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是关系甚密的人啦,凑合一点不行吗?”她扬眉,轻声道:“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绑着你一起去。”
他不再回应,利用叶片吹奏起萧萧的乐音,清扬而悠然,和着空寂的愁绪,声声回响在山谷间。
夜灵细细聆听着,表情露出淡淡的哀伤,抬首望着夜空苍凉一笑。
突然内息一阵乱窜,她垂眼看着自己胸前的掌印,以内力强行平复了下来。
她注定不会是个长命之人,也没想过生命中会闯入谁的存在,这个世间能让她思念的人寥寥无几,可是离开谷底的这些日子,她却无时无刻想起他。
原本她不在意这种情感,只当作一种习惯。可是此次出任务,她中掌受伤的那一刻,她不怕死,却好想倒进他怀里休息,哪怕是一觉不醒,倒也轻松无事了。
这些年,到底是把他当做亲人看待了,还是另一种男女的感情?她已经无法分辨得太清楚。
原来,她所渴望依赖的,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更为奢求。
但是,她没有那种资格
她深吸一口气,恢复往常面容,出声打断了萧萧乐声。“寒,你只帮我拿干净的衣裳,却忘了帮我拿更换的肚兜。”
乐音戛然停止,一条青筋在耿千寒的额上微微跳动,他冷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愤怒:“那种东西,我怎么知道你放哪。”
就算知道了,也不想碰。
“喔。”她直接套上衣装,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我洗完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他转过头,看见她脚边留下那套污浊的衣裳,还有一件大红色的肚兜搁在上头,不禁愣了愣。
“你竟没穿”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
“既然已经沐浴完,何必再把脏衣穿回身上,肚兜也不除外。”她耸耸肩,毫不害羞地道。
“胡扯。”依她这论调,要是他没帮她拿换洗的衣装,她岂不是要光着身子回去了!
她总是这样,卸下圣月教右护使的头街后,私底下漫不经心,对世俗的一切毫不在意,散漫又无所谓的态度,无欲无求,很难让人联想她是江湖口中的冷血女罗刹。
该说她看透了世间,没把道德规范放在心上,还是她根本没有眷恋,一条命像是随时可以丢弃,也不会有遗憾?
他居然有点恼怒她这种过分泰然的态度,证明她根本不把自身当一回事儿。
耿千寒脱下外衣,直接往她头上罩去,迅速替她擦拭湿发,再顺便将她全身包得密不透风。
他手臂一抄,揽她入怀,以轻功飞跃至空。
自此,他暗暗知晓那木柜里摆放肚兜的位置,下次带她去池边,绝对会携上一件,省得气死自己。
然而,夜灵中掌所受的内伤,在归来的半个月后突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耿千寒一进茅草屋内便看见她闭着双眼坐在榻上运功,脸色苍白,神色痛苦,全身不停发抖。
“你怎么了?”他奔至床边急切地问,却不敢轻易碰触她,深怕她运息间出了差错。
夜灵缓缓张眼,紧咬牙关。
大意了上回中了一掌,原本只是觉得内息涣散,每次运气调养之后又得到纡解,便不那么在意。但随着时间过去,她开始感觉体内发寒,浑身冰冷,关节逐渐僵硬,症状来得迅速令人措手不及,即使她现在耗费最大的力气调息,也无法再抑制情况蔓延,只能痛苦地颤抖,忍着最后一分清醒。
“寒帮我拿白露聚功丸。”她咬着下唇,已经无法盘坐。
耿千寒跨步至药柜旁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一个葫芦状的小小青瓷瓶,倒了两颗药丸在掌心,赶紧回到床边让她服下。
他抱着她冰寒的身子,捉起她的手腕把脉,又摸着她冰冷透白、微微发出寒气的肌肤,露出一丝讶异。“你中了冽冰掌?”
夜灵颤抖个不停。“不可能冽冰掌早已失传。”
她上次的任务是征服玄冰派没错,也确实和玄冰派的女掌门交手后受伤中掌,但冽冰掌早在上一代掌门骤逝之后便失传了,怎么可能再现江湖。
他的眉头死锁,脸色凝重。“相信我,我在赤焰门时中过冽冰掌,发作起来和你一模—样的情况。”
赤焰门与玄冰派堪称死对头,争战数次,互有损伤。有一回玄冰派因门徒恩怨上门找碴,他不巧在对战中被赤焰门的门主拿来做肉盾,中过一掌。
是的,外祖父利用年纪甚小的他挡了那一掌。
中掌的一开始并不会有特别的感觉,只像是普通内伤,但数日之后便会快速发作,若抢救不及,从内脏开始向外冰冻,最终失去性命。
“可有解?”她打着哆嗦,唇齿间发出“喀拉喀拉”的摩擦声音。
“有,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听我的。”耿千寒没有犹豫,直接脱去她的衣服,连最后一件底衣底裤都不留。
她无力反抗,除了些微的恐惧,还带着一丝被羞辱的神情,最后她干脆闭上眼,任由他剥了干净,全身赤luo地躺在他胸前。
他将她扶坐在床榻上,自己盘腿运气坐在她后头,凭着印象点了她几处穴道,接着双掌按上她的肩背,输给她源源不断的真气。
“冰冽掌需用至阳至刚的真气驱除,连续八个时辰不能间断。在这过程中,寒气会在你体内到处乱窜,再借由皮肤散发而出,你的肌肤会如同烈火燃烧,痛苦至极,要是穿着衣物极有可能阻碍寒气散出,甚至烧融在你的身上,所以失礼了。”耿千寒冷静地叙述,额上却滴下汗珠
当年,他的外祖父是这么帮他医治的没错,但按照他目前的功力,恐怕无法将寒气完全驱除干净。但他别无选择,也只能依样画葫芦,先抢救她的性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