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知隽多少次找段骁恩一起吃饭,都碰上他手不释卷。
“你这是要入魔了呀!”又一天到段骁恩家看到他手里拿着书,佟知隽感叹道。
段骁恩笑笑:“我得把握住这次机会,不然不是白瞎你的付出了?”
“嗳,别这么斤斤计较,文艺片虽然票房不行,但要是拿个什么奖回来也好啊,利大于弊的。”佟知隽解释道。
“嗯……我看完这段出去吃饭,你先坐下等我会儿。”说着,段骁恩回到书房。
佟知隽尾随其后,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认真读书的模样。
段骁恩左耳的耳钉反射着光芒,他一不小心就盯着这一点出了神。
一刻钟过后,段骁恩在书中间夹好书签,叫了一声发呆的佟知隽,他们并肩出门。
整日闷在房间里的段骁恩在走出楼道门的时候被绯红的夕阳笼罩,忍不住感慨:“今天天气真好啊!”
佟知隽笑话他:“你这是捂得要发霉了!”
段骁恩不得不承认道:“是啊,谁叫这个角色这么好呢,我已经逐渐上头了!”
入戏颇深
八月十四号,《不见硝烟》在剧组筹备阶段驻扎的酒店进行第一次试镜。
此次试镜的都是收到剧组邀请的演员,外加一个段骁恩。
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完整剧本,段骁恩在一旁排队,看不同人手里拿的剧本厚度,大概就能了解谁更被导演看好。
正是中午,等候的人在试镜房间的隔壁休息,声音略些嘈杂,哪怕开着森晚整理空调也觉得有几分闷热。
工作日,佟知隽要忙,原本说要陪着段骁恩来试镜,却分身乏术,被段骁恩一句“我又不是刚上幼儿园的小孩儿”给堵回去了,所以身边跟着的只有余小舟。
男二号竞争很大,圈内口碑还不错的演员都在这儿了。
终于轮到段骁恩,他和余小舟跟着助理去到隔壁,在门口把耳钉摘了交给她。
虽说只是试镜,穿着打扮不用贴近角色,但出于对角色的尊重,戴耳钉有些不妥。
暂时没有副导演,只有导演、编剧和castg团队坐成一排。
段骁恩走到正中央,导演问了些基础信息后说:“矿难塌方,赵渔眠给龚怒涛留记号这一段,你有剧本的吧?需要看一下吗?”
“不需要,谢谢。”段骁恩说着,看到旁边有一把椅子,拉过来作为矿洞墙壁。
坦诚讲,这一段很难演好。
几乎没有台词,只有赵渔眠一个人,断食断水超过四十小时,他苟延残喘着咬破手指,在粗粝的墙面上用鲜血画下了一个符号,提示男主角他把情报藏在什么地点了。
段骁恩不顾形象地坐了下来,略一酝酿情绪,头靠在椅子的管脚枨上,做出剧本描述的赵渔眠的动作。
他随手抓乱了头发,又抿了抿唇,确认自己的嘴巴是干的,虽然没有片中干到起皮的状态,但至少显得没精神了一些。
眼睛一闭,再微微睁开时,便沉浸于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中。
他伸手试图扒开压在右腿上的不存在的巨石,却只扒下了一层浮灰似的,失去着力点后,手因为惯性,大力地磕在了一旁。
腿上传来的剧痛刺激得赵渔眠额角一跳一跳的,他想睡却不敢睡,怕一旦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又困又饿使他精神涣散,微微眯着的眼睛已经虚焦,眼前只有狭窄的一点点空间,黑黢黢的石头和泥土带来的压迫感使人窒息。
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啊,赵渔眠轻轻舔了舔干涸的唇,缓缓抬起手来闭上眼睛用力将食指尖咬破。
但伤口太小,指尖只流出了一点点血。
他皱着眉,左手抠着压在腿上的巨石,右手如壮士赴死,被他放在嘴里又用力咬下去,终于指尖汩汩冒血,嘴里全是血腥味,染红了他的牙齿。
已经要失去知觉的躯干似乎被一点点激活,赵渔眠勉强地挪动了一下屁股,支撑着的左手险些脱力。
用尽全力转身,他在矿洞墙壁上颤颤巍巍用鲜血画出了一个并不规整的圆,又在中心点了一点。
这个符号表示着塌方前他发现的秘密已经写好纸条藏在矿区宿舍的中心枯井里,龚怒涛若是知道了矿难来救人,就算他不幸殒命,也能留下个消息。
倘若是被敌人发现,他勉强可以解释为这是本国皇宫匠人的笔记符号,在他之前画的图里也出现过这图案,所以兴许能蒙混过关。
当然,他能不能活到被人从废墟中救出来还说不定呢。
头抵在坚硬的物体上磨得头皮生疼,他深吸一口气,费力地朝着一旁歪倒。
半扭着身子躺在地上,紧绷但无力的肌肉得到了片刻放松。
赵渔眠用沙哑的嗓子喃喃道:“霜姐儿,你还没有带我去姑苏城呢……”
随后,流下两行热泪,缓缓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
作为演员的段骁恩躺在地上,久久不动身。
而这段表演,使在场所有人大为震撼。
赵方迎当然见过比段骁恩更好的演员,但段骁恩的表现优秀得超出了他的预料。
最初他以为佟知隽要塞个带资进组的小鲜肉过来,还特意看了段骁恩演的剧,但段骁恩以前演的小网剧烂到没边儿了,为了给妻子的文艺片混点儿投资他才勉强同意段骁恩参与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