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亲(1 / 1)

chap1说亲

“咳咳咳…文儿啊,是谁在敲门呐。”一个虚弱的妇人边咳嗽边问道。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但她依然怕冷得紧,仍然裹着棉衣。

“娘,我去看看。”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林文从房里走出来,轻车熟路地抄起院里的一根大木棍往门口走。院里栓的灰色大狗听见敲门声也重重地吠叫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门,是条看家护院的好狗。

他爹在他十岁时去世了,林文就和他娘相依为命。家里没了男人,他又是个漂亮哥儿,自然是村里的地痞流氓骚扰的首要对象。经常有二流子故意拿石头砸他家门,嘴里说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他爹的旧识杨远是个猎户,送给他们家一条凶猛的犬用来看家护院确保安全。那些二流子知道林文家有恶犬,也不敢爬墙翻院,因为做这种事被咬了也是活该不占理,只敢砸砸门过过嘴瘾。

“谁啊。”林文站在门后问道,他解开拴着大狗的绳子,大狗乖乖地坐在他身边,一副保护主人的姿态。

“是我,你杨叔。”门外的人答道,我和你婶子来看你们了。

灰狗听见熟悉地声音也不吠叫了,摇了摇尾巴。林文赶紧打开门,欣喜地说道:“您和婶子怎么来啦,快进来。”把二人迎进堂屋后,他又冲屋里喊了一句:“娘,叔婶来啦。”

杨远和林文他爹是多年好友,丧事时也是杨远帮着操办的。逢年过节杨远和媳妇王芬会从隔壁村过来送些野味,让他们改善一下伙食。可以说,杨远和王芬比林文的亲叔叔还要亲,毕竟林文的亲叔叔在他们家出变故后就看不上他们这“穷亲戚”了。

林文他娘黄秀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杨远和王芬到来,病气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大哥大嫂子,你们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又破费了。”林文去灶房调了两碗红糖水端来,接过杨叔带来的野兔和野鸡去柴房放着。

糖这东西对于乡下人来说比鸡蛋还金贵,林文做了好久的活,攒了钱去镇上买了一小包。娘吃药嘴里苦,喝点糖水能好受些。但是黄秀一直没舍得调糖水喝,只喝完药用筷子蘸几粒放嘴里咂摸个甜味。

“秀妹子脸色比之前好些了。”王芬拉着黄秀的手安慰道,“现在朝着暖和天过,再喝着药调理调理,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黄秀苦笑道:“就是太拖累了我家文儿了。为了给我买药,每天他都有做不完的活,家里的重担全都压在他身上,我这个当娘的心里真不好受。”说着,她就落下泪来,恨自己身体为何如此不争气。

“和文儿同龄的哥儿都定了亲嫁了人,我们家这个情况,也不能给他置办像样的嫁妆贴补,哪有汉子看得上。都怪我这个累赘……”黄秀边哭边说道,王芬给她用帕子擦着泪。

“娘,你瞎说什么呢。”林文看见娘哭了心里也不好受,“我是您生的,照顾您天经地义。不嫁就不嫁,我一辈子陪着您就好了。”

“真是孩子话。”黄秀叹道。她身子都是用药调着,虽然药是最便宜的那种,但是对他们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心疼林文为了赚钱压垮了身体,也担忧林文这辈子真的不成家。和天下所有的长辈一样,她希望有生之年能看见自己的孩子寻个好人家,平安幸福地过一辈子。

王芬也是当娘的,哪能看不出黄秀的心里所想。所以这次来,她和杨远正是因为想给林文说一门好亲事,让娘俩以后好有个依靠,也不用在这么辛苦了。

“秀妹子,我们来正是为了这件事。”王芬笑着说,“我们想给文儿说一门亲,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是哪家的汉子啊?”黄秀连忙问道。既然是王芬提出的,那汉子想必人品也有保障。虽然她没出过本村,但她知道隔壁村的人人品都像杨远和王芬夫妇一般好,不像本村人,大多是势利眼。

林文一听要给他说亲,好奇地竖着耳朵听。他性格外向,不像平常的那些哥儿们矜持娇羞,听见要说亲就害羞地回避。虽然他确实抱着不成亲,就在家里陪娘一辈子的想法,但是偶尔心里也会对未来的相公产生一些朦胧的幻想。不过他知道,他一定要照顾娘的,但应该也没有汉子愿意多照顾一个丈母娘,再说婆婆肯定不接受儿媳妇带着亲家住过去。

