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探出头来,小声地问是否可以开饭了,周管家就又过来询问项远的意思,还细心地告诉他今晚准备了哪些他喜欢吃的菜色。被人奉若上宾,项远却浑身不自在,明明三爷才是宅子的主人,却被他鹊巢鸠占,有家也不能回,项远低下头,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恨错人了。
与三爷相守的日子,三爷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反而是他,一再地惹事,一再地给三爷添麻烦,落到当时的那种境地,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
项远的心情跌落到谷底,经过几天的反思后,让他愈发不能面对自己的愚蠢。
“项少?”周管家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急得绕着沙发团团转。这祖宗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了。”项远意兴阑珊地上了楼。
周管家和刘嫂面面相觑,小少爷不肯吃饭,这可怎么办?
书房里,听了周管家的汇报,男人拧起了眉头。
“小张说他下午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瓶水,想来是不饿吧。”男人放下手中的电脑,淡声说道。
“面包哪能当饭吃,再说项少以前吃的都是国际酒店甜点坊特意烤好送来的,学校小卖部里卖的那些哪能入口。”周管家心疼道。
可惜你以为他不能吃,他却吃得很开心呢。男人看着电脑上的照片,心中对项远的改变也有些惊奇,他知道他把孩子养的有多娇气,项远这种奢靡骄横的性子,有一多半是他故意纵出来的。
看着照片中一口一口啃着干面包的项远,男人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不知道小孩的改变因何而起,但是这种事物脱离了掌控的感觉,真心有点不妙。
从小孩十四岁,带着一脸倔强的表情来到自己身边时,男人就没打算再放他离开,他耐心地哄着,疼着,娇惯着,生生把小孩宠成了只知叶君年不知其他的小怪物。
现在,小孩突然有了独立的想法,这让男人莫名的觉得焦躁,他用了七年的时间培养出了小孩对自己独一无二的信任感,可是不知是什么时候,这种信任竟然出现了裂缝。身为叶家商业王国的继承者,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谈情说爱,认准了,就是一辈子。
更何况,小孩出现的时机恰恰好,他们相遇时是两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小孩刚刚丧母,又对亲生父亲恨之入骨,而自己,则正遭遇着病痛的折磨,看不到前路。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走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这种情感,比单纯的爱情更真切,也更深入人心。
叶君年知道,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小孩一样带给他深入骨血的爱情,因为经历不可复制,感情形成的特定环境已经过去,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把小孩当做唯一救赎的青年。
小孩是幸运的,在他变得冷硬似铁之前,先行一步钻进了他的心里,小孩也是不幸的,因为他的心房很小,钻进去就别想再出来。
夜深了,客厅的灯熄了。
男人打开门,借着楼梯间温暖的灯光一步一步上了楼。
因为早早地与小孩确定了关系,所以三爷也没在二楼预留客卧的位置,小孩喜欢大屋子,三爷就让人把空间打通,除了必须的起居室和健身室外,剩余的空间全留给了主卧。
主卧里有小孩惯睡的大床,地上也铺满了长毛地毯,以防小孩赤脚踩在地上的时候着凉。
此刻,小孩窝在大床上睡着,乌黑的发丝翘起了几缕,散落在雪白的薄被上,即便是睡着了,小孩的眉心也紧紧地皱着,不知道是在做恶梦,还是睡前忧思太重,以致于睡梦中也无法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