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窈窕的人影甩着飞扬的长发跑了。

阿超摇头,把安全帽挂好,吊儿郎当的他没有忽略米迦家只戴一只手套。

那手套看起来有点旧了。

“真是有病啊她”想不出所以然,粗线条依然的发动他现在的“大老婆”一辆重型哈雷,一身皮衣皮裤性格万分的走了。

毕氏汽车代理有限公司。

没错!

毕氏汽车厂最早是以辣妹为号召的洗车厂。

这里改变得不多,鲜红色的旗帜依旧鲜明,辣妹一代换过一代,不虞匮乏,生意嘛,还是比多元化经营的二手车、新车贩卖、加油站强上那么一咪咪,可是在门面上,为了郑重起见还是改了名称。

经过多年奋斗,咳应该归功那些辣妹的功劳,毕氏洗车从街边的小店面扩大成现在占地220坪的经销商。

对于当年夸口要北中南开分店的毕哥来说,一间店面实在有损颜面,也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但是,他的能力已经是极限。

当年要是禄瑶王肯留下来帮他,江山肯定不同,可惜,他看好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啊。

当他偶然遇到大学毕业后出来找工作的米迦家,二话不说马上把她拉拢进来。

许是藏着私心,当年,那个小子也是因为小米的关系才来洗车厂的,他把小米留下来,也许还有再见到禄瑶王的机会不是?!

这样的逻辑说起来不通又好笑,毕哥却很坚持。

米迦家可不知道毕哥心里这些转折。

能够回到熟悉的地方工作是可遇不可求的。

几年来,她比谁都努力,人家八点上班,她总是七点半就到,员工五点下班,她常常彻夜加班。毕氏这两年来的业绩,她居功厥伟。

说她是磨坊的一头驴子也差不多。

不会有人相信支持她这么拚命的动力,竟然是好多年前那场离家出走的境遇。

进到办公室,还在滔滔不绝发表牢騒的毕哥正讲到慷慨激昂处,米迦家不想打断他,径自打卡。

男人四十一张嘴啊。

毕哥没啥改变,老样子,扁扁的肚子还维持着,唯独下巴本来乌黑亮丽的一撮山羊胡有了白色的入侵者,攻城略地之余,还有越来越扩大版图的趋势。

看见她。“小米,你来了!”

“早啊,老板。”现在的她拥有独立的办公室。

毕哥跟了进去。“小米,油价又涨了。”

多此一举嘛,这件事他们讨论过很多次,已经不是新闻了。

“我知道。”晨间新闻已经说了好几遍。

把厚厚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是手套,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亲爱的老板,有事情也等我喝杯咖啡再说好吗?”

“时间很紧迫,你知道我们只是一家小型企业,燃料的价格对我们来说攸关营利收入年关快到了,生意好难做”

“这我知道,前两天的会议才讨论过,我已经把完整的企画案写出来,我会负责搞定的!”要是这样还不能让只会出张嘴的中年男人闭嘴,她就要去买耳塞了。

“真的?”

“要不然你自己收回去做。”敢质疑她的能力?!

毕哥骇然。“啊,我帮你买了早餐,我去拿!”

“谢谢!”

把蚊虫驱逐出境,米迦家这才有空坐下来呼吸进办公室的第一口自由空气。

她把桌上的档案打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对车行来讲原油燃料等同每天要喝的水一样,偏偏国际情势诡谲,不管大小企业都想维持油料的平稳输入供出。

这不简单,市场的价格混乱,他们这家加油站本来就要看油商的脸色了,最近油价波动更是加遽,供需根本没办法取得平衡。

总而言之,燃料能不能平稳的取得是他们最伤脑筋的事情。

于是呢,天才毕哥就把脑筋动到石化业龙头的天下油品

据她手头上的资料显示,天下油品是横跨东南亚太极集团旗下的营业项目之一。

叫人伤脑筋的大集团啊。

大集团最看不起他们这样的小鲍司了。

这加盟方案有多方人马想竞争,单单台湾这块地方就有无数的对手,毕哥还真是丢了个烫手山芋给她呢。

继续一星期毫无结果的打电话吗?

不了!

既然那些大集团的总机这么麻烦,层层转接,电话费都不知道贡献了多少,还不如直接杀到对方的巢穴开诚布公吧!

这就是米迦家。

多少年过去,血液中冲动的因子偶尔还是会冒出头来作祟一下。

“毕哥,我出去一下。”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她交代了声,就要出门。

“去哪?”还在茶水间跟咖啡奋斗的人应了句。

“太极集团。”风般席卷出去了。

呃,太极?