“是杨老二的徒弟。”王芬用手肘捣了捣杨远,示意他接话。杨老二就是杨远的亲弟弟。

“那孩子叫叶青山,才五岁爹娘就死了,之后都是老二带大的,一直跟着他学打猎的本事,也算我的半个徒弟。”杨远提起那汉子的时候神情也很自豪,“青山现在的打猎本事都超过我和老二了,我们打猎的手艺算是有传承了。”

“青山那孩子比文儿大两岁,样貌也般配,俊得很。”王芬继续说道,“关键是那孩子很有上进心,靠着自己盖了房,他爹给他还留了地,条件还算蛮好的。我们看着他长大的,人品这方面也没得说。”

林文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那他怎么一直没娶亲。”按道理来说条件那么好不应该啊。

“青山一直忙着赚钱给老二治腿,对于嫁娶之事并不上心。”王芬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我小孙子都会走路了,老二羡慕得紧,每天在青山耳边念叨着要他成亲,青山总算松口了。正好那天你杨叔去了,就提了一嘴你。”

林文了然,因为叶青山的孝顺生出些许好感。不过他犹豫道:“婶子,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我娘是离不开我照顾的,我…”

“那孩子知道你的情况,是愿意你带着你娘一起住过去的,也会和你一起照顾秀妹子。”王芬立马明白了林文的顾虑,把他最关心的点解释清楚,“要是你愿意同他相看的话,过段时间我们领着他来拜访。倘若彼此中意的话,那就可以寻个好日子定下来了。”

“文儿啊,全凭你自己的主意。”黄秀听完对林文说。她当然希望林文能早日成家,但若是孩子真的不愿意,她也不会逼着。

林文看到了娘眼里的期盼。再想想,相看对象不光各方面条件不错,更重要的是愿意同他一起照顾娘。要是真的成亲了,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日子过得好起来,自己不会那么累是小事,就能给娘换更好的药,让身体好起来才是最好的。

于是林文说道:“那劳叔婶费心了。”他同意和叶青山相看,同时也好奇对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让叔婶这么交口称赞。

“要是成了我们两家就住得近了,彼此能有个照应。”王芬笑着说,“我们就先回了,等定了相看的日子再让老杨来和你们说一声。”

“留在这吃饭吧。”黄秀说。

“不了,小孙子缠人得紧,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夫妻俩拒绝了好意。

送走了杨远和王芬,黄秀摸摸林文的头:“没想到我们家文儿也要经历人生中第一次相看了。等会儿我去找花婶儿买绣线,把过年时扯的布赶套新衣服给你穿。”

“娘你别太辛苦,对眼睛不好。等我下午我砍完柴自己弄。”林文说道。

“娘做惯了,不碍事的。”黄秀说,“好了,快去做饭吧,娘饿了。”

林文知道娘是不想自己再唠唠叨叨,认命地走向灶房。杨叔还送了鱼,处理起来较为简单。他手脚麻利,很快鱼汤和炒菜就做好了。

“我们家文儿真贤惠,谁娶谁有福。”黄秀打趣道。

欢声笑语融入在烟火气息中,日子平淡却又让人有所期待。

杨远和王芬夫妇回到村里和杨老二说了这件事,杨老二高兴得不得了。他无儿无女,一直拿叶青山当亲儿子看待。臭小子一直不肯找个媳妇或者夫郎,而自己大哥家的小孙子都可以下地跑了,哪能不让他生气。

不过自己每天念叨着还是有用的,青山那个臭小子终于同意相看了。那家夫郎是大哥大嫂介绍的,自己也因为大哥的缘故和那夫郎的爹认识,也算是知根知底。那夫郎也同意和自家臭小子相看了,杨老二觉得自己能抱上孙子的美好日子也指日可待了。

叶青山确实是被杨老二念叨烦了才答应去相看,但自己心里也是愿意的。自从杨老二有此打猎腿不慎被野兽咬坏了,之后的打猎就他一个人进山了。杨老二一个老光棍拉扯他长大,不是亲爹胜似亲爹。以前他一心扑在打猎赚钱给老汉治腿上,现在老汉的腿有了起色,自己手里也有了富余,再加上他爹给他留的地,娶亲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绰绰有余。

他看看身边的兄弟,一个个都成了家生了娃,媳妇或夫郎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忙活完一回家就有热乎饭吃,他难免生出了羡慕之心。他自己活得糙,一个人住随便吃点什么就行,打猎上山带的干粮也是自己随便烙的饼,甭管好吃不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他衣服破了不好意思总麻烦王婶子替他缝,只能自己笨手笨脚打个补丁,难看也没办法。

