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偏生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平日里看着芝兰玉树文质彬彬,但凡要整治起人来,眼也不眨的狠心。
薛太医伺候晋王久了,本就害怕这喜怒不定的王爷,前些日子晋王过十八岁生辰时又生了场大病,病后性格愈发叫人琢磨不透,薛太医见了晋王,愈发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晋王淡淡道:“薛太医应知晓本王近日迁府一事。”
薛太医连点了头,“下官知晓。”
“皇上体恤本王病体,将你拨到了本王府上。”晋王微抿了唇,有些发凉的手指交缠到一处,“调令约莫明日就下来,薛太医该准备着了。”
薛太医表情一滞,几乎要当场晕阙过去,半晌颤巍巍回了晋王一句是,晋王也不放在心上,四处看了眼,漫不经心道:“你那药童记得也带上,省得再来一个不长眼的,平白找死。”
薛太医手下惯用一个姓白的药童,从前有日这药童遍寻不到,太医院临时调了一个药童来,新的药童不知事,抓错药耽搁了给晋王煎药的差事,晋王自生死一线被拉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赐了这药童死罪。
想起晋王那杀人不眨眼的性子,薛太医心口阵阵作痛,“下官明白。”
晋王起身欲走,行了几步又停下来,随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那药童跟着你?”
薛太医答:“白礼正在药堂收拣药材。”
晋王瞥了药堂方向一眼,负手离去。
第二日,薛太医领了调令,带着药童迁入了晋王府里专门辟出的一方药园里。晋王身子不好,白日里几个时辰都在房中歇息,极少出门,薛太医迁完物品,与王府管家聊了几句,认命打消了避着晋王的心思,灰溜溜去了晋王住的北院请脉。
晋王午觉方醒,眼神还带着未消的睡意,他低垂着眼倚在床头上,看薛太医小心翼翼的诊完脉将他衣袖掩好,忽然问:“本王可需服药?”
薛太医恭敬道:“王爷身体尚安康,吃些温补的膳食便可,无需服药。”
晋王眯了眼,“当真?”
薛太医正要再答,一边候着的管家忽然以拳抵唇轻咳了几声,薛太医霎时清醒,拜了一拜,答:“出宫前皇上特意赐了些名贵药材,命下官配好药给王爷调养身子,王爷以膳食补身之余,还需得以药剂为辅。”
晋王撤了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嗯。”
薛太医跟着管家出门后,颤颤巍巍的擦了额上冷汗,苦着脸道:“张管家,你看,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管家含笑:“大人不妨想想,王爷要喝药,会是为了什么,王爷向皇上要了你来府中伺候,又是为了什么,尤其是那日王爷去见你,话里还说了什么。”
薛太医满脸疑惑,还要再问,晋王在门里喊了声管家的名字,管家便一摆手回了门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薛太医回了药园,来回走了几圈,一见正收拾药柜的白礼,手一合,恍然大悟。
他这药童颜好手巧,又乖顺听话,晋王之前也见过几次,夸过几句,如今做出这种种事,可不就是想再见见白礼。
晋王向来心思深沉,见一个药童分明只是他一句话的事,为何要这样麻烦的让薛太医揣度,薛太医也不敢多想,开了张无足痛痒的方子让白礼拿去煎了,急急忙忙的遣了白礼赶在晋王用晚膳前送过去。
白礼先前跟着薛太医前往寿春宫为还是八皇子的晋王诊治过,送药是常事,这一次他端了药顺着王府奴才指点一路到了王爷的寝房前,无端有些心悸。
张管家笑盈盈将他迎入房中,晋王正披着厚实的外衣坐在榻上,半撑着脸看桌上棋盘,沉思下一步落子何处。
白礼偷瞥了晋王几眼,心跳声渐大,他将药摆在了一边小桌上,弓腰将药碗送到了晋王手边。“王爷。”
晋王自眼角觑他一眼,“可懂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