不要这样,这个家容不下咱们娘们。咱们走便是,你是堂堂的木帮女少东。花容月貌,富甲一方,还愁找不到好男人来疼爱。”
难得的,文婉仪没有叫嚷着她非祖公略不嫁,而是冷冷一笑,冷的如三冬之寒,眼底更冷的如同结了冰,切齿之恨,痛彻心扉,一字一句,咬牙吐出:“祖公略他何其无情,二十多年的感情,本以为可以换来下半生的相濡以沫,他说不要就弃之如敝履,纠缠这么久我也累了,索性成全了他,从今后,我不是木帮女少东,我是木帮大当家,从今后,我与祖公略势不两立,与善宝不共戴天!”
她说完,吐出一口血在地,青砖地面像盛开了一朵彼岸花,如此之伤,人于红尘,心在彼岸。
祖公略焉能好过,道是无情,却也不是一点点情都没有,只是无法上升到男女之情。
入夜时分,猛子打外面回来,向他禀报:“文小姐回去了,文少爷倒没说什么,文少奶奶好说了些很不中听的,什么弃妇,什么下堂妻,文小姐气得不成样子,又吐了血。”
祖公略眉头紧蹙,两个指头一夹,剪掉了过长的烛芯,边道:“你去找善姑娘,问她可有调理身子的良方,若是有,回头你给婉儿送去。”
猛子有些迟疑:“不知善姑娘肯不肯。”
祖公略笑了:“那是善宝不是文婉仪。”
言下之意,虽然都美貌都聪慧,却是不同性情的两个人。
猛子躬身应了,然后去了抱厦。
善宝正于灯下摆弄木簪,珍藏许久不曾戴过,而今拿出来,心内感慨万千,对着落地铜镜插在发髻上,左右的照,恍惚又回到了当日的长青山,他细长的手指缓缓摊开,手心中是一枚木簪,想着他一刀一刀雕刻的时候心里该是怎样的滋味呢,但愿君心似我心。
舍不得戴,重又拿下收入腰间的锦袋里。
阿珂进来禀报:“大奶奶,猛子来了。”
这个称呼善宝虽然极度厌烦,却也莫可奈何,在祖家,她就是这样的尴尬身份,情绪忽然低落,点头示意阿珂引猛子进来。
猛子进来后先看了看正在等下缝补衣裳的锦瑟,随后再朝善宝施礼道:“侯爷问您有没有调理身子的好方子。”
李青昭垂头啃着一只桃子,突然抬头问:“公略怎么了?”
猛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善宝却心领神会,有一点点无奈:“文小姐的病由来已久,若想调理好也不是不可能,敢问侯爷,可否能让文小姐改变心性呢,否则,吃了仙丹也无力回天。”
猛子哦了声。
李青昭听闻祖公略是给文婉仪讨方子,气道:“侯爷倒很长情,既然如此何必分开。”
善宝从炕几的琉璃盘子里拿起一只桃子塞入她手中,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没了夫妻情分还有朋友情分,更何况他们认识多少年了,就像练功者,习惯了闻鸡起舞,倘或一天没练,仿佛少了点什么,浑身不自在,侯爷与文小姐认识了这么久,突然分开文小姐定然承受不住,除非练的是槐花宝典,对自己无情,对别人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