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妈妈,等等,”何禾的小手快速拉住淡缘睡衣的一角,“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爷爷奶奶死了?”
何禾的眼睛,和她的一样是浓稠的深黑色。她用童声说出的“死”字,像是朝她当头泼下的一桶冰水。淡缘感觉心脏漏跳一拍,急忙抱过女儿,“好孩子,爷爷和奶奶只是二人一起去很远的地方了,他们不是经常环游世界吗?乖,快睡吧。”
淡缘将卧室的房门合在身后,双腿突然软软的,她无力的倒下去。
膝盖嗑到了地板,闷闷的痛。但却比不过心上和头中的刺痛。
几天而已,何祁已经变了一个人。他几夜不合眼,守在父母的身旁。将他们葬在一起后便只穿黑色的西服。领带已经多日没有松开。每天早出晚归地接手父亲留下的所有业务。他像是故意用劲扼住自己的脖子,将体力用到极限。
她能做什么呢?女人到这种时候竟然这么没用。淡缘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双手只能在他醒来前煮上一杯热咖啡,在他疲倦时轻轻按摩他的眉骨。在他伤心时敞开一个怀抱。
可是还不够。他正在煎熬中备受折磨,可她能做的只是这样琐碎的小事。
他看到父母染血的尸体时,并没有崩溃的大哭或吼叫。反而安静的抚摸他们的睡容,出到室外后才让眼泪静静地流下。声音细小的悄悄哽咽。
淡缘想起何祁那时灰暗的蓝眸,突然想流泪。
她站起身,快步走进书房。里面灯光很暗,笔记本电脑还开着。何祁正在打一通电话。
淡缘安静的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望着何祁疲倦的脸容。
他好半晌才放下电话,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却没有动弹。淡缘走过去,将他的头抱向自己怀内。室内又安静了。
“淡缘,淡缘……”何祁抱住淡缘的腰肢,“我要为爸妈报仇……可那些人竟是买通了黑道间接的下手……”
“我受不了公司中那些客户和董事的嘴脸,学不会那些商界的手段,没办法到处周转资金……他们都在等着看我怎样糟蹋掉何氏……可我真的尽力了,我学不来那些……”他又说,声音闷闷的自她怀中发出。
“淡缘,你看我……是不是很没用?”何祁抬头望向淡缘,眼中竟然有泪。
“说什么呢,”淡缘吻向何祁的嘴唇,轻轻道,“你刚刚接手这么庞大的业务,需要时间适应……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商人们也有不同的手段和方法,只要慢慢做出自己的样子就好了……”况且,这样不适应商界铜臭味的你,才是我熟悉并喜爱的……淡缘怜惜的在心中喃喃。
“可是事态不容我多想,那些敌对的人在暗处,一再逼迫现在无力反抗的何氏。姐姐求了戚辛,可戚家竟无心帮助……何氏不能就这样下去……”何祁顿了顿,深呼吸几次,似是稍稍平静下来,轻轻推开淡缘,“对不起……说太多了,只会让你一起烦恼。不过我应该抗得住,淡缘,只要你和小禾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有使不完的力气!”
何祁说着,对淡缘露出大大的一笑,衬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掩不住疲累的眉,却只显单薄。
“当然,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声线为什么突然有了哭音?
淡缘捂住嘴,用力抿住两瓣唇,才止住了眼泪的下流。
虽说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但是事态不容人。何祁已经几天没再回家了。何氏庞大的集团突然压到他一个人的肩上,内部人事和管理的纠纷,过分外流的股票以及手段狠绝的敌对企业,像是一齐毫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