如果娶了亲,他负责打猎赚钱养家,媳妇或者夫郎在家做饭打理家务,想到能有个人在家盼着自己回来,心里就熨贴贴的。

要相看的哥儿是个怎样的人,叶青山只在伯伯婶子口中听过,总之是赞不绝口。那哥儿和他一样是个孝顺的,虽然有个病重的娘,但如果他们成了一家人,他也愿意接过来当自己的亲娘对待。

春天到了,野味都在山林里活跃起来了,叶青山要忙着山上打,还要运到镇子上去卖,相看的日子就定在了半个月后。

半个月,林文的新衣服也被黄秀赶制出来了。穿上鹅黄的新衣服,林文整个人被衬得更加白净好看,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真俊秀”。

如今百姓安居乐业,朝廷也重视百姓的嫁娶之事,对年轻人的婚恋不似前朝那么保守封建,从前哥儿姑娘坐在窗边,双方只能在隔着窗户看上一眼外貌,品性如何全靠媒人和双方长辈的一张嘴。现今相看的时候由男方备薄礼去哥儿或姑娘家,哥儿或姑娘是可以和汉子说话彼此了解的,看上与否全凭自己的心意,看不上也不用有任何心里压力,只要把男方带来的礼退回就成。

所以对今天要进行的相看,林文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若是没看上也不会伤了他们家和杨叔家的和气。

“娘,我先去河边打些鸡草回来。”时间还早,他也不想坐在家里干等着相看对象来,反正离河边不远,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做点活。

“别去了吧,一会儿他们该来了。”黄秀说道。

“没关系,娘,时候还早着呢。再说了,他们来的话也要经过那条河的,我能看见。”林文回答。

黄秀拗不过他,林文一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于是就随他去了,只是嘱咐道:“小心别弄脏新衣服,在外面罩个旧褂子吧。”

“知道了,娘。”林文答应道,换好衣服背着背篓出门了。

这个点大家基本田地里忙碌着,河边并没有人。林文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镰刀。春季的鸡草肥美,割了一茬很快就又能长出一茬。林文边割边往篓子里放,没多久就打了小半筐。他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感觉干活速度能变得更快些。

“文儿,你也来割草啊?”一位老妇人也背着背篓来了,见到林文笑着打了个招呼。

“是啊,赵阿嬷。”林文边说边帮赵阿嬷放下背篓,“您在这割吧,我去东边。”老年人腿脚不便,东边杂草多容易被绊倒。

“好孩子。”赵阿嬷感激地说道。

林文觉得自己割得差不多了,算算时间相看对象应该要来了,于是背上背篓准备回家。正往回走,突然听见一群小孩的笑闹声,和赵阿嬷苍老无奈的劝阻声:“你们别玩闹了,再这样就告诉你们爹娘了。”

林文循声看去,发现是村里几个孩子正围着老人家欺负,把赵阿嬷好不容易割了半背篓的草药全都往地上倒,赵阿嬷只能佝偻着腰去捡拾,那群孩子看见老人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小孩,你们爹娘没告诉过你们要尊重老人吗。”林文上前蹲下身帮赵阿嬷一起捡。

这群小孩都是被爹娘惯坏的,看见只是个哥儿教训他们非但不怕,甚至还要来欺负林文。他们从背后推了林文一下就全都跑开了,林文背着背篓行动不便,被推后背篓的重量坠着他往后坐到了泥巴地上。

正在这时,林文突然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竟是杨叔王婶,后面还跟了个高大的年轻人,一只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抓着刚刚带头推他的小孩。林文心道不好,自己现在的狼狈样要叫相看对象见着了。

“臭小孩,真没教养。”林文气得小声骂了几句。里面的新衣服因为他坐在地上下摆沾了一圈湿泥土,真是可惜了。

“文儿啊,都怪我,要不是帮我你衣服也不会脏。”赵阿嬷愧疚地对林文说道,“阿嬷陪件新的给你吧。”

赵阿嬷家境并不好,只能靠采些草药去镇上换些钱为生,林文哪能叫她花钱。他赶紧摆手道:“没事的阿嬷,我回去洗洗就行了。

“文儿啊,刚刚我们瞧见那小孩推你了,把他抓来给你道歉了。”王芬扶起林文,把叶青山往前推了推。

“给哥哥和阿嬷道歉。”叶青山像拎小鸡崽子抓着作恶的小孩说道,声音低沉好听。林文打量了他一眼,是个俊朗又稳重的汉子。这个汉子的外貌还挺符合他理想中的夫君的。

那孩子死倔着不肯,叶青山又说道:“要是今天是你家里的阿嬷和哥哥被欺负了怎么办?”

