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一伸手,藏在花朵里的小秽物就会喊着师父跳到他的手心里。
“师父!”小秽物坐在他的膝盖上,踮起脚扒拉他的储物玉佩,“我闻到仙灵的香气啦!”
它抱着一大块仙灵啃得津津有味。
曜琰给它用灵云做了张小床,结果发现它睡着会把床给吃掉,于是就换成了北冥玉石,放在了楠木做的小盒子里,又给它将仙灵和不同口味的灵云放进了许多小袋子里,不至于气息外泄引来其他魔兽,叮嘱它饿的时候解开绳子吃一小块——它总是存不住一口全吃了,不得已他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只有曜琰来看它的时候,才允许它可以敞开肚皮吃个够。
“衣服。”他给小秽物做了件白色的小衣服。
小秽物激动得仙灵都不啃了,穿上衣服上蹿下跳:“我有衣服啦!”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白色的衣服很容易脏,小秽物又喜欢到处乱钻,黑色的衣服穿上就与它融为一体,最后只好用了红色。
它就像簇小火苗,围着曜琰团团转。
每次来看它,曜琰心情都很轻松,他既不用想着修炼,也不会忧心将来仙界寂灭和神门混沌,离他渡情劫还有万年,他已经想出了更好的办法,不用将这小秽物封印。
夜晚下雨和刮风的时候,他也会来到树下,把瑟瑟发抖的小秽物放到前襟里,然后带着它去看雷电之上的云海,同它说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有些事情骄傲的小仙君是对人说不出口的,但他现在只是个低阶的小仙,而对方只是个单纯的小秽物,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了。
后来渐渐的,他来看小秽物越来越频繁,开始教它一些修炼的法门,教它怎么储存仙灵,教它怎么躲过仙宫的门禁去看小仙君,再后来他去三界九州历练都要带着这个小秽物,师徒两个同吃同睡,一起打架一起闯祸,偶尔还会捉弄一下惹小仙君不开心的老古板仙人,日子过得丰富又有趣。
当然偶尔他们也有吵架的时候。
比如小秽物吃了脏东西不肯吐出来,比如小秽物总是看不够小仙君,动不动就要往仙宫跑,又比如总是不太聪明的小秽物忽然有一天发现了自己最喜欢的师父就是好朋友曜琰小仙君。
那时他们已经两万余岁,再过几千年曜琰便可以下界渡情劫。
曜琰那日实在忙昏了头,他去帮凌鄞处理了一天的公务,又被曜朔检查剑法和他父亲切磋了半天,回去的路上还被迢虚试探了一番,歇都未歇便带着仙灵和一袋灵云去找自己的小秽物。
结果仙力耗尽,他扯着小秽物的腮帮子玩的时候,障眼法消失,显露出了小仙君那张俊脸。
一人一秽物同时僵在了原地。
“我的……师父呢?”小秽物疑惑地看着小仙君,它这几千年多少被曜琰教得聪明了些,想了片刻震惊道,“小仙君就是师父,所以师父才能给我带这么多小仙君的仙灵,还不许我总去打扰你,你骗我。”
小仙君鲜少经历如此尴尬的时刻,他看着面前惊怒交加的小徒弟,道:“我只是为了掩饰身份,不被人发现。”
“可是你骗我。”小秽物很生气,“你把我的师父还给我。”
虽然他很喜欢曜琰小仙君,但这几千年来都是师父陪着自己,相比起来它早就最喜欢自己的好师父了,小仙君每日只能待在漂亮的仙宫里忙来忙去,但是师父却会教它修炼,给它带好吃的,做好看的小衣服和小床,还会带着它到处玩耍,下雨打雷还会把它揣进怀里!
“我就是你师父。”曜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我骗了你,和你道歉。”
小秽物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显然不想接受:“我要师父!你走开!”
它认为是小仙君吃掉了自己的师父。
无论曜琰怎么解释,它就是不明白,最后小仙君在尴尬和无措中也升起了怒意:“那我走便是了!”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回到仙宫心情都很恶劣。
他早就说了不要收这么笨的秽物当徒弟!
又过了几天,魔林附近又下起了雷雨,到了晚上风雨交加,曜琰站在窗前盯着远处那棵高耸入云的七杀树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他不是消气了,他只是想去看看那小秽物认错了没有。
他准备了满满一袋子仙灵和一盒子各种口味的灵云,想了想又从库房寻了许多好玩的小东西,迫不急待地踏出了房门。
“曜琰,你要去何处?”凌鄞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母亲。”他愣了一下,同凌鄞行礼,“我有事出去一趟。”
“你私自收了七杀树下那只小秽物为徒,可有此事?”凌鄞语气微冷。
曜琰心脏一沉,道:“确有此事,但我收它为徒事出有因,乃是——”
“不必解释。”凌鄞有些急促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能收它当徒弟。”
“为何?”曜琰不悦地皱起眉。
“它是混沌核选中的容器,待寻到混沌核就会被一起封印进神门。”凌鄞道,“想必你早就知晓了此事。”
“母亲,它只是个不知事的小秽物,从未做过恶事,不过是误吞了容器,我已找到解决之法,届时我会带它一起到下界渡劫,仍旧收它为徒教化于它,到时带他一起回到上界——”
“够了。”凌鄞眼底带上了寒意,“你年纪尚小,根本不知道此事关系利害。”
“母亲,我知道。”曜琰抬起头来同它对视,“我会救下所有人。”
“住嘴。”凌鄞脸色苍白,“你何时知道的此事?”
“自我从魔林回来那一日。”曜琰道,“你和父亲做的那些准备我都看在眼里,但我能做得更好,天道无情,却总会留一线生机,我可以做到。”
“此事与你毫无干系。”凌鄞厉声道,“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你的寝殿半步。”
“母亲,我早已不是几百岁的稚儿了。”曜琰淡淡道,“你困不住我,我也不会让你们随意处置我的徒弟。”
“我与你父亲真是纵容得你无法无天。”凌鄞罕见地动了怒,“你要为了一个秽物忤逆我们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曜琰拱手行礼,“想必母亲也是刚发现我与它认识,否则也不会如此匆忙赶来。”
被他戳破,凌鄞却无法将真相告知于他,只道:“此事你不必再管。”
“若我非要管呢?”曜琰抬起头来,不肯有丝毫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