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火索一旦被点燃,留在首都星的晏寒声会是很棘手的一个大麻烦,目前他的作战记录里还没有一场败绩。
房间里的冷气不断吹出,原本在室外被晒得滚烫的皮肤此刻变得微凉,但郁琼枝并没有感觉好过多少。
内里的五脏六腑好像被火燎过一般滚烫,胃部被什么东西挤压着,反胃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的视线飘忽地落在窗外,突然焦虑了起来,焦虑到他无法安然地继续站在原地,想要去找点事情做。
身上细密地起了汗,衣服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很黏腻,郁琼枝打算先去洗个澡。
他走进浴室,把自己的上衣兜头脱下来,因为天气太热,锁骨上的纹身泛着淡红色,他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处理。
“滴滴”两声,郁琼枝小心翼翼地将黑色的抑制项圈从脖子上解下来,湿热的无花果味瞬间浓郁地充斥整个浴室。
他洗了一个冷水澡,身体在冷水的冲刷下迅速失温,皮肤被洗得发白。
郁琼枝觉得冷,手指湿漉漉地摸到开关,关掉水龙头,打了几个寒颤,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伸手摸到浴巾,把自己裹严实了走出浴室。
他的思绪很乱,一会想到找不到的两枚戒指,一会想到黑夜下的银星十字港口,导致洗完澡后,他神经一下子短暂地松弛下来,思维变得很缓慢。
他本来只是想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一下,但一躺上去,他意识瞬间丢失了,再次睡了过去。
郁琼枝以为自己会做梦,但是没有,他睡梦中只有一片静谧的黑暗,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这片静谧的黑暗被打破了。
周围不断有细小的声音传入耳中,眼前有光影在闪烁,郁琼枝不堪其扰,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床边沿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人的手放在他的额头,隔着他的额前的碎发,从手掌心上不断传来温热的体温。
“……没有吃晚饭,你们不知道上来看一眼吗?就让人闷头睡着。”那人的声音不大,听上去不像是在生气,但是语气很严厉。
郁琼枝迟缓地察觉到了异样,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下冷一下热,他把身子蜷缩起来,想把浴巾拉上来盖住自己的脸。
但他失败了,他拽在手里的浴巾被人拉了下去。
郁琼枝皱着脸,不太舒服的样子,抗拒被送到嘴边散发着不好气味的东西。
晏寒声发现郁琼枝醒了,他抬起手臂,让郁琼枝侧着身子躺在他的怀里,郁琼枝整个人软绵绵的,皮肤很热,眼睛半眯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认清人。
“中暑了。”晏寒声说,他想让郁琼枝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但郁琼枝眼睛聚不上焦,涣散地盯着晏寒声的脸。
郁琼枝的脸颊贴着他的肩膀,他微微垂下头,很苦闷的感觉,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但好在他很听话,晏寒声喂药的时候,他明显不太喜欢藿香正气水的味道,还是温顺地接受了。
“我想吐。”郁琼枝脸颊在晏寒声的衣服上无意识地磨蹭,他对自己身体的情况很无措,声音断断续续很含糊。
晏寒声手扶住他的脊背,草草用浴巾把他下半身裹起来,抱起他走进浴室。
郁琼枝抱起来的感觉很软很热,没有多少份量,像是抱起了某种骨骼纤细皮毛柔软的小兽,不太会挣扎所以显得乖巧。
晏寒声抱他到洗手台前,拍了拍他的背部,“吐在这。”
郁琼枝迟钝地扶住洗手台两侧,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失去了血色的脸颊苍白如纸,他低下头难受地哼哼了几声,喉头耸动,却没有吐出多少东西。
郁琼枝的呕吐声也很小,像是怕被人讨厌一样,吐的时候身体一抽一抽的,晏寒声耐心等了会,打开水龙头,帮他脸洗干净了。
晏寒声之前不太会照顾人,他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什么病,身边的人也大多是高阶精神力兽人,身体抵抗力很好。
只有郁琼枝一不小心就生病,一生病就小脸煞白,晏寒声对他没办法,照顾人的手法越来越熟练。
晏寒声把他塞回薄被里,怕他太闷,把他的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安放在被子上,然后在床边沿坐下来。
郁琼枝没有继续睡觉,他清醒多了,一直用眼睛安静地看着晏寒声。
“你为了他就糟蹋自己的身体。”晏寒声把黏在他脸颊侧的碎发往后拨,他想把语气弄得凶一点,想让郁琼枝吃点教训,但开口声音却低了下去。
他静静看着郁琼枝的脸庞,感到失落,或许对于郁琼枝来说,他只是一个不合心意的躯壳。
可能他没有撒谎,确实对他也有爱意,不过只是顺带爱一下,爱意究竟有几分真,可能连本人都不清楚。
对郁佘,却是完全的毫无保留的爱。
他不过是一只羽毛漆黑丑陋的乌鸦,爱屋及乌,怎么能算爱呢?
“寒声。”郁琼枝嗓子干哑,他伸出手摸到晏寒声的手腕,晏寒声没有躲,让他握住了,“你怎么样都好……我没事,我不介意。”
“你把郁佘留下来吧,我只要这个,你放过他。”
“骗你的是我,给你下药的人也是我,你有怨气惩罚我就够了,不要对着郁佘。”
郁琼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越说越无助,他深知提出条件,自己就要给予同等的报酬,他对晏寒声来说没有用,没有用就意味着没有砝码。