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1)

顾流觞多疑且狡黠,昨日进?密道后,她毁了?不少密道内的机关?,导致那些能?走的路现在都不能?走了?。

繁芜只能?花时?间早其他路,又恐其他路是死路,若是走不出去?会被困死其中。

这么一来,选择找密道,也?不见?得比跟着仪胥走轻松……

她暗自咬牙,不容许自己后悔,她取出火折子,吹了?好久才吹出火星子来。

顾流觞能?走出去?,她也?能?走出去?。

灵柩被运走后,皇后带大皇子和大公主、及仪胥师兄弟三?人往两仪殿走去?。

此时?礼部尚书许邑年见?到皇后与大皇子,最先跪地:“臣等恭迎新帝、恭迎太后。”

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朝臣面面相觑。

邺城内的传言几乎人尽皆知,这会儿叫他们赶着拥立新皇,若传言是真又当如何?

虽然先帝不中用,但先帝死得莫名其妙是真。

一时?间真有几个?不怕死的站出来反对。

皇后冷笑着,转眼看向仪胥:“圣僧,这几位大人不相信呢,你将先帝遗诏拿出来给他们瞧瞧吧!”

众朝臣顿时?看向仪胥,早有传言传出来皇帝死前?宣仪胥进?宫,是将立储的圣旨交与仪胥。

仪胥向前?走了?数步,脸上依然是和煦的笑,他目光柔和,语气低柔:“是,先帝的圣旨在此。”

他从袈裟之下的衣袖中取出圣旨,一展开来。

“朕年事已高,今已无心朝政,皇后所出大皇子是朕之嫡长子,朕多年来观视其言行品质,其敦敏仁厚,有储君之格……今立其为储君,是我?东齐国之福。”

仪胥念完圣旨,眼眸似瞥了?一眼皇后和大皇子的方向,故作紧张地说:“……先帝将此诏交与草民,却不幸‘旧疾’复发驾崩于寝宫,草民定当奉诏而行……”

仪胥说旧疾,一部分人就会想皇帝是不是死于丹药。

而此时?皇后的眼皮狂跳了?一下,盯向仪胥,狠狠皱眉,她和仪胥说好,让仪胥在两仪殿告诉诸位大臣皇帝是死于三?皇子的侍妾之手。

如果仪胥不这么说,她就没办法下令让禁军去?抄了?高旭颜和芙阳的府邸。

仪胥选择帮三?皇子,若此时?倒戈在两仪殿上说皇帝是三?皇子的侍妾所杀,三?皇子必然直接舍弃他,但他始终认为优势在高旭颜这一边。

至于真假皇帝的事,这事不可能?再提了?,想必这位皇后很早就知道皇帝是假的,皇后选择不揭穿,还是因为这位假皇帝对柔然部众格外“宽容”,几乎是卖官鬻爵大肆封赏,让他们占尽了?便宜。

甚至于锻氏部落崛起也?沾了?他们的光。

即使朝臣反对的声音仍旧有,但在六部的几个?尚书确定圣旨后,大部分朝臣已选择“妥协”,跟着礼部尚书跪地高呼。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日大皇子的神情?不太正常,但没有人敢说什么。

朝臣高呼完“万岁”后,又对太后跪拜高呼“太后千岁”。

太后觑见?新帝瞪大眼看着跪地的朝臣,脸上的神情?愈来愈“扭曲”……顿时?暗叫不好,她连忙吩咐道:“本宫有些累了?,诸位大臣也?都辛苦了?,退朝吧。”

朝臣们陆续退下,仪胥转身看了?一眼两仪殿的殿门。殿门外几百的禁卫军层层叠叠矗立着,那些朝臣走过去?的时?候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太后眯眸看过来,笑道:“本宫还有话对三?位圣僧说。”

仪胥猛地皱眉,额角的青筋微跳。

几乎是太后抬手之间,站在两仪殿外面的暗卫,倒下了?几个?。

这些暗卫自然是被仪胥拿黄金收买了?才肯帮他做事,太后杀死几个?暗卫不过是为了?向仪胥示威。

仪胥站在原地,未抬起头,僧袍下的手已微微发抖,他仍想笑的,可他笑不出来……

太后脸上的冷意?却是越来越深:“圣僧好盘算,不想得罪三?皇子,便选择得罪本宫?放心,圣僧之盛名,本宫有所忌惮,但……”

她眸光一转,落在清源和毕远二?位身上。

仪胥的眸中终于闪过惊惶,可还未等他开口,两仪殿外禁卫军的箭飞来,刺穿了?他的两位师弟的胸膛。

毕远自幼身体不好,被一箭穿心后当场毙命。

清源趴在血泊里,向着仪胥的方向伸出手,艰难地喊着:“…师…兄。”

