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意间,肩上竟多出一只手来,玉衡低头,干干的皮包着肉,一看便是是好久不见的老头。
“月叔,你总算得空来看我了。”
“唔,空了自然要来的。侄儿最近可好?”月老笑吟吟的拎着个酒葫芦,将木塞洒脱的掀开在地,递到玉衡面前来,“我瞧着你如何心事重重?”
玉衡一撇眉毛,接过葫芦仰头抿了一口,轻笑,“倒不至于,只是……”玉衡朝屋内努了努嘴,“养完兔子又多了个女娃娃,您可晓得这其中的奥妙?”
“哦?”老头瞪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大了嘴巴,“女娃娃都被你拐来了?侄儿进步不小……”他抖了抖眉头,坏笑:“看来,你回天宫的时日又缩短了些了?”
“怎讲?”玉衡像看到了希望,两眼放出奇异的光来,“这可是上头的意思?确是他们安排的没错?”
老头儿却露出狐疑的神情,道:“什么上头的下头的?侄儿你说的我可没明白。”
“月叔,你就不要给我打哑谜了,这个女娃娃,难不成不是上头给我的安排?”玉衡有些着急,敢情真成了捡回来的负担……
“唔……依我之见……”老头儿顺着玉衡的视线往里屋瞅了几秒,“不像……”
“那只肥肥的兔子呢?怎的没见它在这儿蹦来蹦去?”老头忽而想起这茬来,似乎他对毛团的兴趣远胜于屋内的女娃,“往常它不是最喜欢围着你转的?”
“哦……毛团。”玉衡收回远处的视线,“月叔也惦念那只兔子吗?”
老头挑起眉头来,“怎的?它不在了?”
“前些日子离家出走了,不知道谁惹毛了它……”
玉衡到现在也想不很明白,究竟是它与麻姑相处不好,还是……
总之,它往日的脾性与它出走的那段日子有很多不同。他坚信,毛团应该是有缘由的,但具体的,便不得而知了。
“离家出走?”老头的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来了,“它一只兔子还玩这套?”
玉衡苦笑了一下,“兔子也是有脾性的。”
老头上下打量玉衡一阵,忽而笑道:“你方才那么入神,难不成是在想那只兔子?”
“也……不能算,到底它与我师徒一场,难免为它担心些。”玉衡对月叔的这一说法虽不反驳,但也不甘心认同,他堂堂玉树临风星官一枚,怎的会想一只兔子。
只是,他到底不能像先时那般说:“与本仙君无关”了。
“月叔,是否到了人间,人心会变得额外柔软一些?”月亮比先时更亮了,暖暖的光洒在梨花山上,将一切润上一层温暖的颜色。
玉衡仙君头一次觉得:人与仙,即便生活习惯、肉身体能有诸多的不同,但最大的不同应在于“用心”二字吧。
“唔,人心是个奇妙的东西,与仙不同,它有好有坏,有善有恶,有德有怨,有喜有悲,有牵挂有离殇……有太多你还未曾经历的东西。”
老头儿的眼神忽而变得深沉幽怨,似与天边的星星在说话似的,“衡儿,叔告诉你的,还远远只是人心的一角。你既到了这人间,若能将这些一一领会,将来的参悟必能得到更多。”
“嗯……人心……牵挂……”
玉衡将折扇收了又打开,想起往日衡文清君最喜让他在这些小玩意上头提些人间的诗词字画,当时他总觉得衡文太过矫情,现在想起,兴许人间的好,就是因为多了这么些莫名的东西,才变得意趣非常,才有天庭的诸仙在这人间流连忘返。
“那……你不打算去寻它回来了?”老头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兔子身上,“我可是很喜欢它的,堂堂的师傅丢了徒弟,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被戳中要害,玉衡讪讪的笑了笑,“倒真成笑话了,我也想寻它回来,只是……一时确不知从何处下手。”
“你晓得如今我不比从前……”说到此,玉衡哀怨的眼神让月老打了个激灵。
“你别这般看我,我也没法子的,你兄弟既收了你的仙力,你就只有认命的份了,”老头儿甩了个白眼球,朝他手中的折扇努了努,“这些玩意你倒是可以多弄些下来,靠这些勉强度日吧。”说完,老头坏坏的笑了。
“嘿……这些,有几个用?”玉衡好没意思的一扭头,便往屋里走去。
“诶……那兔子……”老头拎着葫芦跟在后头叨叨:“你还得去找回来啊。”
先莫说寻兔子,头一件要紧的是怎么糊弄好眼前的这个“葵葵”。
想比之下,她比兔子要难伺候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