毕哥赶了出来,都是水的手还没擦。“欸欸小米?”他独对冷冷的空气,慢慢把嘴边剩下的字眼吐出来“这么早,人家公司还没开门咧。”

这急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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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暖气开得刚刚好,不燥不冷,像眼前能温润人脾肺的热茶。

喝茶的记忆很多年了,是根深蒂固的习惯。

秘书们也都知道他的习惯,只要他飞台湾,竞相泡来的都是一心二叶的好茶。

大陆再名贵的茶叶都比不上台湾乌龙的香醇。

那是一种乡愁,无以名之。

阿吁笑他是回游的鱼,只要季节到了,排除万难也要回去产卵地。

呿,狗嘴吐不出象牙!

台湾潮湿的气候对他的关节不好,只要雨季来临或是像这样的冬天,以前断过的手骨就会隐隐作痛。

他才不管死党怎么笑!

要是没有每年会提醒他的这份酸痛,他也许会忘记那个曾经在他年少生命中活跃过的影子。

她以这种方式留在他的记忆中,强势又霸道,他却一点都不介意。

这是他今年逗留台湾的最后一天了。

在冬季,对她的思念特别强烈,回到有她在的城市就算是他稍稍不为人知的回顾吧。

这季节,他谁都不想分享;精神、体力或是时间。

每年回来,他都会觉得脚下踩的这块土地变得更不一样,但是,他还是要回来习惯,真是害人的东西

事业在轨道上,朋友呢,满天下。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他没有不满,是心里有个空缺,从来都没有谁能递补。

都这把年纪了,一路过来谈过不少恋情,可是,他都很放得开,只要感觉过去,就是过了,并不留恋。

唯独小米啊小米

喝掉杯子里变冷的茶,涩意充满喉头。

再好喝的茶也要趁热的时候下喉,再珍贵的感情要是没有趁当下把握,是不是也像茶叶一样徒留空虚一把?

“瑶王,你好了吗?”轻敲门扉进来的美女是他认识了将近一年的生意对手,从生意到朋友,走了将近一年。

大家都在空中飞来飞去,难得有时间众在一起吃顿饭,即使她出现的时间不对,看在生意的份上,他没有拒人千里。

“可以走了。”

有个可以谈心的美人,年纪相当、阅历相当,不黏不缠,知进退、晓应对,要是大家都继续单身下去,他们也许会有未来。

美人挑了挑精心描绘的柳眉“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他看起来有些陌生,刚刚,她好像在他那立体的轮廓上看到感情。那不是她熟识的禄瑶王。

他风度翩翩,态度非常内敛,想从他的口中听到甜言蜜语简直比什么都难,但是她欣赏他的雍容阔度和社会地位。

没错!她要的就是能够与她匹配的对象,要不然也不会挑挑拣拣,浪费许多青春。

“怎么会?”

抓起椅背上的毛呢大风衣,没有惊动上面的高层,只跟秘书交代了声,他离开了办公室。

“我想到处走走,你不介意走路吧?”

“啊,走路?”她穿的可是细跟的高跟鞋欸。

“嗯。”她挤出颠倒众生的笑容。“当然。”

“我会走慢一点的。”

他的体贴细心只有明白的人才会懂,但是美女通常只是视为理所当然。

她不懂这么乌烟瘴气的城市有什么好逛的,真要逛街,也该是巴黎的罗浮爆,比佛利山庄的精品街吧!

禄瑶王并不担心自己的随性会招来狗仔的跟拍。

太多年定居在上海,低调的生活方式,不作无谓的曝光,不仅媒体不得其门而入,就连同业对他的认知也不多。

他从来都不是招蜂引蝶的个性,平静、简单、正常的生活对他来说比事业还重要。

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需要公诸大众。

接手太极,不是他当初的志愿。

太极当初也不叫太极,它的前身是母亲娘家的事业。

案亲的不长进为娘家诟病,一直以来也不看好这边的人。

那时服完预官兵役的他回到里斯本探亲,在妈妈的软硬兼施下到了外公的公司去当个基层员工,他肯做又认真,难以掩蔽的商业天分也被原来不看好他的外公发掘,这下,更不可能放人了。

经过与父亲的长谈和好几个夜晚的考虑以后,他也同意由里斯本出发是个好的起跑点,于是他离开自己的方向,投入另一个战场。

他的生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其实最早的时候他并没有忘记跟小米的约定。

电话热线经常在半夜燃烧。

后来她说要回到学校想专心读书他也非常鼓励,经常寄卡片或是激励的短文给她,希望她能得到往前迈进的动力。

接着呢,她上了以前抵死都不会去的补习班,可是也因为她忙碌了起来,常常打电话去要不是不在家、要不就是睡了,有时候她勉强打起精神接电话还会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望着电话线那端的一片静寂,他很能体谅。

毕业前他推甄上了心目中的大学,她还在水深火热当中。

四年大学,断断续续的联络,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拿着放榜的学校专程从台中北上来报喜。

那天,为了庆祝他们还去吃了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也只有吃的人才知道那种滋味了。

之后,兵单来了,他去当了一年十个月的预官。

之后,他飞到另一个国度,也就没有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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