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屋里喝杯茶再走?今日这一别,也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
沈湛自从冒充卫兵跟在陆正则身边,戏班来得就少了,与张慧春并不亲近,然端午在戏院的这一年,得了张慧春的关照,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
张慧春作为戏班里的台柱,有一间单独的化妆间,唱戏的行头都是人定做了送的,此时尚未收进箱里。沈湛与端午进屋后,张慧春泡了两杯香片茶。玉兰花闷成的茶叶,芳香袭人,齿颊生香。
张慧春等沈湛与端午饮过茶,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沈湛道:“走一步算一步。”
张慧春道:“日本人就快打过来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武汉,多个人多个照应?”
沈湛的一颗心都挂在陆正则身上,哪里来的心思去武汉,便婉言拒绝了。沈湛同张慧春说了几句,就要告辞,谁料人刚站起来,就觉得手足无力,眼前发花。
边上的端午只来得及抓了一把沈湛的袖子,就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沈湛还能不知道自己是着了张慧春的道?
他与端午进门到现在,只喝了一口茶。
沈湛于省内的最大威胁是田中司郎,日本特务机关撤离省城后,沈湛的心便放下了大半,这才叫张慧春有了可乘之机。
沈湛每回出门都会带卫兵,卫兵跟进跟出十分显眼,加之日本特务机关已经撤离省城,沈湛便让卫兵守在戏院外。
张慧春下的药起效极快,端午年纪小,茶水刚下肚就晕了过去,沈湛虽然撑得久些,但无力出门搬救兵。他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随后从掩襟中掏出手枪,想要鸣枪引起外头的注意。
陆正则送沈湛的袖珍枪有三重保险,膛内有弹的情况携带也十分安全,然而此时的沈湛浑身无力,意识逐渐模糊,光是掏出手枪就废了不少功夫,三重保险更是成了他的三重阻碍。
沈湛努力地想要打开保险,张慧春见状连忙扑上来抢夺沈湛手中的枪,沈湛登时被张慧春扑倒在地,枪也脱手了。
意思逐渐远去,昏迷前,沈湛隐约听见张慧春在他耳边念了一句:“沈师傅,对不住了。”
十分钟后,两名武生进屋,将一口戏箱搬到停在戏院外的汽车上,随后张慧春坐车离去。
第三十章
戏班的人越走越少,班主盯着人将最后两口戏箱装上马车,也要离开。久等不见沈湛的卫兵发觉不对,拦住了班主道:“沈先生还在戏院里?”
班主道:“沈师傅不是早走了?”
卫兵一直守在外头,闻言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冲进戏院。后台已经人去楼空,不见沈湛的踪影。
卫兵身上冒出了冷汗,抓着班主问:“你最后见到沈先生是什么时候?”
班主战战兢兢道:“半个小时前,我听见慧春叫他和端午进屋喝茶,后来就没见着他们,我以为他们先走了。”
卫兵让班主带他们去沈湛最后消失前的地方,张慧春的屋内早已收拾干净,唯有放置的桌椅,化妆镜以及一只箱柜。卫兵不抱希望地打开箱柜,却见箱内堆着一叠戏服以及昏迷不醒的端午。
卫兵将端午搬出来,拍了拍他的脸想弄醒他,却见端午毫无反应,卫兵心急,便用冷水弄醒了。端午虽然醒了,但仍旧迷迷糊糊的,卫兵赶紧问:“你师父呢?”
“师父……”端午呢喃了一遍,神志才恢复少许清明,道:“张慧春在茶里下了药……我……我昏倒了……我不知道……”
沈湛被人下药后带走,这事情就严重了。
卫兵不敢耽误,立即回军部上报,赵副官顾不得陆正则正在会议中,敲门进去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