仪胥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般,直到清源绝望的闭上眼眸,他也?没有回头,不知道是不敢,还是已丧失知觉……

“圣僧果然与众不同?,淡看世间生死,波澜不惊。”太后淡声说完,语气虽淡,眼神却是轻蔑。

她挥手对禁卫说:“二?位圣僧誓死追随先帝,予以厚葬,入皇陵之侧,为先帝黄泉送吟。”

她的每一字,像是利刀刺在仪胥的心上。

可仪胥到底不是寻常人,他竟然在极大的悲恸之中,还能?扯出一抹笑来,他的脸上恢复了?和煦的神色,几乎是跪地谢恩:“草民多谢太后成全二?位师弟得道成仙之举。”

这下倒是让太后瞪直了?眼看向他。

他跪在血泊里,那些血是他二?位师弟的血,还是温热的……而他脸上仍带着笑,笑的如鬼魅一般。

太后或许是弄懂了?,这哪里是什么圣僧,不过是个?谄媚的小人罢了?。

这样的人也?好,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行了?,禁卫军,送圣僧出宫!”她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嫌恶地转身,向偏殿走去?。

这时?有两个?禁卫军进?殿来:“圣僧请吧。”

他们等了?一会儿,不见?那人站起身来,顿时?相看一眼,很默契地上前?去?提起仪胥的胳膊,将他拖上两仪殿外的马车。

几乎是仪胥被马车送出皇宫的同?一时?辰,繁芜找到了?密道的出口。

从这个?出口出来,她又累又渴,外面的天色不早了?,估摸着不到半个?时?辰天就黑了?。

她从林子里出来,没走几百步便看到大批大批的禁卫军。

吓得她心跳到了?嗓子眼,又猛地跑回林子边缘去?。

不应该的。

她以为从密道出来是皇宫外,怎么还是皇宫?

但她又觉得不太对,这里又不那么像皇宫,皇宫哪来这么一大片无人打理的林子啊?

她仔细想想更觉得自己应该是出了?“内宫”的范围,这里可能?是冷宫,或者外宫。

被这么一吓,她只觉得空空的胃囊疼的发酸了?……她受不了?了?,蹲在地上,一时?难过至极。

正这时?,她听到脚步声,似乎有人往这里走来了?。

她吓得冷汗直冒,想逃,只可惜她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那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了?。

完了?,她绝望的闭上眼。

心跳声、林间的风声、还有?飞鸟振翅的声音……繁芜觉得自己脆弱到只有这些声音再大一点, 她就?能?立刻昏厥过去。

那人漆黑的身影笼罩着她,她低着头,手?指紧扯着地上野草的根茎。

冷汗顺着她的鼻尖滴落……

没有?太久, 来人的手攉住她的肩。

她早已没有?力气挣扎什么, 只能?任凭这只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半边身体是麻木的,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成得以?站稳。

这时, 她听到一缕叹息。

在她神经紧绷至快要衰弱的现在,这一声叹息仿佛是在她的耳边被放大了数倍。

清晰又熟悉。

谢长思……

她极力地?想抬起头确认一下,却再抬起头,盯上来人漆黑眼眸的刹那间,身体向?后仰去。

“得罪了。”

那只大手?紧紧拽住她的胳膊,并将她的往怀中一带。

他凝着眉,目光落在这张苍白的小脸上, 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你哥为了让我救你,可?是主动?派人来找我了……”

除夕夜那日让布山跟踪这女子, 布山回来说她与一男子“私会”, 还被那男子甩开了。

那时他就?猜到竹阕乙极有?可?能?在邺城。

竹阕乙能?派那个少年?来找他, 是早知道他在城中为禁军的。

只是竹阕乙还不知, 他与他这妹子早认识了。

适才他那声叹息,可?不全是因为她。多年?前他与竹阕乙结为兄弟,可?无意间他差点害死?他这位妹子……

总归当初是他送人进三皇子别府的。

“能?走?出内宫,看来是有?真本事的,小瞧你了。”

他的人进不去内宫,这两日最远也只找到了冷宫附近,他都快不抱希望了, 这女子却出现在了这里。

像是精灵一般,突然出现于林野。

他离开时深觑一眼那片林子。

在外宫某处侧楼, 谢长思只等了一会儿,一辆马车出现在侧楼下的拱门?处。

谢长思将繁芜抱上马车,对?车上齐国?女官打扮的女子吩咐:“送她出城,若是出不了城,去禁卫署找布山,他会送人出去。”

女官是外宫文勤殿的掌事,是谢长思在齐宫里重要的线人之一,今次找繁芜全是托这位线人。

马车走?上邺城正大街时已经天黑了。

未能?将繁芜送出城,女官便按吩咐去禁卫署找布山。

抵达禁卫署时,繁芜正好醒了。

女官看向?她:“醒了正好,一切问?布山吧。”他该回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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