“那我要去打欺负他们的人!”那孩子回答道。

“那不就成了,你欺负的哥哥和阿嬷也有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难道不会生气吗?”

“哥哥、阿嬷抱歉,刚刚是我做错了。”小孩道了歉,红着脸跑了。

“阿嬷,我来帮您拿吧。”叶青山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进赵阿嬷的背篓,又对林文说道,“你的也给我吧。”

满满一背篓菜还挺沉的,有人帮忙真是再好不过。林文看着走在前面手里和背上都是背篓的汉子,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刚刚叶青山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制服了小孩让他也对其刮目相看,不由得想到如果以后他们有了孩子,那叶青山一定会是个能把孩子教育得有礼貌有教养的好阿父。

哎呀,他们今天还没开始相看呢,他怎么都想这么远了。林文懊恼地拍了拍脸,再说了,人家看得上他看不上他还不一定呢。刚穿的新衣服都脏了,大概是没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吧。

林文不知道的是,叶青山在远处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在心里感叹“这个哥儿真好看”。等走得近些看见林文帮助赵阿嬷的全过程,他心里更加对这个漂亮哥儿有了不少的好感。他庆幸自己答应了和林文相看,不然自己就错过了这么漂亮善良的夫郎了。

“娘,我们回来了。”林文回到家叫了一声先去里屋换了衣服。黄秀忙放下手上的活,笑吟吟地迎出来。

“婶子好,我是叶青山。”叶青山把自己准备的礼拿出来,“一点薄礼,晚辈的一点心意。”他买了镇上最贵最出名的糕点铺的点心,还有几盒质量上乘的涂脸的香脂和手膏。

“有心了。”黄秀接过东西放好,让叶青山在堂屋坐下,“你们两个孩子自己谈吧,我们长辈去里屋说话。”

“叶大哥,喝水。”林文拿过一边的茶壶给叶青山斟了一杯茶。他重新换了件嫩色衣服,叶青山觉得他比满山的春景还要好看。

“文儿,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叶青山问道。

只有长辈和家里人是这么叫林文的,但从叶青山嘴里喊出来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亲昵味道。林文红着耳朵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都怪叶青山的声音太好听了。

“这是你做的吗?做得真好。”叶青山看向桌边的竹篮,里面放着许多绣好的荷包,他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看,针脚细密,花纹精美,不比镇子上那些铺子里卖的差。

“嗯,我缝好拿去镇上卖的,那些小姐夫人喜欢。”林文见叶青山肯定自己的绣活,心下暗暗高兴,“叶大哥若是喜欢,尽管挑一个去。”乡下哥儿姑娘夫人基本上都会做绣活,汉子的荷包多是由娘亲和夫郎或媳妇亲手缝制,贴身带着也有个念想。林文也存了试探叶青山的意思,看看叶青山会不会接受他这份能够贴身携带的回赠礼物。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叶青山欣喜地说道。他没想到林文居然要送给他荷包,虽然不是单独为他做的,但依旧是林文亲手做的。他挑了个适合汉子用的样式,当即就把自己旧钱袋里的钱放进了刚挑的荷包里。

林文看见叶青山把自己的荷包放进怀里,心里像流过一勺蜜,甜滋滋的。虽然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好像已经管不住自己乱跳的心了。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扭捏的性格,谈论一番后都放松了下来。叶青山给林文讲了山里的见闻,自己打猎时遇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野味,还讲了猎户之间流传的山间传说故事,听得林文都快入了迷。

黄秀与王芬夫妇俩一直在里屋听着堂屋的动静,听见时不时的说笑声和交谈声差不多知道这次的相看应该是成了。

“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合拍。”王芬笑着说道,“我还担心青山那孩子不会来事,没想到遇见你们你们家文儿,居然放开了。”

黄秀也高兴极了,她本来觉得林文答应相看会觉得勉强,但没想到他和叶青山居然相谈甚欢,甚至还送了对方自己绣的荷包,看来是对这个未来的夫君很满意。

“青山,晚上留在这吃饭吧。”黄秀见时辰不早了,出了里屋门说道。相看完成后留下男方吃晚饭表示认可,再过段日子两家就可商议成亲的日子。定好日子后找人写婚书,就板上钉钉了。乡下相看是可以请私媒或者是中间人介绍的,若相看成功再请有威望的先贤写封婚书,落上婚约双方的手印即可生效,官府是承认的。

“劳烦婶子了。”叶青山站起身来回答。随后他看向林文,邀请道:“文儿,今晚镇上清溪河有撑舟会,吃完晚饭后愿意一起去看看吗?”

