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之所以恐怖,那是因为它们总是藏在未知的迷雾中。而邪祟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它们能利用人对未知的恐惧。我本来以为依依已经够大胆了,那场测试中,其实我都做好了她被吓得肝胆欲裂的准备。可没想到你比她还大胆,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大胆。
我记得你在我识海中与祂对视的眼神,全然没有一丝怯懦,哪怕你认出了祂是谁。畏惧神之权威的人,又怎么可能将祂们拽下神座?
游苏神子,你是真正的神子。”
游苏能从这平静的语气中听出真切的认可之意,他受宠若惊,一时也分不清让他直视空魇的到底是真主还是他自己。
抑或者,兼而有之呢?
“谢谢……您能清醒过来反杀了祂的虚影,您胆子也不小……”
游苏拍着马屁。
华镜首座猝然勾起嘴角,这个习惯性对邪祟之外所有东西都保持淡漠的女人,笑起来并不温柔,反而带着点锐利的坚决。
“所以,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入邪。”
话音一落,游苏身上的衣衫也自行剥落。
游苏被吓了一跳,再想遮掩,却发现连身体都动弹不得了,只剩一双黑瞳咕溜溜地转。
“看来,你被祂勾起的欲念真的很重。”
华镜首座直视游苏的身下,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游苏想说话婉拒华镜首座的‘好意’,但也发不出半个音节。
“不必觉得害羞,也不必觉得惶恐。治病救人,仅此而已。我受你点拨才幡然醒悟,你于我有恩;你直视祂而不癫,便是与依依一样,是与我共担此宿命之人。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见死不救。”
她淡然的嗓音像是坠入湖心的明月,但她的心湖不起片缕微澜。
游苏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并非有意骗人,却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对方很显然已经认定他那股邪念是被心想佛之力勾起的,并带着莫大的责任感要替他排解。他挂着这双漆黑墨瞳,连解释都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被迫消受美人恩。
“你想说什么?”
华镜首座看出了游苏满脸的欲言又止,解开了对他喉咙的束缚。
游苏支吾半天,还是不敢将真主之事抖落出来,最后憋出一句:
“华镜首座……其实我现在看得见您……”
游苏说出这话就觉后悔,好像他是要让这位淡漠神女感到害羞,就能作罢了一样。
可对方明显没把他当男人看,只是当个病人,估计这位冷漠的首座大人根本对他生不出任何情欲。
这让他略感挫败,但负罪感也减轻了不少。
“我知道,你刚才读经读的很认真。”华镜首座淡如止水。
游苏窘迫冒汗,那哪里是在读,分明是在看才对。
他再想说什么辩解一下,但已然说不出话了。
“一个瞎子最大的愿望当然是复明,祂圆了你的愿,但你也会为此付出代价。我会为你填平你对我的欲壑,但你对复明的执着只能靠你自己斩断。能做到吗?”
游苏勉力点头。
“神子果然不会让我失望,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目明,不需要依靠邪魔的力量。”
华镜首座居然主动鼓励游苏,然后嘉奖一般握住了他狰狞的邪念,又道:
“我逼你放弃此时眼中的光明,你会怪我吗?”
游苏果断摇头。
“谢谢,你可以趁现在能看见的时候,多看看世间的美好,这对你能填平欲壑有帮助。”
游苏心融如水,他知道,放眼所及之处唯一的美好,便是眼前之人了。
游苏觉得这个女子真是好看得不能再好看一点了,神秘而朦胧的华贵银光让她美得让人睁不开眼。
灵若、雪若、望舒仙子、莲剑尊者、碧华尊者、千华尊者……游苏想着这些与自己关系匪浅的女子,哪一位不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他的自我认知已经不再是出云城中一个小小盲人剑童,所以此时面对着华镜首座,他不会再生出‘自己何德何能’这样的自卑之念。
反正他就是胆大包天,那就索性胆子再大一点。
“你方才想过很多画面,可惜你我修为差距太大,怕是很多都做不到,但我会控制肌力,尽量满足你。”
华镜首座悄然念诀掐咒,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了这片天地,风与沙都再不能打扰。
游苏觉得这位至高无上的前任神女,即使表面一直都是这副淡漠模样,但无论是对夭夭姐的呵护,还是对依依姐的理解,都表明了……
她其实是一个谷道热肠的女子。
……
梓依依独行向前,骗过了询问她谷中情况的同事,得以大摇大摆地出谷。
她以往从不骗人,可是既然已成邪女,这让她撒起谎来竟毫无顾虑。
走在星月皎洁的旷野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或许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端庄优雅的正道仙子,此时仿若解放了天性一般自由。
只是她还是难免回头望去,有些忧心忡忡。
蓦然,她的脚步一顿,她清楚地感觉到某种特别的联系断了。
她取出辟邪令,玉佩翠绿,这说明她身上已无邪气。
“看来您还是做到了……”
她长舒一口气,那个被她视为母亲的华镜首座也没有让她失望。
被邪浊直接污染身心便不可挽回,那些邪浊犹如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只有间接入邪的邪魔眷属才有被解救的可能,所以才会对邪祟如此避如蛇蝎。
而华镜首座是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将已经侵蚀入身的邪祟斩杀的人。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是梦境之主的宿敌啊。
梓依依自豪地想着,旋即,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她美如团锦簇中的鸟。
“这位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不如……入我邪宗?”
“采苓小姐,哪有人喊自己的宗门就叫邪宗的?”
梓依依脸上是镇定的笑,不需要她去找,想要的就自己找上了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