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看着二人,虽然时隔十五年,但她对其中一张脸仍然有印象。
“秀儿?”
朱二秀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郑夫人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她的脸上浮现茫然神色,而淮南侯与夫人也明白了什么,淮南侯夫人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郑夫人颤抖的手才逐渐平稳下来。
“堂下罪妇,还不快如实说出自己罪行!”
两人经过此前一番审讯早已吓破了胆,慌忙叩头。
“民,罪妇甘愿坦白,只求大人从轻发落。十六年前,郑家妾室丽夫人生产,生了一个女儿……”
郑渊卿拍桌而起:“你确定是个女儿?!”
那产婆瑟缩脖子:“民妇确定。”
所有人表情都怪异了起来,丽夫人连忙辩解:“大人,不可听她胡言乱……”
“肃静,还未轮到你发言,还是你真的想移步到衙门?”
谢恒冷冷望了她一眼,丽夫人对上谢恒饱含威慑的目光,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坐了下来。“你继续说。”
那产婆又继续道:“丽夫人却叫我不要声张,从外面买了个别人不要的儿子……”
郑渊卿又腾地站了起来。
谢恒:“坐下!”
“……”郑渊卿强忍着愤怒和惊疑坐了回去。
“丽夫人叫我好生照顾小姐,又过了几日,郑家夫人也要生产,生得是个儿子,丽夫人叫我把这个儿子抱到她那儿,又将她自己的孩子抱到郑夫人产房,因婴儿出生几日变化不大,当时郑夫人生产后大出血晕了过去,所有人都急着照顾夫人,是以也没仔细看孩子。”
“之后我偷偷将丽夫人这几日养在房里的那个男婴带出府,这整妆事情就成了。”
“不,不可能……”郑夫人已然是呆了,口中喃喃地说。
谢恒虽然心疼姻亲,但此刻还不是为她做主的时候。
“虽说事情时机很是巧妙,但产房里里外外这么多人,怎么会这么顺利,你可还有帮手?”
“郑夫人,郑夫人的贴身丫鬟秀儿当时也在房里,她在郑夫人身边地位高,说的话大家都听。我几次提着篮子出入,也有人起疑,都是她帮我敷衍过去,才没人盘查。”
“秀儿!”
一声凄厉尖叫,秀二秀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跪地叩头。
“朱二秀,把当时情况如实招来!”
“我……当时丽夫人拿出了二百两银子,说只要我帮她,就会把银子给我,当时……当时小人家里出了急事,急需用钱……是小人一时糊涂,是小人一时糊涂!”
她连连叩头。
“你是一时糊涂,还是蓄谋已久?若是家中有急事,为什么不找你主子借钱,你伙同产婆戕害主人,害的她母子分离十六年,该当何罪?!”
“小人愿意认罪,只求夫人能原谅我……”
“原谅?我不会,我怎么会,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们了!”
郑夫人嗓音越发尖锐,到最后化作一声刺耳尖叫!
淮南侯也嘭的一声站了起来,早已驼下的背脊再次挺拔起来,他双目铮圆,凛凛地望着谢恒:
“此事谢大人必须要为我儿做主!”
“郑渊卿,你包庇妾室残害正室,你罪该万死,你且说,今日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郑渊卿也已经傻了,但他较其他人还好,毕竟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丽夫人总算还有一丝良心在,没将儿子送给他人。
他脑子糊涂了,可谢恒,淮南侯夫妇不会允许他糊涂。
“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别怪我不顾岳婿情分,我刘家虽然落魄,但也绝不会允许他人欺我儿至此!”
“你要是不肯给说法,我哪怕一步一叩首请求面圣,也要让皇上给我们评理!”
郑夫人依偎在母亲怀里,她母老泪纵横,紧紧搂着女儿。
丽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万一这二人是说谎呢?她们也许是收了别人的钱诬陷我,凭什么只凭他人几句话语就定我罪!”
谢恒还未开口,产婆就慌忙道:“因为丽夫人最开始没有告诉我她想调换郑夫人的孩子,我要是知道,一开始就不会帮她!”
“我当时以为她不会再将孩子认回去了,为了日后能够相认,我在那个女娃身上刻了一道十字伤痕,就在大腿上,若她真是千金娇女,我全无理由这么做啊,再说我在她腿上刻了印记是会流血的,当日产房无一人发现,只因距离刻下印记已经过去七日,早就不流血了啊!”
郑夫人自郑宛如幼小时便抚育她,她身上有什么伤痕哪里会不知,曾经她还以为是生产时不小心伤到,心中很是愧疚。
想到这个十字伤疤前因后果,郑夫人已然泪流满面。
丽夫人虚弱地瘫倒在地,一切一切都已明了了。
郑渊卿也是如遭雷击,虽说都是自己孩子,但嫡子和庶子毕竟不同,因郑清宇是庶子没有母家势力,只能勤学苦读,若早知道,按这孩子的聪慧,还有家中经营,恐怕早已出名了!
“谢大人。”郑夫人哽咽着开口:“请大人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