“好啊。”林文答应道。还是小时候爹在世时带着他和娘去看过撑舟会,人多的时候爹把他扛在肩上。后来爹去世后娘忧思过度、积劳成疾病倒了,不能带着他出远门玩,他自己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和别的哥儿和姑娘结伴一起去了。

而现在有一个愿意陪着他的人邀请他一起去,林文莫名觉得很开心。

为了招待叶青山和王芬杨远夫妇,林文准备把家里仅有的一只鸭子给宰了。他们家一直养的是鸡,因为鸡苗便宜,鸭苗不光贵,还总要去河边放,不放鸭子的时候还要去挖泥鳅和小鱼来喂太耽误时间了,他还要做其他的活贴补家用。这只鸭子是同村的易哥儿送给他的,易哥儿是他在村里最交心的朋友,对他很好。易哥儿前些日子成了亲,他还去吃了喜酒。

叶青山提议帮林文打下手。他是猎户,杀家畜更不在话下。杀了鸭子烫拔了毛,来到灶房剁好给林文,顺便看看还有其他什么能帮上忙的。

鸭肉下锅,舀两瓢清水,放入摘来的野葱、老姜和陈酒,中途打去血沫子。焯好后捞出清洗干净,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备用。再把野葱葱段放在锅中煎炸得到葱香味,煎至微黄捞出,下入姜、蒜粒和花椒粒炒香,下入准备好的鸭肉煎至表面金黄。加入少许陈酒去除腥味。两匙豆酱一匙盐提味翻炒,倒入烧好的热水,盖好锅盖炖两刻即可。

炖鸭肉的过程里还能用另一个锅灶炒其他菜。叶青山帮忙洗菜,林文再负责切和炒,两个人配合得很有默契。在饭菜的香味和袅袅的热气中,叶青山恍然觉得他们像老夫老妻已经过了很多年一样。

“再做最后一道菜就能吃饭了。”林文麻利地从锅里捞出几个煮熟的鸡蛋。

“这是要做什么菜?”叶青山好奇的问。他只知道直接吃煮熟的鸡蛋,没见过用熟鸡蛋做菜。

“这叫铜钱蛋,是我爹以前常做的,我娘最爱吃了。”林文不由得回忆着从前爹再时总做这道菜的情节,勾起了些许伤感的情绪。不过他收得很快,注意力转移到做菜上来。

“那我现在看着学一学,希望能有这个机会做给你吃。”叶青山看着隐没在热气中林文的脸说道。

这几乎是直白的表达了,饶是林文活泼外向的性子也不由得害羞了一瞬。他看向身边人,眼里认真的神情做不得假。他对叶青山点点头,歪头笑道:“好呀。”

对彼此的情愫心照不宣地融入在对视中。他们知道,今日的相见会成为日后的每一天。

叶青山把熟鸡蛋剥了壳,林文把它们切成片,等油热了把蛋片放进锅里两面煎黄再盛出进碗里。蒜末和葱花炒香,倒入青椒炒至断生,再把煎好的蛋片放入,空出来的碗里一勺陈酒、一勺豆酱、少许盐拌匀当酱汁,倒入锅里翻炒,加大火候收汁。

叶青山看见一个个黄灿灿的蛋片,惊奇道:“难怪叫铜钱蛋,”

把所有菜端上桌,盛上饭,五个人坐在桌子前其乐融融。林文惦记着晚上叶青山带他去看撑舟会,吃饭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些。

“我和你娘洗碗,你们快些去吧。”王芬说道。

“是啊,文儿,你和青山去玩吧。”黄秀也笑着说道,“人多,注意平安。”

“知道了,娘。”林文应道。

“放心吧,婶子,等回家了我把林文送回来。”叶青山也应道。他们两个村子紧靠着,离镇上也不远,脚程快些半个时辰都用不到。

撑舟会四年一度,镇上的、乡下离得近的都来凑了热闹。林文好久没经历这样的热闹了,心里也开心得不得了。河边张灯结彩,河里停着五条大船。和端午的竞渡不同,撑舟会只为演出和热闹。每个船头倒坐着两个个汉子敲打锣和鼓,划舟的人跟着节奏喊着号子挥动船桨,整齐划一。

