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的蹲厕,衣柜里还有死蟑螂,窗纱上还有飞蛾产的卵,第一次知道那玩意是虫子蛋时我叫得整栋楼都听见。但是我觉得比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要好些,要说好在哪里,大概就是终于感觉到时间在流动吧。
我觉得自己很讨厌和别人相处,但到头来却是和人相处时才有活着的感觉。
但现在我又开始得烦恼学校附近那些勒索学生的小混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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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封信。
太糟糕了,无法想象的糟糕。
我真的从来都没想象过这么糟糕的事情。
母亲为了“保障”我的安全,雇佣了我在学校里唯一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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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我们到了。”
王泽醒来,发现自己靠在护林员身上在车上睡着了。他脑子里一片浆糊,天旋地转间看到陈保镖在替他打开车门。
“少爷。”陈保镖伸出手,想要搀扶王泽。
“……不用,我自己能起来。”王泽避开陈保镖的手,像一滩烂泥般滑下了车。
他们认识五年了。
王泽想起自己这一生做过无数错误的选择,而其中一件事就是让母亲知道了自己在学校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如果他能瞒好这件事,那么他就不会是“少爷”,而眼前这个人也不会是“陈保镖”。
王泽不确定他接下来的选择会不会也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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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让护林员在车上等他,作为非亲属人员的护林员在没有资格证明和介绍信的情况下是不能会见的。
王泽说:“半小时到一小时后我就会出来了。”
护林员点头,然后陈保镖关上了车门。
王泽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脚步不稳地朝监狱走去。睡眠不足和刚才的短暂睡眠令他有种仍然置身于梦境中的错觉。
不应该是这样开始的,王泽想,如果不是护林员,他不会有勇气走到来这里,他应该跟护林员说些什么,而不是让他在车上等他。
还有小陈,他们明天起就不会再见面了。他本来曾经是自己最好的同龄朋友,因为那些可笑的原因变成现在的关系,而他还摆着一副难伺候的少爷架子去为难了他一番。如果他刚刚把握好机会跟小陈多说两句话,或许他们在彼此的回忆中也会好看些许。
王泽浑浑噩噩地取了会见号,过了安检,进入候见大厅。一切都非常整洁有序及现代化,以至于王泽甚至有种自己在银行排队办业务的错觉。
直到他看见了玻璃对面的那个人。
王泽首先想起的,是被剥下指甲时的痛楚。
他坐下,拿起电话听筒:“舅舅。”
那个男人漫不经心地看了王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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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客啊。”男人说。
王泽在对方看不到的位置里,偷偷地抓住了自己的手指。
“小舅舅”已经衰老了,比他那靠金钱滋补着的父母要干枯不少,皱纹爬上了他的五官,过去的青春及不可一世隐没在洗得发白的囚服下。王泽已经很难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与他的“小舅舅”联系上。
应该是“小舅舅”的男人继续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王泽张开嘴,感觉自己干裂的嘴唇接触到空气。
“我想知道——”
不对。
不该问。
“就是,”
可是已经来了。
作家已经死了,他再也无法得到答案。他是为了避免得不到另一个答案才来到这里的,所以不得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