“牵着我吧,别走丢了。”叶青山扯住林文的袖子。林文站在他身边差点被挤走,要不是他的手一直在后面虚扶着,他和林文早就挤散了。

林文大大方方地牵上叶青山的手,同他一起看着河边的盛况。他们这些平民布衣,生活在国泰民安的环境里,每天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偶尔再像这样有身边人陪着凑凑热闹,就很满足了。

“下一个四年我们再来吧。”林文扣紧叶青山的手说道,能感觉自己和对方的手心都濡湿了,但谁也不愿意松开。

“好。”

“日子定啦!恭喜啊!”易哥儿对林文祝贺道。林文相看的情况都告诉他了。

“嗯,下个月初八,你和沈大哥到时候要来喝喜酒呀。”林文邀请了几家同自己关系较好的朋友通知宴请的日子,第一个就去了关系最亲近最要好的唐易家里。

“也没几天了。好,一定去。”易哥儿挽着林文的手很开心,“虽然你去了隔壁村,但离得近,以后来往也不麻烦,我们还能一起玩。”

“对了,既然你要成亲了,你同我去房间,我有东西给你。”唐易拉着林文往他房间走,虽然家里没别人,沈寒和公婆都不在家,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什么东西?这么早就给我准备新婚礼物了吗?”林文笑嘻嘻地说,但看到唐易鬼鬼祟祟的动作又有点疑惑。

“正式的新婚礼物等成亲那天再给你,现在给你的好东西对你成亲后的生活有很大的帮助。”进了房门,唐易伸手从箱底摸出一个布包着的东西给林文,“你回家再拆开,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呐。”

林文摸了摸,方方正正的像本书。他不解:“我又不识字,你给我书干嘛?”

“不用你识字,这里面都是图。”唐易让林文把东西揣怀里,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成亲的时候也记得把它带上。”

林文满头雾水地同唐易告了别,一路上都惦记着唐易给他的东西。等通知完要宴请的人回到家天都黑了,林文洗漱完上了床,听唐易的话关紧房门,从怀里掏出了那本书。

打开一看,林文的脸红了个彻底。唐易给他的居然是一本春宫图!难怪让他要让他在没人的地方看,还说是成亲后可以用上的好东西。

春宫图每一页都画得十分详尽细致,生动诠释了两个人是怎么进行房中秘事的。图片里的哥儿衣衫半褪被摆成各种浪荡的姿态,汉子或伏在哥儿身上或从身后搂抱着,连人物的表情都画得栩栩如生。越往后翻越图片越露骨,图片上的汉子手里握着圆柱形的东西塞进哥儿那处,哥儿的腿紧缠着汉子的腰间,嘴巴微张,香汗淋漓。

林文看着看着顿觉口干舌燥,但又着迷似的不愿停下来。他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他看着看着不由得带入了自己和叶青山,那晚人太多。叶青山一直护着他,他总能撞上叶青山坚实的胸膛。还有一路背着他回来的时候,他搂着叶青山的脖子感受到结实有力的后背,觉得叶青山不光长得好。身材也很好。

林文觉得,新婚之夜,叶青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他现在看春宫图多学一些新花样,既能给地方惊喜也能取悦自己。自己以后要把这本春宫册子放在他和叶青山的房间里,把上面各种花样都实践个遍。

时辰不早了,林文吹熄了蜡烛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梦里叶青山捧着他的脸亲吻,脱掉他的衣裳抚摸着他的身体,他发出难耐细密的呻吟,密密麻麻的问落在脖子、胸口、小腹,以及在往下……

第二天早晨林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亵裤湿漉漉的,回味了一下昨晚做的梦,他心虚地换了条干净的亵裤,和娘找了个借口说今天太阳好,正好把换洗衣物和被单一起洗了。

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林文还在回想着昨晚的梦,心旌摇荡。他和叶青山到现在为止只牵过手,梦里的情形要等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是何美妙滋味。

等待成亲的日子过得飞快,这些天叶青山把林文和娘需要带走的东西都用驴车都拉了到了他家里,等成亲之后就能住进来。而自从相看结束后不久,两家人就定下了成亲的好日子,写了正式的婚书。

黄秀把自己一直没舍得卖的年轻时陪嫁带来的首饰卖了换了些银钱当作林文的嫁妆,再用叶青山在镇上扯的好布替林文赶制嫁衣。

望着大红色的嫁衣一天成型,林文和娘觉得日后的日子也会想这嫁衣一样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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